21.三人行(上)
如酒走后,病房內(nèi)更是安靜無聲。 愛臉紅的小護士查房過后,顧子燊閉著眼,似睡非睡。 他渾身都疼,病房的被褥他不習(xí)慣,迷糊想著明天讓邵也玄帶過來一床,旁邊的杜聞忽然有了動靜。 顧子燊屏息不動,聽見杜聞拿起了床邊的拐杖,緩慢笨重地好像要去衛(wèi)生間。 他唇邊滑笑,怎么不用如酒給他買的尿盆? “別笑了?!倍怕劮路鹩型敢曆郏苋芤股袗郝晲簹?。 顧子燊翻個身,清清冷冷地卻道:“用我扶你嗎?” “……謝謝了。”杜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只能迂回地應(yīng)下。畢竟他兩條腿都不方便,與其讓護工伺候他,倒不如用自己的大家伙威懾下他的情敵。 溫柔的深夜,兩個男人好似沒了平時的針鋒相對,多了一些奇特的和諧之感。 之后,顧子燊勉強睡了前半夜,后半夜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隔壁床鋪的杜聞似乎也睡得不熟,他索性拄著拐杖到窗邊,借著光在擺弄手機。 顧子燊翻了個身,緩慢地抬起胳膊,用肘按響了墻上的呼叫器——他的手機早就沒電了,被如酒拿回去充電了?,F(xiàn)在杜聞還在玩手機,不是惹他眼紅嗎? 聽見后面?zhèn)鱽淼膭屿o,杜聞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看顧子燊,咒罵:“你丫有——”話還沒說完,門已經(jīng)被急匆匆趕來的小護士推開。 年輕的小護士是跑著來的,有點喘,臉紅紅地開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顧子燊在杜聞之前開口:“他玩手機,影響我睡覺了?!?/br> 杜聞怒極反笑,一瘸一拐地抄起拐杖要掄顧子燊,小護士按亮了燈,快步走向杜聞,并沒收了他的作案工具,不嚴厲地批評道:“大半夜的,玩……玩什么手機?趕緊、趕緊睡覺,明天讓家屬找我來取?!?/br> 杜聞唇角抿起,端起自己的范兒,冷聲命令:“給我。”但眼下的他不能走,腿上打著石膏,實在沒什么威懾力。 小護士不聽他的,關(guān)上了燈,走了。 第二天早上,如酒華麗麗地起晚了。她抓著頭發(fā)爬起來時,已經(jīng)十一點了。但手機卻安靜如雞,她打開一看,里面一條杜聞的消息都沒有。 她沒來得及細想,趕緊洗漱,在玄關(guān)換鞋時才后知后覺地聞到廚房里的香味。 如酒跑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灶臺上的有滿滿一鍋的排骨湯。 這是……這是趙叔做的? 她傻乎乎笑了下,原來趙叔也不是不關(guān)心哥哥和子燊啊。 如酒正好在飯點拎著排骨湯趕到醫(yī)院。 推開208病房,里面十分和諧——邵也玄坐在顧子燊的身邊跟他聊天,張?zhí)刂沁吅孟裨谙蚨怕剤蟾婀纠锏氖?,床頭上還有幾個吃完的了空碗。 如酒有一瞬間的悵然若失,她把保溫桶悄悄地放在門口的椅子上,出去找護士了解他們的情況。 護士先是介紹了顧子燊的狀況:“肱骨干、肱骨踝上、橈骨頭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折部位多,不過病人身體素質(zhì)不錯,輔以藥物,摘掉石膏也很快。” 如酒又問了杜聞的情況。 護士略顯狐疑,不過這個護士年紀大,比較沉穩(wěn),沒多問便道:“杜先生的情況也類似,不過骨折部分發(fā)生在下肢,跟骨、脛腓骨骨折。他們倆過個一兩周就可以出院了?!?/br> 如酒道謝欲走,護士又道:“這是杜先生的手機,小李讓我還給你們。” 如酒懵懵地拿過手機,返回病房。 病房里,邵也玄和張?zhí)刂吡耍痉旁陂T口的保溫桶被人拎到了床頭柜上,杜聞邊看文件邊喝湯,顧子燊垂眸看著平板,手邊也是一碗排骨湯。 如酒走到杜聞床邊,把手機給他。 杜聞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猛地一用力,如酒就坐在了床上。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他略微不滿地說:“怎么才來?” “……不好意思哥哥,我起晚了?!比缇婆磁凑f著軟話,“湯好喝嗎?是趙叔做的,他也很關(guān)心你們呢?!?/br> 杜聞和顧子燊同時放下了喝湯的手。 如酒怕冷落了顧子燊,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們兩個中間,問顧子燊:“還疼嗎?你的手機我充好電了?!闭f著,她從包里拿出手機給他。 但是現(xiàn)在的情形顧子燊也沒辦法玩,于是如酒把手機塞進了他的枕頭下面。 顧子燊雖然不能玩,但昨晚如酒已經(jīng)把他的手機看了個遍了。 聊天記錄干干凈凈的,沒有不檢點的。就是微信的添加好友請求太多了點,她都給拒絕了。 下午,如酒推著杜聞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顧子燊默不言語地跟在她的身邊,俊容上的笑意卻是若隱若現(xiàn)。 傍晚五點,趙朝仁的電話又來了,如酒只得走了。 顧子燊一扔平板,冷道:“你有沒有辦法把他轟走?” 這個“你”和“他”不言而喻。 杜聞也在火上,涼涼呵了兩聲:“放心,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辦好。” 幾天之后,趙朝仁被院里安排去外地學(xué)習(xí)。 如酒沒跟杜聞和顧子燊說這件事,可到了醫(yī)院卻發(fā)現(xiàn)他們東西都收拾好了,一副準備出院的架勢。 如酒忙問:“這就要出院了?” 杜聞笑意淙淙:“醫(yī)生準許了。” 如酒去問他們倆的主治醫(yī)生,果然得到了同樣的說法。 再回到病房門口,顧子燊站在門外,杜聞?wù)b待發(fā)坐在輪椅上,身后是張?zhí)刂o他推輪椅。 如酒跟不上這么快的節(jié)奏,直到電梯停到了一層,她才問:“去哪兒?” 顧子燊看著她道:“去趙朝仁那里?!?/br> 如酒張大嘴:“咱們——仨?” 兩個男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時別開臉,不情愿地“嗯”了聲。 到了趙家,張?zhí)刂扒昂蠛蟀咽虑槿侠硗炅耍€叫了一桌子菜慶祝他們出院。 如酒心中一直緊繃的弦松了下來,一不留神紅酒喝多了一點,但遠遠沒有到喝醉的程度。 不過卻相當(dāng)安眠,飯后她就去睡覺了,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黃昏落日。 她睡在自己的床上,兩側(cè)是兩具修長結(jié)實的男人身軀,他們散發(fā)出暖烘烘的熱氣,在這個炎熱開著空調(diào)的夏季,卻熨帖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