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鐘璞聽了好多好多的歌。

    以前聽不懂的歌，現(xiàn)在覺得歌詞句句入心入肺。

    一首又一首，一句又一句，都會勾起這五年里每一秒的記憶。

    每一秒的記憶，都會沾濕枕頭。

    她幾乎徹夜未眠，直到外面的天空泛白，她才沉沉入睡。

    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

    鐘璞揉了揉泛酸的眼睛，臉上已經(jīng)干透的淚痕，黏黏的。

    她走出客臥，打算自己做點吃的，再收拾東西。

    她本來篤定秦琰已經(jīng)出去上班了。

    結(jié)果，他竟然坐在飯桌前，桌上還擺了好幾份外賣小菜。

    他看見她，沒有太激烈的反應(yīng)，摘掉一次性筷子的包裝，說道：“一起吃吧?！?/br>
    鐘璞沒有拒絕，她的肚子真的餓得在“擊鼓鳴冤”了，再矯情也沒用。

    當(dāng)做是兩人的散伙飯吧。

    鐘璞坐下來的那一刻，驚覺兩人已經(jīng)很少一起坐在這里吃飯了，難得這次能一起吃飯，居然成了最后一頓。

    不勝唏噓。

    秦琰叫的外賣賣相不錯，有麻婆豆腐、蒜蓉炒生菜和椒鹽里脊。

    都是她喜歡的。

    如果這份細(xì)心來得早一些，他們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了吧？

    “是在老德那家點的？”

    “嗯?！?/br>
    她記得，以前懶得做飯，他們就會到那里吃飯，老板經(jīng)常給他們送小點心吃。

    老板說：“吃了我們家的小點心，一輩子甜甜蜜蜜?！?/br>
    她和秦琰只是笑。

    現(xiàn)在，物是人非。

    這頓飯，兩人吃得淡然無味。

    秦琰臉色鐵青，是因為鐘璞提起跟兩家攤牌的事。

    “快過年了，伯娘還叫我們兩家一起吃飯，什么時候把話說開？”鐘璞不敢看他，話剛說完就繼續(xù)埋頭吃飯。

    “你還真心急?！鼻冂畔驴曜?，語氣里滿是嘲諷。

    她告訴自己得沉下氣，深吸一口冷氣：“這件事他們遲早都要知道的，就算我們不說，他們也會察覺到的?！?/br>
    他沉默地注視著她，空氣似乎都被這份沉默凝結(jié)了。

    “你到底在鬧什么？”

    鐘璞正吃著麻婆豆腐，不小心咬到一顆花椒，麻麻的感覺在口中延伸開來。

    她在鬧？鬧什么？

    她也放下筷子，雙手放在大腿上，正襟危坐。

    “如果我的胡鬧能引起你的注意，我絕對要鬧大?！彼难凵駡远?，絲毫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可是現(xiàn)在我想投降?！?/br>
    他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并不了解鐘璞。

    她現(xiàn)在像一只刺猬，身體蜷縮著，刺全都朝向外面，泛出銳利的光。

    她在防備他。

    她在害怕，因為他會傷害她。

    和他在一起，她真的這么難受嗎？

    秦琰斂下眼眉，推開椅子，轉(zhuǎn)身時留下一句：“隨便你?！?/br>
    他還是放手了。

    鐘璞沒有說話，凝視著他的背影走進(jìn)主臥，等他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她偽裝的笑容瞬間破裂。

    她不是刺猬，只是背上的刺，都是他給予的，而她卻用這些刺來防備著他。

    秦琰啊，你有沒有看見刺在皮膚里迸出的血？

    今天起，我不用再為秦琰哭了。

    沒有秦琰的鐘璞，一樣可以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