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錢，輸了個精光，現(xiàn)在不是幾萬的問題了，我告訴你們，躲躲藏藏想給我逃……今天拿不出四百六十萬，老子要你們一家老小的命！”

    說話間，他又回頭，揪著陳昭的頭發(fā)，把人活生生從桌上拽起來。

    陳昭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他甩來甩去，不吭聲，不答話，只盯著地上壞了的行李箱。

    “除了這個女的，你們還有個兒子是吧？正好，女的長得不錯，賣去做/雞，男的也別讀書了，給老子去賣/屁股！”

    話音剛落，蘇慧琴哀嚎一聲，痛哭流涕著爬到他的腳邊。

    “賣了這個沒事！迪哥，就賣了她，求你別，別動我兒子，”她抹了抹鼻涕，“我兒子才十六歲，還要讀書，這個女的隨你拿去，她本來在香港就是做這行的，她本來就……”

    “蘇慧琴！”

    一聲暴喝，打斷了她那句“她本來就是只雞”。

    呆呆轉(zhuǎn)過頭，蘇慧琴撞進(jìn)女兒猩紅的雙眼，那個眼神，仿佛要拆她的骨吃她的rou。

    陳昭向地上啐了一口。

    “蘇慧琴，我草/你媽你這個婊/子，說話給我放干凈點，別說那兩萬塊錢，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那他媽是我洗盤子打零工一個一個子掙來的，你說的那些臟錢，全都是我為了用來給爺爺治病才咬著牙搞來的，你他媽的良心被狗吃了……”

    沒說完，她被人拽著腦袋向右一甩。

    肚子磕到麻將桌角，劇痛襲來，登時讓她兩眼發(fā)黑，沒了聲音。

    “你這女的，罵起人來蠻帶勁啊，”迪哥微微彎腰，拍了拍她的臉，“見過罵天罵地的，沒見過你這么罵老媽的，真是個實打?qū)嵉馁r錢貨。得了，就把你先……”

    “迪哥！”

    一個瘦高男人的聲音從行李箱那頭傳來，打斷了這廂的劍拔弩張。

    那瘦高個兒的腳邊，胡亂堆著個破爛的密封袋——那原本是陳昭用來包裝那件藏在行李箱夾層的西裝外套的。

    至于男人手中揚(yáng)著的……

    “迪哥，這邊搜出來一個忒高級的西裝，看起來不像女的穿的，剛摸出來，內(nèi)兜里居然還有張銀行卡，你看，是不是這女的藏錢用的？”

    第4章

    八年前。

    適逢秋季運(yùn)動會，耀中停課三天。

    最后一天的下午，體育場上拍照吶喊玩瘋了的同學(xué)方才陸陸續(xù)續(xù)回班，準(zhǔn)備集合參加閉幕式。

    剛一進(jìn)門，不知道是誰壓低聲音喊了一句：“鐘、鐘邵奇……”

    方才還你打我鬧吵個不停的同學(xué)齊齊一靜，目光不約而同都往靠窗第一列倒數(shù)第三排的位置聚焦。

    是了。

    鐘邵奇鐘同學(xué)，正在睡覺。

    右手?jǐn)R在桌上，額頭抵住手臂，臉朝下，看不清他睡著了究竟是個什么模樣，但坐在他左手邊刻意蹲守了一下午的女孩悄悄拿出手機(jī)拍照的花癡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哪怕拍到的只是一個連睡覺時都唇角微抿、不好相與的清冷相。

    眾人一時之間消了聲息，而他不知何時又睜開眼，抬起左手手腕，瞥一眼手表。

    十一月十五日，下午四點三十分。

    桌椅靠攏的碰撞聲，掛在課桌一旁的書包被人單手拎起。

    少年撈起窗邊的眼鏡盒，眼鏡一戴，一點睡意朦朧的恍惚勁都沒有，只撂下一聲清冷的“借過”，便越過擠在門前面面相覷的同學(xué)，向教室外走去。

    有個膽大的女同學(xué)在背后喊：“鐘同學(xué)，你不參加閉幕式方陣嗎——？誒！你……”

    當(dāng)然沒人回答。

    離開教室，拐下樓梯，他一路逆著人潮而行。

    不時有路過的男男女女沖他打著招呼，都被他以一個簡單的頷首示意而過。

    直到路過后門拐彎處一片低矮紅墻。

    有個女孩灰頭土臉地趴在墻頭上，沖他喊一句：“鐘同學(xué)！”

    少年的腳步一頓。

    他抬起頭。

    正卡在墻上不上不下的陳昭，便咧嘴沖他笑。

    她高高揚(yáng)起左手，險些因此沒扒拉住墻，又趕忙兩手一抱，死死貼在墻上。

    這樣狼狽，卻還有閑心跟他嘮：“鐘同學(xué)，你去哪？下午不是你們學(xué)校的運(yùn)動會閉幕式嗎？”

    他不答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