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繞在鼻尖，月隴西慵懶地瞇了瞇眸，也就在她湊過來將要給他chā上那刻，月隴西忽然起身，連簪子帶手握住她，把她拉到面前，半帶進懷里，然后順勢將簪花chā在她的發(fā)間。

    不偏不倚，花簪半藏，他早看好了最佳位置。

    松開她的手，月隴西坐了回去，欣賞道，“挺好看的?！?/br>
    卿如是抬手摸了摸，心覺別扭，想拿下來，又聽月隴西道，“你拿下來就是不給我面子?！彼麛科鹆诵σ猓鹧b不悅。

    卿如是：“……”于是，果斷拿了下來。

    卿如是：身為你祖宗，我為什么要給你這個重孫輩份的留面子？

    月隴西：“……”好難。他幽幽嘆了口氣，突然有點難過，垂眸黯然神傷。

    卿如是湊近他，打量了一番，低聲問，“怎么了？不至于罷？”

    月隴西抬眸，慢吞吞從牙縫里吐出兩個字，“至于?！?/br>
    “……”她清了清嗓，自持身份，“我明白的，我來刑部一趟也算是幫你的忙，你想送我東西，也想跟我炫耀你俘獲芳心的本事如何如何厲害?？上阍囧e了人，我這個人呢，從小到大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那種花里胡哨的男人。所以我現(xiàn)在瞧平輩的男人一律當姐妹處著的，不是你不夠厲害，是你們那套對我沒用?！?/br>
    花里胡哨四個字簡直扎透了心。月隴西抬眸看著她，半晌道，“你的安慰我不大受用。如果你能收下這支簪子，我會好受一些?！?/br>
    “……”卿如是搓了搓簪柄，花蕊處的流蘇輕輕旋轉(zhuǎn)，她瞧了一會，又用一種疼愛的眼神看向月隴西，勉強點頭，“好罷?！?/br>
    莫名地，月隴西在她眼睛深處看出了一絲慈愛，“……”

    下午的日頭下去了些，但抵不過此處向陽，仍是有些熱意。

    卿如是早已不再看案宗，撐著下顎在想葉渠口中那個背負太多的月一鳴。她所認識的月一鳴，和別人眼里的從來大相徑庭。

    他對月氏的忠誠可以說到了冥頑不靈的地步，如何就成了女帝絮叨時的離經(jīng)叛道？

    越想越煩躁，她坐了一會就被汗?jié)窳恕?/br>
    有小吏送來兩碗冰食，“世子，您吩咐的梅子湯?！?/br>
    月隴西示意他放在桌上，擺手讓小吏下去。

    卿如是轉(zhuǎn)頭瞧了一眼。

    那梅子湯用一盞白瓷碗盛著，碎冰沉浮，晶瑩剔透。月隴西用瓷勺攪了攪，大小不勻的冰塊撞在碗壁上發(fā)出叮當?shù)穆曇?，煞是悅耳?/br>
    月隴西拿手輕觸心口的位置，了然地挑起眉，輕聲道，“世間情動，不過如此?！?/br>
    并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卿如是兀自舀起一勺碎冰，就著酸甜的梅子湯喝下。

    有人敲門，小吏開門，是蕭殷。

    他微頷首，恭順地將寫好的案宗呈上，俯身時目光不經(jīng)意落在白瓷碗上。

    戲文里說，瓔珞敲冰，碎瓷當啷，但凡世間悅耳，皆為情動。

    收了眼，蕭殷道，“世子，寫好了。請您過目?！?/br>
    月隴西隨意翻了翻，“你寫的，自然挑不出錯?！?/br>
    筆錄結(jié)束，卿如是沒有再待的必要。她起身歸置桌案上的書本，想憑借著記憶擺回原樣。

    被月隴西制止，“月家的男人最是有修養(yǎng)，從來就沒有讓姑娘家受累的規(guī)矩?！?/br>
    小吏趕忙湊過來，“不勞煩姑娘，我們來收拾便是。”

    卿如是不爭，朝外走著，不屑回道，“月家的男人有修養(yǎng)？你倒是舉個例子出來?！?/br>
    “月一鳴啊。那可真是太有修養(yǎng)了。”月隴西淡笑道，“連我都不及他的萬分之一。若我是個女子，肯定是要嫁給這種男人的。”

    卿如是：“你高祖母在天有靈，知道你這么大逆不道嗎？”

    月隴西慵懶地笑，“無所謂，高祖父心里頭有個姑娘那么多年了也沒影響他們夫妻二人的伉儷情深。祖母又怎么會計較我這一個小小的愛慕者，何況我還是他們自家后輩。”

    “伉儷情深？未必罷?！鼻淙缡请S意道，“逢場作戲而已。相敬如賓倒是真的，情深算不上?！?/br>
    月隴西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是嗎？其實我也這么覺得?！?/br>
    “不是。”蕭殷走在后面，忽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