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絕處逢生?！痹码]西淡笑，“崇文黨就像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提線傀儡，雖有‘蚍蜉撼樹談何易’，但也有‘千里之堤毀于蟻xué’。陛下很期待結(jié)果，所以要適當(dāng)給他們些甜頭，讓他們覺得有希望，才會有人繼續(xù)堅持。盡管陛下八成會賜死那些真把遺作修復(fù)出來的崇文黨?！?/br>
    蕭殷默然。忽然就明白了余大人當(dāng)年為何要放過他。不是心軟，也不是fu人之仁。

    如同皇帝不想看見崇文黨這方勢力消逝一樣；余大人也不想看著一個生命消亡。陛下更想看見與天斗還能苦中作樂的勢力崛起，但他偏要一方面打壓，一方面由著它崛起；余大人也想知道，再無人可依的弱小生命被放逐，究竟還有無活頭。

    蕭殷心想，就像幼時他將螞蟻在指間拈來拈去，看著它奮力掙扎的樣子，心生惡趣那般，但它若是真的死了，驀地又會有些失落。最后看著奄奄一息的螞蟻頑強地在指尖活過來，觸角與數(shù)足輕動的那刻，他忽嘆神奇，驚艷于它不輟的毅力，最后就會真的放過它，不再玩弄。

    因為，恐怕沒有任何東西，比滿懷希冀奮力拼搏更值得人去動容。

    倘若崇文黨一直掙扎，那么就算修復(fù)成遺作的那批崇文黨被賜死，也還有別的崇文黨會為之拼搏，甚至賭上xing命。最終結(jié)果如何，誰也說不清楚。

    蕭殷默了須臾后，俯身施禮，恭順道，“上回世子讓草民考慮要不要跟著余大人做事，草民想明白了，草民愿意?！?/br>
    風(fēng)聲悄過，談話完畢后，蕭殷回到自己的房間。

    室內(nèi)幽靜，唯有一豆?fàn)T燈在桌上輕曳著。

    他在桌前默立許久，最后徐徐展開一卷紙，提筆寫了“上闕”二字，緊接著寫道：云幕幽暗，鵝黃獨明。馬蹄噠聲更靜。若為今夜賦歌吹，斬下月光一段音。

    稍一頓，他陷入沉思。筆尖的墨滴下來打在紙面，他方回神，接著寫“下闕”二字：一燈未眠，滿室空寂。筆墨落處動情。明知清風(fēng)休去惹，不曉何時誤慕卿。

    字是清瘦的字，卷風(fēng)拂墨。

    他將詞牌添上，赫然三字：鵲橋仙。

    擱筆，卷起紙箋，他去睡了。

    次日清晨三人準(zhǔn)備回程，卿如是咬著云片糕，低頭系腰間長鞭，待長鞭系好，嘴里的云片糕也下了肚。抬眸看見蕭殷正在解拴馬的繩結(jié)，月隴西尚未出來，她跑過去跟他打招呼。

    蕭殷的余光早覷到她，倒是沒被她的拍肩嚇著，回頭輕頷首，“早?！?/br>
    “這繩結(jié)好奇怪，很復(fù)雜的樣子?！鼻淙缡侵钢麆偨馑傻睦K結(jié)，“和普通系法不一樣。”

    “我自己想的，這么系很結(jié)實，輕易掙脫不開。且只有我會?！笔捯竽橹K子示意，“可以教你。”

    卿如是點頭，跟著認真看過去。蕭殷慢慢示范給她看，又手把手教她。纖細的手指異常靈活，幾番穿繩來去間巧妙地打好了結(jié)。

    “會了嗎？”蕭殷問。

    “好像會了?！鼻淙缡且娝纸忾_了繩結(jié)，便接過繩子兀自按照他方才的手法系起來，動作稍緩，但最終系成，她笑了笑，“我果然聰明。”

    蕭殷輕“嗯”了聲。

    卿如是牽了自己的馬出來，月隴西也正好從客棧走出。三人前后同回。

    今日是五選后一審的日子，卿如是惦記著早些審批好文章，六選當(dāng)日要去小樓赴約。她也不知如何跟月隴西解釋出去做什么的?；爻痰穆飞纤鸵恢痹诒P算如何把采滄畔的身份跟月隴西坦白。

    然而跟月氏子弟說起這個，是否又有些突兀。萬一人家不想知道呢？卿如是正糾結(jié)著，抬眼時才發(fā)現(xiàn)已到了國學(xué)府。

    本就舉棋不定，在回到竹院看見喬蕪蹦跳著出來迎接他們那刻，她想坦白的心思瞬間沒有了。

    喬蕪倒是好興致，“如是，我在小廚房做了些精致的糕點?？靵韲L嘗?！?/br>
    卿如是咬了一口，側(cè)眸去看月隴西。

    他負手站在茶桌前，也正凝視著她，此時瞧她偷偷看過來，便莞爾一笑道，“怎么？”

    卿如是迅速搖頭。

    “搖頭是什么意思？”月隴西拎起她的后領(lǐng)，把她后腦勺攏進了領(lǐng)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