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肋骨。
江逾白將他抵到墻上,惡狠狠地問:“你從哪兒弄來這個視頻的?” “怎么不否認(rèn)了?心虛了?”程棟笑得愈發(fā)淡定,“好,我就當(dāng)你沒跟別的女人搞過。但是你那天晚上明明約了林臻,為什么又要跑去這個派對?去了為什么又一直不走?為什么要讓她等到那么晚?” “我……”江逾白慌亂地解釋說,“有人告訴我那里有莫扎特的手稿,我才會去的……拍賣環(huán)節(jié)推遲了……我等了一會兒……” “那手稿呢?你買到了嗎?”程棟接著冷笑,“沒有。根本沒有什么莫扎特的手稿,你單純地喝多了,跟人不知道在做什么,把林臻一個人丟在跨年的廣場上!” 明明是程棟被揪住衣領(lǐng)按在墻上,但他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占著上風(fēng):“林臻一直都在自責(zé)是她沒有保住孩子,但其實(shí)罪魁禍?zhǔn)赘揪褪悄?!這事的打擊太大,她后來住院的時(shí)候差點(diǎn)瘋掉!林臻平時(shí)是多么理智冷靜的一個人?碰到你就全亂了!我拜托你,不要再惹林臻了,不要自以為是,像個情圣似的纏著她!你如果還想讓她好好活著,就離她遠(yuǎn)一點(diǎn)!” 江逾白呆滯了一瞬,猛然反應(yīng)過來要搶他的手機(jī)。 兩個人差不多高,但程棟常年在外面采風(fēng)拍照,遠(yuǎn)比江逾白強(qiáng)壯,程棟一手攥住他手腕,另一手反掐住了他衣領(lǐng),面不改色地說:“這個視頻我有很多備份,你要是還想在林臻心里留個好印象,不想讓她知道你那晚可能做過什么荒唐事、不想讓她知道你是多爛的一個人的話,就不要再糾纏她了,徹底從她面前給我消失,你再做傷害她的事,她就會看到這段視頻?!?/br> 他說完這番話,就猛地一把推開了江逾白。 他這一把的力氣極大,江逾白的背重重地撞上身后的玄關(guān)柜,發(fā)出“咚”的一聲巨響。 程棟拎起自己的登山包往外走,在電梯口碰到了凱文。 “不要想著把今天的事告訴別人?!背虠澰趧P文之前開口,“你老板會告訴你,我是對的。你可以去問他?!?/br> 他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凱文一路小跑沖到套房,開了門發(fā)現(xiàn)江逾白坐在地上,連雙唇都蒼白如紙,唯有一雙幽深的眼睛泛著紅色。 江逾白斷了兩根肋骨。 凱文硬是把他拖到醫(yī)院做了檢查,又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要告訴林小姐?” 江逾白愣了很久,猛然抬起頭來,一把抓住凱文的胳膊:“不要!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讓人知道我見過誰?!?/br> 江逾白很清楚,程棟肯定還沒有把這段視頻給林臻看過,否則林臻連任何一點(diǎn)溫存都不會給他。 那晚發(fā)生了什么,江逾白自己也記不起來。 他在派對現(xiàn)場只喝了一杯飲料,卻很快就意識模糊,后來才知道他的飲料被下了藥。 雖然被接出來時(shí)衣衫未損、身體里也沒有殘留毒質(zhì),但那是一個多么荒唐的場合,他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去。 叫他去的人是另一個鋼琴家,大概一直看他不順眼,把他騙去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明明約了林臻,卻竟然蠢到為了不可能有的“莫扎特的手稿”,去見一個跟自己不對付的人。 但是那不重要了,騙他去的人,已經(jīng)在第二年出車禍死了。 江逾白當(dāng)時(shí)被人直接從警局里撈出去送進(jìn)了醫(yī)院,日夜看守得死死的,好不容易逃出來以后,就發(fā)現(xiàn)林臻走了,只留下一張“不要找我”的紙條。 他不敢相信林臻是真的跟他分手了,因?yàn)樗桓蚁嘈耪娴氖亲约河H手葬送了有生以來最珍惜的感情。 凱文用輪椅推著江逾白去病房,進(jìn)了電梯后,江逾白突然說:“它應(yīng)該三歲了?!?/br> 凱文反應(yīng)了一下才明白江逾白說的“它”,大概是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 電梯門映著江逾白的倒影,是前所未有的面容慘淡。 生平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被人重新攤開在眼前,他清晰地感覺到左胸下方劇烈的刺痛。 程棟說得沒錯,他沒有資格再纏著林臻。 他的愚蠢荒唐一直沒變,現(xiàn)在已經(jīng)逼到她辭職離開霽云了。 進(jìn)了病房凱文拿出醫(yī)生開的止疼藥,倒了水遞給江逾白。 江逾白漠然地看了眼藥片,又漠然地將凱文的手推開。 他需要疼,需要rou體上的痛苦來懲罰自己。 他像之前無數(shù)個夜不能寐的晚上一樣,大睜著雙眼等到天亮,一波波地感受著身體內(nèi)可以把自己劃成兩半的痛苦。 出院回到霽云后,江逾白先讓凱文把唐其駿叫了過來。 唐其駿來的時(shí)候一臉狐疑。 林臻離職那兩天江逾白找茬遷怒了他好幾次,后來就從酒店里消失不知去了哪兒,這時(shí)候突然回來,又突然叫他,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江逾白站在自己的鋼琴邊上,客氣地指了指沙發(fā),請?zhí)破潋E坐。 唐其駿坐下了,還是笑著打招呼:“今天怎么有空找我?有什么事盡管說……” “其駿。”江逾白一動不動地站著,輕聲打斷他,“最近……對不起。” 唐其駿愣了愣。 江逾白居然跟他道歉? 唐其駿如遭雷劈,忙不迭地站起來說:“小叔,你這可就見外了啊。我知道你都是為了集團(tuán)好,是我工作能力有限,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江逾白緩緩搖頭,“是我心里有刺扎著,一直拿你撒氣。這樣不好,所以我準(zhǔn)備離開霽云了?!?/br> 唐其駿心虛地咽了下口水,“小叔,林臻那件事……是我不對……我趁人之?!?/br> 江逾白再度緩緩搖頭,“你們沒有錯,是我……心眼太小?!?/br> 唐其駿馬上殷切道:“沒事沒事,你有什么話咱們敞開了說,說清楚就沒事了,你別走啊……” 江逾白輕聲打斷他:“林臻辭職了,我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