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點頭。

    他扶住了我的胳膊，不，是掐住了我的胳膊。

    “帶我去醫(yī)院?！?/br>
    他的聲音里帶著哽咽，最后，成了一聲悲鳴，“我要見他?！?/br>
    他在車上哭的撕心裂肺，連腰都要直不起來。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比。

    阮天小聲的跟他說著些什么，不知道是哪句話奏效了，阮玉爸爸的哭聲終于停下了。

    后來我去問阮天說了什么。

    阮天說：“我跟阮玉爺爺說，爺爺就是不想讓你難過才一直瞞著你的。你等會要哭著去見他嗎？”

    05

    醫(yī)生說了很多，外國的醫(yī)生，護(hù)工小劉兼當(dāng)翻譯，噼里啪啦一大堆話，翻譯出來一個意思：沒救了，等死吧。

    于是陳督就回去等死了。

    不用再化療和吃靶向yào。

    他依舊受病痛折磨，不過大多時間都沒多疼了。

    偶爾發(fā)病的時候，阮玉會把他抱在懷里，一下又一下的拍著他的背。

    其實這樣并不能緩解疼痛，但是陳督卻覺得好受多了。

    我好舍不得你啊。

    對不起，這一次卻要先離開你一步了。

    有一天，陳督心里仿佛有了什么預(yù)感。

    他清晨起了一個大早，在助理的攙扶下，去華康總部轉(zhuǎn)了一圈。中午的時候，回到了家里。

    阮玉正等著他。

    陳督看著他，眼神柔和，依稀有了當(dāng)年風(fēng)華正茂的影子。

    “我想喝粥了。”年輕的時候，經(jīng)常嫌棄。

    以后怕是沒機(jī)會再嘗一嘗了。

    阮玉有些意外，他說，“好，我給你煮。”然后起身進(jìn)了廚房。

    等他指揮保姆端著粥出來的時候，卻愣住了。

    陳督坐在沙發(fā)上，安靜的閉著眼睛。安靜的連呼吸的起伏的都沒有。

    他撇下了保姆，走到了沙發(fā)邊。

    探出了一根手指放在了陳督的鼻子下。

    沒了呼吸。

    阮玉的眼眶在那瞬間就紅了。

    “啊……”他長大了嘴，卻發(fā)不出什么聲音，只能從喉嚨里擠出一點破碎的調(diào)子，“啊……啊……”

    阮玉哭的歇斯底里。

    沙發(fā)上的陳督在此時此刻突然睜開了眼。

    “騙你的，嚇到了吧?！彼@話說的得意洋洋，居然還有狗膽掛著微笑。

    阮玉的臉上還帶著淚痕。

    他愣了一會，然后氣的一個巴掌就想往他身上拍，卻因為舍不得下手，又硬生生停住了。

    “狗東西！”阮玉罵了一句。

    不愧是怪會騙人的老王八蛋！這事都要拿來嚇?biāo)?/br>
    當(dāng)天晚上，家里所有人都到齊了。

    不過他們家人少，統(tǒng)計不過五口人。

    阮玉去接水了，陳督突然對阮旭招了招手。

    阮旭走到了他的面前，問他：“爸，怎么了？”

    陳督看著他，鄭重其事地說著：“以后阮玉就jiāo給你了?！?/br>
    阮旭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突然說這個干嘛？”他擠出了一個牽強(qiáng)的微笑，“我可不敢跟你搶人?！?/br>
    陳督咳嗽了兩聲，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厲聲說道：“聽到?jīng)]有？！”

    阮旭咬了咬下唇，然后點了點頭：“……好?！?/br>
    于是陳督放心了。

    當(dāng)天晚上，陳督躺在床上，突然小聲的叫了一聲：“阮玉?！?/br>
    “嗯？”阮玉在黑暗里睜開了眼。

    陳督又說了一句：“大寶貝?！?/br>
    阮玉老臉一紅，問：“怎么了？”

    “我愛你。”

    毫無征兆的，阮玉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卻突然哭了起來。

    “大半夜的，跟我說這個干嘛？”

    沒有回答。

    “陳督？”

    ……沒有回答。

    “陳督……”阮玉打開了燈，趴在了他枕邊，小聲又哀切的說了一句，“你醒一醒啊?！?/br>
    床上躺著的人沒有回答，也再也不會回答了。

    大半夜里，阮旭正睡的好好的，突然聽見隔壁房間里傳來了哭聲。

    06

    我求你了。陳督。

    你這輩子騙過我那么多次。

    你再騙我一次好不好？

    07

    陳督爸爸下葬了。按照他的意思，沒有舉行葬禮。

    阮玉爸爸好幾天都吃不下飯，我都要急哭了。

    有一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