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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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策是舒坦的。 跟火里煎熬的趙慈相比,他掙扎撲騰著,在水面抓到了浮木。 為著這個緣由,此次回國,他與趙慈之間的交流,明顯比從前少了。 偶爾夜里發(fā)條簡訊,打通電話聊一聊,都客客氣氣的。 無論談及什么好玩,或是好吃的話題,統(tǒng)統(tǒng)以“下回有機會一起去”作為結(jié)尾。 至于下回究竟是哪回,他們都沒接茬。 電話這頭語調(diào)平,那一頭,更平。 曾經(jīng)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的熱絡與默契,突然消失不見。 仿佛他們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兄弟夢。 劇終,情也就散了。 ▔▔▔▔▔▔▔ 這樣熬了兩個星期,趙慈主動約程策出來吃午飯。 地址選在魁魁餃子館,說是給老同學捧個場。好久沒吃,也不曉得味道還在不在。 “就我們倆,不用叫上云云?!?/br> 程策說好。 當時他正在整理房間,搜羅出一堆寶貝,全部進了黑色垃圾袋。 既已重獲新生,他便不再需要那些回憶時刻敲打了。諸如趙慈的書,寫的本子,甚至是穿過的衣服。 然而臨到給袋子束口,程策在地上蹲了很久。 他對著它們發(fā)呆,眼睛干澀。 真也是奇怪的,明明不是月圓夜,他胃里卻一抽一抽地不舒服。 像被人狠狠捶了兩拳。 慢慢絞著痛。 但程策堅持告訴自己,閉上眼,不用多想,扔就是了。 他生來就是獨子,沒有兄弟。 他終于又變成一個人,自由自在的。 今生今世,都不必穿著T恤褲衩,再蹲在趙家大院吃瓜。 也不會和幾位哥指著地圖,握住鏟,cao心雞頭山的賢者之途了。 這根本是天大的喜事。 他做什么要不痛快。 ▔▔▔▔▔▔▔ 見面當天,程策提前十分鐘抵達餐館。 他原本打算在外頭晃一晃,候到準點再進去,但大玻璃窗后頭,突然有一個男人跟他招手。 動作很大,很雀躍的樣子。 程策定睛瞧,發(fā)現(xiàn)對方的臉曬黑了,輪廓消瘦了,頭發(fā)剪得非常短。 唯獨笑容還是老配方。 這日陽光強烈,透過餐館窗子投進來,把趙慈的臉剖成兩半。 一半深,一半亮,連帶著眼瞳顏色也變淺了。 今天的他穿白襯衫,但熨得并不平整。兩只袖管胡亂挽起,半高不低,像剛下鄉(xiāng)回來似的。 程策看到他手腕上有曬痕,脖子也是。 由于皮膚變黑的關系,那口牙更白了,笑起來明晃晃,幾乎在發(fā)光。 這具身體對程策來說,是有些陌生。 從前每個月都見面的老朋友,隔了好些日子,他覺得趙慈身上,忽然多出一股野味。 壓不下,拴不住的那種張狂。 趙慈說自己這幾天都在雞頭山,陪著二哥叁哥搞活動。程策嗯了一聲,沒多嘴問活動具體是什么內(nèi)容。 “大程,你瘦了不少?!?/br> “你也是?!?/br> 趙慈依然在笑。 “對了,什么時候帶我參觀你倆的婚房?裝修完了,一直想去瞧瞧?!?/br> 程策看他,再看表。 “其實今天就行,瞧完了,晚上我請你吃燒烤?!?/br> “...... 喔,明天怎么樣,你有空嗎?今晚我有約會?!?/br> “約會?” “二哥給介紹的,講好一起吃個飯,逛逛街?!?/br> “...... 你要開始談朋友了?!?/br> “什么朋友,也不知道成不成,反正他們讓我試試?!?/br> 趙慈向后靠在椅背上。 程策將雙手交握,兩根拇指繞著打轉(zhuǎn),正反,轉(zhuǎn)啊轉(zhuǎn)。 “晚上跟人約會,你午飯點韭菜餡的?!?/br> “大程,不要看不起韭菜,這東西殺菌?!?/br> 趙慈指指餐牌。 “一會兒我再來個糖蒜。” ▔▔▔▔▔▔▔ 下午揮別程策后,趙慈依照家人指示,整了整衣裝,頂著大太陽,徒步趕赴約會現(xiàn)場。 他一頓好走,逛公園,看市集,擠來擠去,把身體蒸透了。 最后,他掐分掐秒,于六點整跟女孩接上了頭。 雖說那是陳站長的遠房侄女,但兩邊人都事先打過招呼,說勿要有心理包袱,行就行,不行就再見。 千萬別強扭不甜的瓜。 “哥,你放心,我一定超額完成任務?!?/br> “這就對了,你多跟她談談文藝的東西,越飄忽越好?!?/br> “為什么要飄忽,腳踏實地不好么。” “你念的什么大學,咱們心里有數(shù),怕你一談實在的東西就露怯。阿慈,我主要是擔心她嫌你文化水平低?!?/br> “哥,總之我少說話,多點頭?!?/br> “對,你想想程策,那一套高深莫測假正經(jīng),唬女孩子最管用?!?/br> “懂了,我向他看齊,盡量表現(xiàn)得上檔次?!?/br> 該預防針打得很有效果。 當夜,這對承載希冀的金童玉女,光是隔著人潮一對眼,就知道喜事堅決成不了。 男方亂發(fā)黑臉,襯衫布褲帆布鞋,領口歪歪開著,叼一支煙。 女方不施脂粉,上身T恤,下身寬松中褲,腳蹬一雙人字拖。 “你好,我是趙慈?!?/br> “你好,就叫我阿冰吧,省事。” “行,我們先逛街,還是先吃飯?” “先吃再逛,我想給表弟挑兩件衣服...... 哦對了,趙慈,既然不會抽煙,就別老叼著了,怪浪費的?!?/br> ▔▔▔▔▔▔▔ 由于衣著太簡陋,形象太磕磣,他們沒有去訂好的餐廳。 趙慈請阿冰吃了酸辣粉,對著江風啃了兩塊雞排。她過意不去,也掏錢請他吃雪糕,以示有來有往。 大家如此其樂融融,趙慈不禁有些心軟。 “阿冰,實在對不住。大熱天的,我這一身蒜味,對你太不禮貌了?!?/br> 她露齒一笑。 “我什么也沒聞出來?!?/br> “不用騙我?!?/br> “為什么要騙你,我午飯吃了倆韭菜盒子,表弟親手烙的?!?/br> “...... 現(xiàn)在的小孩真能干,味道怎么樣?” “外酥內(nèi)嫩,香。” 開誠布公之后,雌雄韭菜俠結(jié)伴去了大賣場,給能干的表弟買衣服。 考慮到男孩子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季季有變化,買貴買小了,多少心疼。 于是他倆一頭扎進去,在標有《暑期清倉,一件不留》的區(qū)域,搶得不亦樂乎。 阿冰以趙慈為模特,不知咋搞的,無論哪件花里胡哨的垃圾,往他身上一比,都是范思哲。 她簡直喜出望外了。 “天哪,趙慈,我以前竟沒發(fā)現(xiàn)這牌子有這么多精品。” “可不是?!” ▔▔▔▔▔▔▔ 他們滿載而歸,拖鞋,T恤,褲子,滿滿四紙袋。 趙慈拎著它們走出來,見還有半小時余量,提出不如去麥當勞坐坐,一會兒到點,他送她回家。 阿冰搖頭。 “不用麻煩。咱倆憋著也是憋著,我自己叫車走?!?/br> 她告訴他,這種相親式的見面,今天就是最后一次。 萬望趙慈回去以后添油加醋,為她美言兩句。嘴巴壞些沒關系,總之能徹底斷了他們的念想就好。 她是有朋友的,暫時不能見光,僅此而已。 他拍胸脯,說包在他身上。 屆時一套狠話撒出去,保證她將來情路坎坷,只有那見不得光的對象,才敢娶她。 “阿冰,今天得虧遇到你,否則...... ” “哪來的否則,其實你跟尚云那事,誰不曉得?” “你曉得什么!我倆早就完蛋了?!?/br> “完蛋了你還跟人家住一起?真的,我不服你,我就服她男朋友?!?/br> 趙慈不吭聲,虎著臉。 “...... 行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天太熱,早點回去洗個澡,好好歇著吧?!?/br> ▔▔▔▔▔▔▔ 趙慈回家歇了一宿,想了一宿。 他想很多事。 容易,不容易,與程策有關的,與她有關的。 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大家都太不容易了。 比如上回,趙慈跟尚云去探望吳道長。夜里返家途中,他也不知是吃錯了什么藥,竟鼓起勇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不是他的女人,不該隨便亂碰的??伤幕睿懘?,皮厚。 趙慈想得周到。 握手難免唐突,摟腰太放肆,手腕,是最安全的部位。 他緊張得要死,兩眼瞪著前方,聚焦困難。 十字路口就快到了。 他暗暗給自己洗腦,想著如果她不高興,要掙開,他就說是過大馬路危險,他帶著她走。 可是尚云始終沒有掙開。 她甚至連猶豫一下的不悅都沒有。 ▔▔▔▔▔▔▔ 這出乎趙慈的意料。 他越等越興奮,心跳擂得震天響,幾乎要炸開來。 天曉得他們粘在一起的片刻里,他和她的孩子便茁壯成長,一眨眼已然兩歲,會說爸爸早上好了。 綠燈亮起時,他牽著她過馬路,那時他眼里只有冗長的斑馬線,向遠處縱深。 黑白,黑白。 沒有行人,沒有車。 只剩他,她,外加漸遠的明暗數(shù)條線。 然而當他終于放開她,他才了解到她為什么乖乖的,也不掙扎。 他實在太用力了。 一路死死攥住,把她的手腕勒出紅痕與白痕來,一道一道的,特別滲人。 趙慈揣摩著,她不吭聲,一定是在怕他。 畢竟出國前夜,他也那樣粗魯?shù)卮^她。 扯衣服,咬嘴唇,就像個不開化的野蠻人一樣,恨不能把她揉碎了,吃下去。 這事他至今沒忘。 想必,她也還是記得的。 因此他拉著她,就在馬路邊道歉,結(jié)結(jié)巴巴。 “對不起,我下手沒輕重?!?/br> 她搖頭。 “云云,下次你要打我?!?/br> “…… 阿慈,竟然還有下次呢?” 他聽了,完全笑不出來,但他仍然揚起嘴角。 它兩頭上翹的弧度幾近完美。 隨著年紀越往熟走,就越英俊。 可惜,那已經(jīng)不再是她會關心的事了。 ▔▔▔▔▔▔▔ 第二天,趙慈掛著兩團黑眼圈,跟程策去參觀婚房。 或許是為了熱烈迎接暑假,程家又給獨養(yǎng)兒子換了臺新座駕。 依然是黑的,外形sao得合不攏腿。 當它泊在趙宅外頭時,后座戴墨鏡的程策降下車窗,抬著眉,嚴肅中帶點兒邪。 趙慈打量著,知道如果這人愿意,肯豁出去,確實容易招惹女人。 可他偏偏忠誠得教人心痛。 目不斜視,現(xiàn)下時興的陋習一樣都沒有。 趙慈不明白,為什么他不肯跟著他爹學習,不肯遍地開花。 為什么,就只死盯著這一畝叁分地耕耘。 ▔▔▔▔▔▔▔ 走走停停,锃亮的新車開了大約二十分鐘,婚房便到了。 在趙慈看來,這是塊貨真價實的寶地。 他對風水沒多少透徹理解,不過一跨進去,就覺得周圍的氣都順了。趙慈問程策,是否得了岳父的指點。 “家具方位,院子里的樹種哪兒,全是爸指點的。” “我就知道是他。” 趙慈背著手,開始在大宅里轉(zhuǎn)悠。 他打開客廳落地窗,花香調(diào)子的熱風灌進來,他探出去四下掃視一圈,看到不遠處簇成團的藍雪丹,顏色瞧著特別涼快。 緊接著,趙慈又上樓,去主臥走一走。 他彎腰撫了撫精致細密的床品,它們是純白的,沒有多余裝飾,跟男主人干凈的臉差不多。 他一間一間看過去,客臥,分開的書房,以及屬于她的琴房。 最后,趙慈獨自站在了主臥衛(wèi)生間里。 房子大,他看累了。 也看得沒了脾氣。 他撐著洗手臺,反復擦拭兩下,熱燙的掌心觸到石料,涼涼的。 趙慈暗自比劃著,認為此臺高度適宜,干活趁手,若有什么香艷的風景,也能確保一覽無余。 他歪著頭看鏡子,開始走神,開始深深想念一個姑娘。 于是他就望見了尚云。 ▔▔▔▔▔▔▔ 婚后,她的清晨將從此開始,會站在這個位置刷牙。 她翹著頭發(fā),耷拉著腦袋,而她的丈夫會從背后抱住她,咕咕噥噥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他們纏在一起接吻,撞來推去,站都站不穩(wěn)。 她吻技好,所以她一定會反客為主。 壓著他,輕輕撫摸他繃硬顫抖的腹肌,一塊一塊摸過去,摸下去,摸到他張開嘴喘息。 在被她吻到透不過氣的時候,他托起她的臀,將她抱上洗手臺,向兩邊扯開睡袍。 那姿勢很便利,角度很合適,她往哪兒躲都不行。 張開腿,就只能落到他懷里。 他重新找回主導,便可以用雙手撐住臺子,開始擺著腰往里撞。 透過她背后的鏡子,他能看見她露出來的肩膀,扭動的背脊,蝴蝶骨,呻吟,還有鏡中消瘦的男人臉。 男人臉。 ▔▔▔▔▔▔▔ 趙慈猛地閉上眼睛,捏緊了洗手臺邊緣。 他血液澎湃沸騰,沖高,一瞬間又被刺骨冰水激過,涼透了。 可是今天他命好。 當他在此地深深自虐,又跌入無底洞時,一雙手適時抓住他,把他的半截身子拉到光亮處,透了口氣。 “...... 趙慈。” “在!” 程策的聲音由遠及近,隨后是尚云的。 她腳步凌亂,很高興的樣子。 趙慈一聽她在講話,血霎時又活起來,眼也亮了。 “阿慈!你餓嗎?我在楊伯的店里買了拌面,快下來吃?!?/br> 她一早去了牙醫(yī)診所。 看完牙,頂著驕陽,排隊買了他愛吃的東西。 他個賤人卻躲在衛(wèi)生間里,披著她男人的皮,活活cao了她一個早晨。 趙慈垂著頭靜了好一會兒,終于重新睜開。 然后他蜷起手指,用指關節(jié)敲敲鏡面。 叁聲,不多不少。 他湊近了,告訴鏡中的家伙,如果他的福氣沒用完,如果,她偶爾也會想念他搏命演出的獨角戲。 那么下回,他們還在這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