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的苦情劇本呢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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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很多人對薛宴驚了解不深,并不記得她當(dāng)年的修為高低,但想想也知道,她當(dāng)初必然天賦不錯,不然如何能在千百劍修中脫穎而出,獨得玄天掌門的青眼? 可如今呢? 有人嘆了口氣,眼里帶著兩分微不可察的惋惜。 眾人看不出她的境界高低,只是修真者一旦進入元嬰期,便再不畏寒暑。玄天宗收徒向來嚴(yán)苛,百年時光,便是宗門里最笨拙的弟子也該凝成元嬰了,可觀薛宴驚這般懼寒的模樣……有人輕聲一哂,掌門的親傳弟子,年歲過百仍未能超越金丹,傳出去怕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劍修,講究風(fēng)骨,講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血可流命可拋,唯道心不可折。 一旦道心有損,從此心魔叢生,便再無緣大道。 而薛宴驚,百年魔界摸爬滾打、茍且偷生,她的道心還余下幾分? 她身上那鶴紋大氅豈不就是最好的例證? 棄子。 有人心下已經(jīng)下了判斷。 她只能是棄子。 玄天宗不會對她落井下石——她是掌門的親傳弟子,掌門昏迷,其他人無權(quán)驅(qū)逐她,但宗門也不會出面維護她,今后如何,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散會后,執(zhí)事堂前,薛宴驚站在一片雪色之間,目光平視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尚不清楚自己已被宗門放棄的事實。 有弟子經(jīng)過時,偷眼去看她的表情,只見她仍是神色淡淡,面上無波無瀾的模樣,怔了一怔,這才記起來,薛宴驚被找回時受了重傷,醫(yī)修給她診了脈,開了藥方,告誡她不得妄動情緒,狂喜暴怒皆不可,否則恐會加重傷勢。 回到玄天宗后這數(shù)月,遵醫(yī)囑不敢妄動情緒,難道還真的把她變成了一個無喜無怒的瓷人不成? 也不知究竟是受了什么傷,休養(yǎng)了這么久,還是這樣一副走一步咳兩聲的孱弱模樣。 薛宴驚并沒有理會身旁這些眼神詭異的家伙在想些什么,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那幾乎已被凍僵的臉頰。 “薛師妹!”有一名藍衣男子叫住她,見她抬眸,便加快腳步匆匆走到近前,將要開口卻又面現(xiàn)幾分遲疑。 薛宴驚歪頭看他,從他的服色上,認出此人正是仙霞派弟子,與剛剛那直言不諱的皇甫長老同屬一門。 “……薛師妹,對不住。”這仙霞弟子躊躇片刻,竟是開口道了聲歉。 薛宴驚沒有開口,用目光傳達了自己的疑惑。 “當(dāng)年,我與皇甫師伯一同探查魔界,在魔尊寢殿之中遇到了你,”仙霞弟子不敢看她,只是垂首看著鞋尖,“那時,你明明發(fā)現(xiàn)了我們,卻沒有聲張,而是抬手給我們指了一條逃生的路。無論如何,你都算是有恩于我們,今日之事,是師伯他做得、做得不……” 他遲疑了一瞬,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大概是不便在背后妄議師門長輩,只是微微抬眼有些忐忑地看著薛宴驚的反應(yīng),不知是想等她發(fā)火還是想等一句“沒關(guān)系”。 薛宴驚卻沒什么反應(yīng),今日執(zhí)事堂中,那皇甫長老無論疾言厲色還是慷慨陳詞,入了她的耳,都只讓她覺得荒謬,仿佛羽毛般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好似入耳的只是旁人的經(jīng)歷一般,讓她除了茫然實在生不出什么其他情緒。 有人聲色俱厲地指責(zé)了她的卑劣、她的茍且,而她從這個故事里找不到絲毫共鳴。 “辰彥!”一道聽起來不怎么令人愉快的聲音響起,“和她說什么呢?走了!” 藍衣弟子微微一驚,歉意地看了薛宴驚一眼,快步離開。 薛宴驚望了望他的背影,心下略有些復(fù)雜,但無論如何,得知自己在這失憶的百余年間尚算是一個好人,總是令人欣慰的。 此時,執(zhí)事堂中,有一女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出來,邊走還邊擼著袖子,一副要與人大打出手的架勢,一邊還吩咐著身后的師弟:“不行,單咱們兩個吵不過,趕緊把那些閉關(guān)的游歷的都叫回來,隨我一起找那老匹夫討回公道!” 跟在她身后那微胖男子苦笑:“是,三師姐。” “三師姐,六師兄?!毖ρ珞@看到二人,眼神里終于多出兩分真切的笑意。 “小師妹,身體要緊,千萬別動氣!”那女子身材高挑,身著玄天宗統(tǒng)一的月白色內(nèi)門弟子服,見薛宴驚輕咳了幾聲,匆匆上前,抬手給自己這柔弱無助的小師妹緊了緊大氅的領(lǐng)口。 那微胖男子也往風(fēng)口的方向挪了挪,用身子給她遮了遮寒風(fēng)。 見薛宴驚乖巧應(yīng)了,高挑女子又嘆道:“唉,不過你這體寒之癥也算有了解釋,聽說那歸一魔尊修煉了一種極為古怪的魔功,運功之時通體冰寒,想必你在他身邊待得久了,也被連累壞了身子。” 薛宴驚又輕咳了兩聲,點了點頭,并未糾結(jié)于自己這莫名多出來的體寒之癥,只抬頭勸師姐道:“師姐的心意我領(lǐng)了,只是……切莫為了我的事去打擾其余師兄師姐們了?!?/br> 他們的師尊是玄天宗的掌門不假,可百年前連累薛宴驚被擄走的那場奇襲中,掌門被親信偷襲受了重傷,昏迷至今,另有代任掌門主理門中事務(wù)。他們四明峰一脈,在宗門之中已算地位尷尬,何苦再為了她的事去得罪人。 “瞧你,好好的人,被擄走了百年,帶了一身傷病回來,還要被那些混賬指責(zé),”高挑女子握了握拳,自薛宴驚回來后,每一次傷痛發(fā)作,她都以為小師妹要熬不過這個冬天了,“醫(yī)修叮囑過不可思慮過重,你……千萬勿要糾結(jié)此事,小心傷身?!?/br> 薛宴驚搖搖頭:“些許小事,何須介懷,仙霞派而已……”她下意識想說仙霞派實力不算強勁,若實在氣不過,暫且積蓄實力,來日將他們一鍋端了便是,哪有為此介懷反而傷了自己身體的道理? 但話到口邊,薛宴驚又覺得好笑,著實想不通以自己目前的處境,這份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源自何處。 見薛宴驚在寒風(fēng)中又輕咳起來,女子干脆扶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里。薛宴驚此前受了重傷,臥床數(shù)月,清減了不少,此時高挑女子扶住她的纖細腰肢,竟仿佛扶住了一棵寒風(fēng)中輕顫的柳枝一般,可柔嫩的柳枝又哪里熬得過寒冬呢? 感受到師妹那份孱弱,女子心下一顫,眉心微蹙,連忙又勸道:“小師妹,你別聽那老東西亂說,什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感情碎的不是他!要我說,能在魔界那種地方活下來就很了不起了。” 她實在氣不過,她固然也敬佩那些一身傲骨、寧折不彎的人,可他們自有他們不屈不折的道,卻又何必為此苛責(zé)旁人的求生之舉呢? “就是,”微胖的六師兄接口道,“別聽那些混賬的,就算和歸一魔尊在一起過又如何?什么禁臠不禁臠的?聽說那歸一生得氣宇不凡、俊美無雙,興許小師妹你就是單純的好色呢?” “……”薛宴驚不由失笑,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安慰了。 第2章2 ◎歸一其人◎ 昆吾山,四明峰。 薛宴驚在半山腰擁有一間窗明幾凈的小院。 清晨,她從床上爬起來,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她這百年的記憶丟失得徹底,倒是還保留了人生前十幾年的記憶,猶記得自己當(dāng)年在玄天宗生活的短暫時光,對這里并不陌生。 她明顯感覺得到,自己的心境已和百年前不同了。十幾年對比百年,她丟失了人生中大部分的記憶,連性情都有些拿捏不準(zhǔn),似乎本該恐慌的,但是這里的陽光實在不錯——三師姐考慮到她畏寒,特地在半山腰陽光最好的地方給她搭建了一間院落,又費大力氣布了個陣法,確保小院范圍內(nèi)始終溫暖如春。薛宴驚被陽光曬得懶洋洋的,感覺自己像是一顆要被烤到融化的松子糖,于是又順勢癱回了柔軟的床鋪上。 她不記得魔界環(huán)境如何,想來是個缺少陽光的地方,以至于她如今對這些溫暖的光線如此貪戀。 直到和師姐師兄約定的時辰快到了,薛宴驚才起身更了衣,在小幾前坐了下來,備茶以待。 不多時,兩人如約而至。 昨日在執(zhí)事堂前,二人惦記薛宴驚的寒癥,急著催她回去休息,便約好了今日來此,給她解答一個問題—— 歸一魔尊是何許人也? 薛宴驚提出這個問題時,三師姐和六師兄的神色都有些復(fù)雜。 六師兄外表很年輕,身材微胖,看起來略有些憨厚,他名為方源,是玄天宗內(nèi)少有的不修劍道的弟子。他本是凡間以廚入道的一位廚子,凡人自行悟道本就少見,何況還是罕見的“廚修”。當(dāng)年宗門招收時,掌門覺得新奇,便動了心思,破格把他招入門下,收為親傳弟子。 此時,方源和三師姐相視一瞬后,率先開了口:“師妹,你對他……可還有什么印象?” 薛宴驚抬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忘得一干二凈,除了昨日六師兄那句‘俊美無雙’,我對他一無所知。” 方源聞言便笑了笑:“可不止是俊美無雙,據(jù)紅鸞宮圣女的說法,歸一魔尊那是‘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紅鸞宮圣女?”薛宴驚自然聽說過紅鸞宮,這個門派算不上正道,也算不得邪修。幼時父親還曾提過這個門派中人行事輕狂,叮囑她記得不要和她們走得太近。 “是啊,據(jù)說圣女一顆芳心盡數(shù)系在歸一魔尊身上,”方源磕了口瓜子,“聽聞這位歸一魔尊生就一雙桃花眼,風(fēng)流多情,當(dāng)年華山試劍會上,他輕紗覆面,以桃枝為劍,將對手斬于劍下那一刻,枝頭花苞恰恰盛開,劍氣之下占盡世間半數(shù)風(fēng)流?!?/br> 薛宴驚一副聽說書的架勢,很捧場地追問:“另一半呢?” 方源笑了起來:“在他那雙多情的桃花眼里?!?/br> 薛宴驚下意識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眼尾,巧得很,她也生就了一雙桃花眼。 三師姐摸了摸身上的雞皮疙瘩:“還占盡世間風(fēng)流?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對歸一一片芳心的是你呢?!?/br> 方源大笑:“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我此前下山去玩時聽到說書先生的原話,一字不差?!?/br> “……” 方源又繼續(xù)道:“傳聞中,他這一身風(fēng)流,不知曾引得天下多少女子為他動情傷心?!?/br> 薛宴驚垂眸:“那可真是……造孽啊?!?/br> 三師姐燕回卻搖了搖頭:“魔界那些風(fēng)流軼事,傳到我們這里,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人的口,倒也不必盡數(shù)當(dāng)真。對于歸一其人的評價,一向兩極分化到夸張的地步。這個人身上,有太多帶著奇幻色彩的故事,很難從中推斷出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們又未曾見過他本人,如何得知傳言孰真孰假呢?” 薛宴驚受教:“師姐說的是。” 見小師妹乖巧,燕回忍不住微笑,她修的是風(fēng)雷劍法,為人行事都非常符合大眾對劍修的刻板印象,從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雷厲風(fēng)行,平日接觸的人也都是差不多的皮實,難得遇到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師妹,不免多拿出了幾分耐性。 此時又給師妹繼續(xù)解惑道:“就像有人說歸一風(fēng)流多情,卻也有人說他不解風(fēng)情的程度,堪比一只棒槌?!?/br> 薛宴驚失笑:“這話又是出自何人之口?” “是狐族的少主,”方源接口道,“據(jù)說那位魅惑天下的狐族少主人,曾被歸一魔尊撞見了原型,魔尊驚嘆曰‘好肥的一條白狗’,將狐族少主氣得嚶嚶跑了,自此二人就結(jié)了怨?!?/br> “……” “不過,大家普遍認為是狐族少主被氣到失去理智,才對歸一魔尊進行了后續(xù)一系列的污蔑。這句棒槌也未必當(dāng)?shù)谜??!?/br> 薛宴驚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他:“那可有什么當(dāng)?shù)谜娴???/br> 方源掏了一捧瓜子分給二人:“故事挺長,來,邊吃邊說?!?/br> 燕回白了他一眼,收了玩笑般的態(tài)度,正色看向師妹道:“修界無人清楚歸一魔尊的本名和來歷,只知道他在魔界聲名鵲起之時,因殺伐過重,人送外號‘屠戮’。他成為魔尊的這一路上,白骨森森。” “……” “后來他上位時,嫌‘屠戮’不好聽,顯得他很兇殘似的,便逼著大家改口,是為‘歸一’,”燕回繼續(xù)道,“那些不肯服他的魔族,要么是被他打服了,要么是被他打死了,要么是流亡去了鬼蜮?!?/br> “……” “修界有人認為他這‘歸一’二字,取的是‘天下歸一’之意,覺得此子所謀甚大,有逐鹿天下、問鼎三界的野心,如有機會,當(dāng)除之而后快?!?/br> “天下歸一?”薛宴驚眉心微動,似乎下意識想反駁些什么,卻被一陣輕咳打斷。 燕回看著薛宴驚,后者正掩唇輕咳,擋在唇邊的手指纖白如玉,仿佛任何一絲血腥沾染其上都是一種褻瀆。她簡直難以想象自己這柔柔弱弱、在寒風(fēng)里走幾步就要咳一聲的小師妹,是如何在歸一魔尊這種殺人如麻的梟雄身邊艱難求存的。 薛宴驚仍然對此事沒什么真實感,不過對上師姐關(guān)切的眼神,還是認真地搖了搖頭:“我沒事,師姐師兄你們請繼續(xù)講吧?!?/br> “歸一身上發(fā)生的事實在太多,黃金臺上連斬十二魔神,枯血古都中力奪孔雀曇花,這些傳奇故事早已傳得三界皆知了,怕是在凡界隨意尋個說書人都能講得比我精彩許多,”燕回思索道,“我先大略撿幾件其余的說給你聽,小師妹你可聽說過‘歡喜道人’?” “不曾?!?/br> “在你失蹤的這百年間,曾有位綽號叫作‘歡喜道人’的修士,在雙修的基礎(chǔ)上創(chuàng)造出一種采補的邪法,用來采補爐鼎,迅速增進自身修為,”燕回面色凝重了些,“這種功法迅速在人魔妖三界流傳,不知禍害了多少人。連修界一些所謂的正道人士也有涉獵,甚至在三界間形成了一種買賣爐鼎的生意,最開始是將凡間體質(zhì)合宜的少男少女調(diào)/教成爐鼎,填鴨式地教他們修仙,再后來嫌成效太慢,又有人去獵捕落單的散修和有些道行的妖修,再后來,甚至有人以重金利誘門派里的底層弟子……你沒見到當(dāng)時的情況,可能無法想象那種規(guī)模,我現(xiàn)在回憶起來,仍然很難相信這種邪法流傳的速度?!?/br> 方源不由諷刺道:“有些人嘴上說著修真不止要修武境,也要修心境,卻原來最想修的是捷徑?!?/br> “此法與雙修……” “這種邪功自與雙修不同,雙修是共同進境,而采補是單方面的掠奪,”方源解釋道,“被掠奪的那一方會迅速衰弱下去,直至死亡。當(dāng)然,如果主動采補那一方手下留情的話,爐鼎也有希望活下來?!?/br> 燕回一哂:“有些門派,覺得不將爐鼎采補至死,平日里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便是慈悲了。在我看來,采補就是采補,并無不同?!?/br> 薛宴驚蹙眉:“此事與歸一有關(guān)?” 燕回點了點頭:“是他終止了這門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