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都無所謂的。”

    榮景笙解下圍巾脫了外套，轉(zhuǎn)身進(jìn)廚房倒了杯水出來。榮啟元接過，握著暖手，目光不知不覺地總追著榮景笙在轉(zhuǎn)。榮景笙笑：“喝啊，我沒下yào?！?/br>
    榮啟元臉上一陣燙，正好借著喝水的動作把這陣尷尬掩蓋過去。榮景笙在他對面坐下，“等了很久么？”

    “沒有——就一會兒——”

    “我聽說你要來。但是好像行程很滿，就沒有去找你?！?/br>
    “嗯?！?/br>
    墻上的鐘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厍昧耸隆s啟元嚇了一跳，榮景笙站起來，“你先坐會兒，我該做晚課了?！?/br>
    榮啟元知道那是圣教徒晚上必做的祈禱，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看著。只見榮景笙在窗邊的地毯上跪下，兩手jiāo握在身前，閉著眼睛喃喃念著什么。如此過了十分鐘，榮景笙才又站起來，“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怎么會?！?/br>
    榮景笙沖他一笑。那是一個像冰雪一般純凈的笑容。在眼前的明明還是榮景笙的軀殼，那里面卻仿佛住進(jìn)了另外一個靈魂。

    一個徹底長大成熟的，甚至已經(jīng)在開始老去的靈魂。

    “那就好。”榮景笙回到他身邊坐下，忽然從衣領(lǐng)里面拉出來一根細(xì)繩。細(xì)繩上面掛著一個鐵鑄的五芒星。榮啟元知道那是圣教的標(biāo)志。

    榮景笙把它掛在了榮啟元的脖子上。

    榮啟元終于忍不住問：“為什么？”

    為什么要在這里過這樣的生活？為什么要信教？為什么不回家？為什么……

    榮景笙把那顆五芒星擺正，“我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罪孽是多么深重。我曾經(jīng)欺騙凌辱自己的父親，我曾經(jīng)殺人，我對一個將死的人說謊。我……我是個魔鬼……我必須懺悔……”

    “景笙！”

    榮啟元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緊緊地抱住了榮景笙的脖子。

    “我不許你這么想。你做的這些都是為我做的。真正的魔鬼是我。”

    榮景笙把下巴輕輕地擱在他的肩膀上。兩個身體緊緊地貼著，呼吸jiāo纏，心跳都在直線加速。榮啟元閉上眼。巨大的悲傷和巨大的幸福還有種種不知名的情緒一起涌上來。他再也想不起其他。腦子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不要，不要放手。

    永遠(yuǎn)都不要放開。

    不管是什么樣的理由，都不放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了太多刺激的緣故，他居然覺得有些暈乎乎的，渾身提不起一點勁來。他還覺得有些氣悶，胸口憋得難受。他低聲叫：“景笙，放……放手……我難受……”

    榮景笙緩緩地把他推起，讓他仰后靠在沙發(fā)背上。

    “爸爸？覺得怎么樣？”

    榮啟元驚覺，那狡猾、邪惡的光芒又重新回到榮景笙眼中。他試著動自己的手指——

    “你——你給我下yào！”

    榮景笙笑瞇瞇地抬起他的下巴：“爸爸，我一直在和自己打賭，賭你什么時候來呢，結(jié)果你來得比我想的早多啦！你說今天用什么香味的好呢？”

    第106章 番外：《榮景笙回憶錄》第二章

    如果大家在六年前就關(guān)注爸爸的話，一定會對“文廟街五十三號”這個地址不陌生。爸爸在競選國會議員的時候，總是喜歡對選民說一句話，那就是：“我家在文廟街五十三號，隨時歡迎您！”爸爸把我從姨媽家?guī)ё咧?，帶我回去的就是這個家。

    在飛往花都的飛機上，他顯得相當(dāng)拘束，似乎也不習(xí)慣我坐在他身邊。然而那時我是很興奮的，畢竟這是頭一次坐飛機，對所有的東西都感到好奇，一會兒看窗外的云，一會兒又盯著別的乘客看。我很快就覺得有些困了，把腳收起來在座椅上蜷縮成一團(tuán)——那時候我只有一點四米高，而且瘦得厲害，做這個動作一點都不難。然而沒過多久，飛機就劇烈地抖了起來。我嚇得跳了起來，發(fā)覺有什么東西從身上滑了下去。那時候有只手按住了我，說：“別怕，別怕，沒事的，沒事的?！?/br>
    我突然笑了。因為爸爸那個樣子確實很好笑。雖然在不停地安慰我，但是從緊縮的眉頭和慘白的臉色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