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跟我入,回我的東去。沈錚望定她,我身邊就缺一個像你這樣聰明機敏的人,等我回后,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我覺得你挺好的,不如就跟著我吧。在酒坊里能做些什么你師父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他給不了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 沈錚說這番話,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長德王妃笑道:太子,哪有這樣直接問人家愿不愿意跟你走的人家曲姑娘在胡老板家可是小姐的身分,在你身邊,你要人家做什么做個牌嗎 神色鄭重的沈錚,完全不似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對于長德王妃的發(fā)問,他竟己有了答案一一 不,我要她做我的寵姬! 啊這一下,所有人都被驚到了。誰也想不到,十四歲的少年居然會公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連長德王妃都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陳燕冰則是驚訝之后忍不住偷偷笑了。 武王則是皺皺眉,殿下才十四歲,現(xiàn)在就娶妻納妾的,不嫌太早了嗎 沈錚挑釁地回應,王叔遇到心愛之人時,是否覺得相逢恨晚 他看向陳燕冰,無奈道:殿下這是情竇初開了嗎倒不怕嚇到曲姑娘。 嚇不嚇到我不管,我只問她,愿不愿意跟我入 問題一下子又拋了回來,全場的焦點重新落回到曲醉云身上。而她從頭至尾,只感覺到一雙眸子在暗中默默地往視著自己,那雙眼,原本平靜無彼,似夜幕一般幽邃。而此刻……那雙眼睛瞬間變得火熱,讓她緊張焦慮得手足無措,恨不得趕緊從這里離開。 殿下的厚愛器重,民女本不該推拒,只是……民女疏懶禮數(shù)規(guī)矩,實在不宜在殿下身邊侍奉,所以,只能辜負殿下的這份美意了。 一番拒絕的話要說出口本是不難,因為對象是天府太子才變得異常辛苦。但最讓她忐忑不安的卻是那個人一一他會在乎她的去留嗎若她嫁給這位小太子,是不是又是一次揮劍斷情的機會呢 要離開武王府時,沈錚追了過來,對曲醉云說:你要想情楚,在胡家沒有什么好的,跟了我,你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曲醉云笑道:殿下是在和民女說笑嗎民女若是在殿下身邊侍奉,定然不會有現(xiàn)在的自由。 他拚命搖頭,不對不對,你現(xiàn)在若是跟了我,就是我的第一個姬妾,如果你能討得我的專寵,自然是比現(xiàn)在風光百倍,甚至千倍。 曲醉云真是哭笑不得。原本初見沈錚,還覺得他落落大方,的確很有太子的風范,論年紀,他們相差兩歲,也算得上是年齡相仿,怎么見解想法竟差了這么多 殿下,民女真的無意飛上枝頭變鳳凰。她現(xiàn)在只想好好過日子,不愿意再牽扯進他們這些大富大貴的人家里,更何祝這回是個太子。 沈錚不悅地說:你不要先下決斷,我等你三日,三日后我問你結果。 別說三日,就算是再想三年,她也不會答應的。 但她剛剛出了院門,就聽到方少良在她身后對沈慕凌說:王爺,我與表妹數(shù)月不見,想與她敘敘舊,就暫不相陪了。 你去你忙的吧…… 他們的對話令曲醉云心里一慌,腳下步伐也亂了,走得更急、更快,像是生怕被人追上,但是她走得再快,總不能不顧禮儀地跑起未吧才剛穿過后花園,就被人自身后一把接住手腕。 己經(jīng)逃到千里之外了,還怕我抓你回去嗎 最想聽又最怕聽到的那個聲音在耳邊繚繞,她的心頭一緊,剛吐出了個我字,就被他捏得腕骨生疼。 這里是王府,不便說話,出去再說。 于是他邁開步伐,走在前頭,將她連拉帶拖地扯出王府大門。 她心中其實是有很多疑惑的,想問問他為何而來,為何會與武王這樣相熟但是被他這樣緊緊握著手,看著他在面前如此真切地出現(xiàn),卻忽然問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了。 與王府臨街的那問酒樓被方少良選定,進門便要了一問包廂,也不理會周圍好奇和詫異的目光,直接將她拖進包廂內。 房門一關,剩下他們兩人面面相對。方少良幽冷的目光從上到下的打量她一遍后,才道:表妹終于隨心所欲地換回女裝了,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得償所愿 謝謝。她努力保持內心的平靜,不斷地告訴自己,他這次來天府是為了公事,和她無關,她既然己經(jīng)離開方家,就要和他們斷絕一切關系,母親不在,他可以威脅她的藉口己經(jīng)蕩然無存,所以他不再是她時時敬畏的大表哥了。 方少良的目光落在她那件紫色衣衫上,微微一笑,這件衣服倒是挺漂亮的,只是緞料有些眼熟,原來在天府還能買得到錦繡坊幾年前的舊物嗎 她今日選了這件衣服本是因一時感慨,隨了心,萬萬沒想到會被他撞見,心中本就尷尬,又被他這樣那愉,她也只得說:是舊物改的。我如今寄人籬下,吃穿都要從儉些,能省著就省著了,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大家小姐,可以隨心所欲的糟蹋銀子。 剛剛不是有人給了你一個隨心所欲的機會方少良言詞犀利地嘲諷,做太子的寵姬……我真沒想到你一到了天府,竟然可以括得這樣逍遙,連太子殿下都被你迷得團團轉了??梢娂娜嘶h下也沒什么不好,像你這樣才色雙全的女子,自然有人愿意為你建個金色的籠子,把你豢養(yǎng)其中。 打從一開始,他張口便沒有柔情,全 是冷嘲熱諷,曲醉云聽得心里刺痛,忍不住反唇相稽,我若是個甘愿被人豢養(yǎng)的女子,也不見得就一定要到天府來。如今我過著自己想過的日子,比起過去要看人臉色度日,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難道如今胡沖就不給你臉色看了對了,他雖是個商人,卻為人不壞。寄此人籬下,比起寄于方家籬下,一個是假少爺,一個是真小姐,果然是不可同日而語。 曲醉云哼笑一聲,大表哥把我從王府里拉到這邊來,我還以為有什么大事要交代囑咐,原來就是為了打趣。 是有兩件事要和你說。他慢條斯理地點頭。第一件,姑媽己經(jīng)下葬,因為她是嫁過的人,牌位不能放在宗族祠堂內,老太太和幾位長輩商量之后,決定將她的牌位放在距離祠堂不遠的清心觀里,也算是魂在故里,家園在望。 聽到母親的后事安排,她心里傷感,垂下頭去。母親下葬她未能親眼目睹,是大不孝的,此事讓她終生遺憾。但她狠下心地說:這件事我臨走之前己經(jīng)托付給了老太太,隨你們安排吧。第二件呢 第二件其實是個問題。方少良的聲音沉靜,并沒有太大起伏,但他卻一手將她的臉托住,對上她閃過一絲慌亂的眼,俯下頭,輕聲逼問:想過我嗎 曲醉云一恍神,唇己被攫。己久失溫度的唇上驟然觸到那股熟悉的壓迫,讓她立時陷入一片迷惘,太過熟悉的動作,太過熟悉的親呢,剛才本來還唇槍舌劍,劍撥弩張的,如今竟都化作這糾纏不情的熱吻,讓她又惱又恨。 想過他嗎這個問題該怎么答說真話還是假話 若是說假話,該說從來也沒有想過。 若是說真話,該說即使是午夜夢回,也不曾忘記過他。 強勢的吻,一直吻到舌尖被他咬破,疼痛感,血腥氣,也一如這吻一般熟悉,喚回他們彼此的神志。 她想推開他,但是舌尖的血珠卻被他吮走,那樣似珍視憐惜的勾纏,使她不清他的心思。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喘息著,終于從齒縫中發(fā)出抗議,這問題似是問過他無數(shù)遍了,但他并未給她一個答案。 你穿著我的衣服真好看。他擁著她,將她擠在包廂內的一角,唇邊隱隱泛起笑意,但是再好看,也只能給我一人看,那個太子什么的,以后不許再對他笑了,我實在是看著不悅。 曲醉云皺著眉,大表哥,你忘了這里是天府的土地吧換言之,他大少爺看不起人家太子還能怎樣難道敢和太子過不去 云兒,云兒……他一聲聲的低喚,帶著無奈的嘆息,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在最重要的時刻沒有在你身邊。事發(fā)突然,我也沒想到回家之后,竟然會發(fā)生那么大的變故??赡阍趺慈绦牟灰娢乙幻妫瑏G下我就這么跑掉 她閉上眼,還在調整呼吸,我……不想做那種需要依附別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可我多希望你愿意依附我一輩子,把你的一生都交給我。他的嘆息己經(jīng)化作低吟,云兒,唉,云兒……你若不是這樣剛強、倔強,何至于把我們兩人逼到現(xiàn)在這步境地但你若不是這樣剛強、倔強,我又怎么會為你傷心傷神呢 她聽得心都碎了。這個男人,就知道她的軟肋在哪里,知道她最受不了他用這樣委曲求全般的低姿態(tài)對她軟語相求。 云兒,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我知道那些人傷你太深。但害死姑媽的人我己知道是誰,要我為你報仇嗎他看似柔聲詢問,卻殺氣逼人。 曲醉云一驚,完全情醒過來,脫口而出道:不! 母親的死,固然是有人推波助瀾,但她從不會因此而怨恨那個背后告密的人。歸究底,把母親逼到那一步的人是她自己,若不是母親欺瞞在先,便不會有人告密在后??v然那一天沒有人告密,總有一天她的真實別還是會被揭發(fā)。她總不能一生一世不成親吧但只要她再長幾歲,更多的危機就會接二連三地到來。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她們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己。 你對別人就這么寬容,對我為何就這么無情他不悅地皺緊眉頭,你難道就要賴在這天府一輩子嗎 不是賴,而是立足。 那,我呢 偷偷瞥他一眼,曲醉云裝糊徐,什么你呢 我們呢方少良改了詞。曲醉云,你再繼續(xù)給我裝糊徐,就別怪我對你發(fā)脾氣。 曲醉云睜大眼。怎么大少爺?shù)暮闷庋b了一會兒就裝不下去了 方少良對她這表情簡直是恨得牙癢癢。但是這個女人,是他這輩子最無可奈何的人,打不得,罵不得,疼不得,寵不得。簡直是他命中的天魔星! 他的眼皮一垂,忽然啞聲地說:云兒,我就要成親了。 她一震,被他擁在懷中的馥軟嬌軀連同嘴角的弧度都變得僵硬。哦,那要恭喜你了。 從云疆臨走前,便知道這是他即將面臨的人生大事,老太太和全家都對他寄予厚望,再不可能讓他的婚事再拖下去了。 對方是哪家的好姑娘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千挑萬選的,應該人品相當好吧 丞相千金。 曲醉云的口漾開一片苦澀的潮水,但她還兀自強笑著,很好啊,的確是門當戶對,我以前聽說丞相千金是位絕代佳人呢。 方少良握著她的手一一她的手指是冰涼的,即使每一指尖他都一一過,還是不能捂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