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第二天,金羽的腳指頭還是有點疼,淤血在指甲蓋里,一用力就疼。 樓坤一直在一樓電梯外等金羽出現(xiàn)。 金羽今早請了兩小時假,要去醫(yī)院配藥。醫(yī)院那人滿為患,掛號排滿了人,她等了一個小時還沒到她,無奈退了號,直接去了藥店買藥。 提著藥袋子回公司,一跛一跛,見電梯那擺了兩修理的牌子,真是悲了催了。 保安跟她說才壞的,剛來人修。離兩小時也快滿了,實在等不了這電梯,嘆氣去了樓梯口。 樓坤等到9點也沒看見金羽,就知道她沒來上班,一個早上都沒出辦公室,一直盯著窗外的路口。 直到人出現(xiàn)了,他立刻下了樓。 金羽的腳趾疼死了,心里頭把他罵慘了,若不是他,她也不用受這罪。這么想著,人已經(jīng)爬到了二樓,也聽見了些急急促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樓坤手上提了個袋子,里頭裝的是他昨晚去醫(yī)院配的藥,心里知道她馬虎,肯定沒去醫(yī)院,又惦記著自己無心的那腳太重,著實后悔。 金羽喘著氣,還沒爬到三樓,那人就來了,皮鞋聲清脆踩著地磚,她一抬頭,就是他。 瞬間更來氣了。 “腳很疼嗎?” 明知故問,懶得理他,提包擦過他,要從身邊走。他低頭瞥了眼她袋子里的藥,不知道她是不是被騙了,那藥實際上是治腳氣的。 心內(nèi)嘆氣。 轉(zhuǎn)身拉她的手,被人立馬耍開,頭也不回地冷聲放箭:“滾?!?/br> 金羽繼續(xù)往上走,死也不讓他看出來什么異樣。 明明很疼,還要忍著。 他追上她,一把扯過她手里的袋子。 “你到底干嘛?還我!” 沒還她,給她換了一袋,里頭都是治腳傷淤血的藥。 金羽看也沒看扔地上,灑了一地,指著自己的袋子:“還我!” 他蹲下去,挨個挨個把藥又全裝了進去,起身再次遞給她,這次,他站在臺階下,仰望著她。 好好跟她說:“那不能治腳傷,這袋才是?!?/br> 她吞了口唾沫,瞥瞥他手里的藥袋子,是她今早去的那家醫(yī)院:“不用你瞎管閑事?!?/br> 他可不是瞎管,理由還挺服人:“你的腳是我踩的,我得負責?!?/br> 一時間,她竟說不出口了。就這空檔間,人便被抱了起來。 她真不該走神,死捶著他的胸口,給他捶得扭頭咳嗽著。 “放我下來!” 他哪里會放她,任她捶著,忍著痛往上走,一邊還告訴她:“袋子里有冰敷貼,你晚上敷一會,敷完貼膏藥貼,口服的藥我都標記了量和次數(shù),你按時吃就好,別忘了?!?/br> 她聽著,感覺像是回了很久之前,每次生了病,他都這么提醒她。捶他的動作就這么停住了,盯著他。 “有意思嗎?你非要我罵你?” 他繼續(xù)往上走著,該緊緊抱著的地方一點都不松開。 “你罵吧,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br> “跟你說得很清楚了,白費力氣?!?/br> “我不覺得白費就行?!?/br> 金羽知道此刻脫不了他,只能任他抱著到了12樓。 剛到,不等她兇他,就給她緩緩放到了平地上。 怕她不肯要那袋子藥,直接塞進了她包里,又叮囑她:“少走點路?!?/br> 人壓根不理他,提了包就出了樓梯道,留他一人在那,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發(fā)呆。 七夕節(jié)當天,陳子家一早便問金羽是否加班。 她回的不清楚,日出日落后,也沒有加班。脖子往窗外伸去一看,平地上停了一輛熟悉的車。 依舊不按常理出牌,她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最后一個出的公司,剛鎖好門,樓道那的階梯傳來的了聲音,她覺得熟悉,歪頭看去,果然又是不速之客。 趕緊走去按電梯。 樓坤就是來找她的,沒想到一下樓就碰到了。 樓坤先看了眼她的腳,已經(jīng)消腫了,那藥看來是用過了。 他直接挑明:“晚上有空嗎?” “有約。” 窗戶就在旁邊,撇過去看一眼,那輛顯眼的車就停在最顯眼的地方。 “真跟他好了?”扭頭看她。 “你管得著嗎?” 電梯開了,她進去,他也跟著。 “他不適合你?!?/br> 三年前,他就愛這樣,三年后,他還是這樣。 她就跟簽了賣身契,賣給他了似的。 “適不適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br> 樓坤心涼了一半,她如果愿意了,那一半就是認真了。 咽了口唾沫:“真喜歡他嗎?” 把她問住了,如果為了氣他說喜歡陳子家,是對陳子家的不公平,說不喜歡,又像是在給他什么希望。 便又說了句:“你管得著嗎?” 他懂了:“那就是不喜歡?!?/br> 他對金羽透徹了解,喜歡這種事不會拿來開玩笑。 轉(zhuǎn)頭嗆他:“少自以為是!” 隨時隨地插一腳,在她的感情生活里企圖搞破壞。 她也會反擊:“陳子家有一點比你好?!?/br> 他等著她說話,垂著酸酸脹脹的脖子,看著她異常冷靜的一張臉。 “他尊重我?!?/br> 門開了,再次不留情地走出了他的視線范圍。 陳子家雖然來了,但也不逼迫她,這次不同以往,過來替她開門。 開門前問她:“今晚時間留給我行吧?” 總不能現(xiàn)在還把人趕走,更不要說此刻她身后還有一雙眼睛。 “今天我請你吃飯。” 陳子家要真讓她請了,這就不是約會了,性質(zhì)變了,他還怎么得姑娘的心。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滿為患,但凡有能走路的地方,必定可見小情侶。 也可見,一窮追不舍的眼鏡男,跟在一位時尚女人的后頭。 齊佳受夠了劉明宇這幾年的追逐,在大街上就對他進行了批'斗。 “你天天跟著我干嘛?” “不明擺著的,我在追你?!眲⒚饔疃ňν?,直言不諱。 她也是頭一次直言不諱:“我不喜歡你?!?/br> “沒關(guān)系,我喜歡你就行了?!?/br> 她喜歡樓坤七年,劉明宇也喜歡了她七年。 齊佳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在這一刻生出了很多心酸與無奈,她想要的得不到,她不想要的,卻一直緊追不舍。 劉明宇是另一個她,不由得再次看向劉明宇。 “沒人對我心軟,我也不會對你心軟?!?/br> 劉明宇依舊戴著鏡框,鏡片后的那雙眼睛燦若星辰,如以往每一次看她時那樣,沒心沒肺地笑著。 “我就喜歡這樣的你,你不需要改變?!?/br> 改變,是她曾經(jīng)做過很多次的事,如今有人跟她說不需要改變,像是在告訴她回頭是岸。 沒有多余的回答,齊佳依然扭了頭走在他身前,他依然跟在她身后,沒幾步齊平了,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不離開她半步。 陳子家先入為主的想法,上桌先排除蔬菜一類的食物,問的都是rou類,生怕她吃不飽或是怎樣。 “點點蔬菜吧,吃rou好膩的。” 他瞄瞄菜單,都是rou,劃了兩下遞給她:“你來選。” 接過來了,點了兩樣時令蔬菜。 這個節(jié)日出來,面對面坐著,二人雖然心知肚明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可在外人眼里就是一對甜蜜搭配的情侶。 金羽仔細瞅瞅陳子家,膚色不白,長年跳舞的原因,兩節(jié)臂膀上有肌rou,很結(jié)實。再移上去看臉,五官立體,依然不白,注重形象的原因,胡茬和兩側(cè)總是剃得干干凈凈,頭發(fā)依舊是那款錫紙燙,還弄了個造型。 他被盯了會,張嘴笑了,也是一口白牙。 “我懷疑你喜歡上我了?!?/br> 對面的人很平定,捧手邊的水喝:“男人的懷疑多半不準?!?/br> “我是多半以外的男人?!?/br> 依舊厚臉皮,把金羽逗笑了。 菜上齊,兩人吃飯,還送了一盤水果。 金羽盯著一盤子切好的梨,有些好奇:“這是你點的?” 陳子家搖頭:“過節(jié)送果盤吧。” 重口的菜吃多了,順手挑了塊梨吃,汁多解渴。 “對了,小胖和菠蘿頭還記得嗎?” 吃一半,陳子家提到了以前的兩個小孩。 她吃塊梨:“當然記得?!?/br> “又過來學跳舞了,當初你走了,那個班走了一半人?!?/br> 這事金羽還真不知道,聽到后,突然感覺可惜。 “不會是因為我吧?” “就是因為你,都特別喜歡你?!?/br> 她繼續(xù)塞梨:“他倆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陳子家扯嘴笑,跟她一起吃梨:“反過來了,小胖瘦了,菠蘿頭發(fā)福了?!?/br> 金羽驚訝:“不能吧,菠蘿頭以前那么瘦的!” “下次來我這玩玩,他們也想你。” 以前教過的學生,現(xiàn)在想起,那些相處的回憶就繞在腦海里,百分百愿意。 “行,等我空了,上你那看看?!?/br> 將說完,服務員又來了,端了兩杯梨子汁。 金羽和陳子家一臉懵逼:“沒點啊。” “送的。” 服務員忙死了,說了兩字趕緊溜后廚那繼續(xù)忙。 陳子家看看周圍:“怎么就我倆有?” “不知道?!彼攘艘豢冢鸬叫睦锶チ?,催他也喝口嘗嘗。 他倆看不到的地方,有一處餐桌,坐著整個餐廳里唯一一個獨自吃飯的顧客,望著都可憐。 面前放了一盤椒鹽蝦,蝦殼全剝了,也不吃,就這么剝的干干凈凈放在那,靜靜看著。記憶里,總有一只小手會伸過來,不停歇的揀蝦rou吃,一邊吃,一邊說他怎么這么好。 說過最喜歡,最愛他的,可現(xiàn)在,這些成了肖想。 愣坐了很久,一直看著那處歡笑的兩人心梗到難以呼吸,招先前那店員過來結(jié)賬。 “一盤椒鹽蝦,一盤水果梨,兩杯鮮榨梨汁,一共150元。刷卡現(xiàn)金支付寶?” “現(xiàn)金?!?/br> 掏錢包,打開,左面就是一張陳舊的大頭貼,店員望去,有青春年月的痕跡。男的是這顧客,女的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