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她縱使不關(guān)注,也聽到了伙計們的談?wù)摚莻€“蕓小姐”恐怕也是蕭家人,還是蕭秋水的侄女,這么從血緣關(guān)系來說,也是她的侄女了。 不過這個侄女長得似乎有點眼熟啊,這一舉一動,看上去也在模仿著什么人。 不過歷經(jīng)了蕭秋水一事,蕭家和她也沒什么關(guān)系了,她又不長在蕭家,也從來沒見過那個傳說中的父親,蕭家在她眼里,好感度還不如沈家。 長孫儀只是隨意一想,并不是很在意, 藺如霜沉默了一下:“被她看見了。” “看見你嗎?”長孫儀笑道:“有不少人注意到你,這個蕭蕓有什么不同,讓你連想買的東西也懶得買了?” “有,”藺如霜垂下眼:“目光令人不喜?!?/br> 長孫儀清咳了一聲,搖搖頭,藺如霜的風(fēng)姿,恐怕煉無情訣的女修也要側(cè)目,何況是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廣受寵愛,要什么有什么的世家貴女……倒也是,再留下去引來蕭家的注意,雖然她不怎么怕,但是麻煩,還是越少越好。 她笑了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你不喜歡,那咱們就走吧,反正你也說了,扇里法寶靈石堆積如山,我們出海是不用做什么準(zhǔn)備了。” 藺如霜沒有異議,然而待兩人走到城門口,打算離城出海的時候,一行蕭家子弟身姿齊整,束手而立,當(dāng)先一人負(fù)手含笑,沖她點了點頭。 “長孫姑娘,沒想到你來了南境,慚愧,未盡地主之誼,怎不見你上門叨擾,莫非是看不起我們蕭家嗎?” 青年男修容貌英俊,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話卻顯得不怎么友好。 最關(guān)鍵的是,長孫儀覺得自己并不認(rèn)識他。 她這么想,便也這么問了:“你是?” “在下蕭致,”男修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不悅:“長孫姑娘貴人多忘事,昆山一別,姑娘近來可好?” 昆山來了那么多人,誰能全記了?何況,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她放在眼中的。 長孫儀微笑道:“實在抱歉,沒來得及和蕭兄認(rèn)識,不過眼下我還有要事在身,還望蕭兄見諒,待我歸來,必登貴府叨擾一番?!?/br> 蕭致擺擺手,蕭家弟子迅速散開,堵住去路,長孫儀微微瞇眼,笑意略收。 “唉,長孫姑娘不必著急嘛?!彼α诵?,態(tài)度強硬:“近來蕭家有喜事,長孫姑娘何妨留下一同參與,之前不認(rèn)識,這不正是你與我蕭家結(jié)交的好機會?!?/br> “請——” 幾近于墨色的翠色延展開來,在蕭致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濃稠碧綠的絲線繞成巨網(wǎng),將長孫儀兩人困在其中! 第50章 戰(zhàn)力 “我還真沒見過這么熱情的主人家。”長孫儀扯下腰間的無相扇, 在指尖旋了一圈:“請我去做客嗎?” 城門上懸掛的牌匾“南境”兩個字雄健灑脫,城門下的守衛(wèi)早已散去, 蕭家弟子將內(nèi)外圍得水泄不通,藺如霜闔上雙眼, 表情不變:“那你要去嗎?” 藺如霜不出聲, 存在感便低的驚人, 蕭致心中浮起幾分駭然,詫異于自己先前竟然沒有注意這個人的存在, 明明有這樣出色的外表, 他剛剛目光掃過,卻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或許說,不是蕭致沒有注意,而是藺如霜剛經(jīng)歷令它不喜的目光, 此刻更不想讓人注意到自己, 于是蕭致就真的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還是下次吧。”長孫儀笑了笑,旋轉(zhuǎn)的折扇在指尖停住,修長的手指稍一分錯,“啪”地一聲—— 無相扇開! 蕭致凝神靜氣,昆山一戰(zhàn), 長孫儀雖硬抗了段無塵一劍, 但那一戰(zhàn)眾人并沒有看見, 最后致命的那一槍也是橫空出世, 并非長孫儀所發(fā)。 盡管再三告誡自己不要小看對方, 但還是不免認(rèn)為, 與分神一戰(zhàn)能立于不敗之地,必然是她手中圣器的緣故。 聽說她手中不僅有蓮華無相扇,還有圣主琴,怎么不叫人眼熱?只要得到其中一樣,何愁他蕭家不能崛起! 只是不能著急,需要徐徐圖之…… 想到此處,他心中越發(fā)火熱:“長孫姑娘,得罪了?!?/br> 隨著蕭致一掌揮下,濃稠的墨綠色巨網(wǎng)驟然暴漲! 漲至數(shù)十丈后自天而降,意卻不在敵,而在于, 困! “這么好客,令人頭疼啊?!彼嗔巳囝~頭:“不過無相扇就是防御的法器,我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它什么攻擊的效果,你們可能要失望了?!?/br> 頭頂?shù)臍庹挚囍翗O點,驟然下壓! “轟——” 折扇盤轉(zhuǎn),卸去轟然炸響的氣旋,長孫儀微微一笑,心神一動,空白的扇面忽然靈光閃爍,細(xì)碎的光圈最后聚合,赫然是一道紫色的火焰! 這孩子自打從無生界內(nèi)出來就一直怏怏不樂,直到進(jìn)了無相扇才像重新活過來似的,一進(jìn)去就不肯出來,長孫儀只好將它養(yǎng)在無相山中。 不過想來這些東西,它應(yīng)該會喜歡。 紫火咆哮而出,一旁的藺如霜長睫微微一動,“咦”了一聲,睜開雙眼,定定地向那團(tuán)燃燒的火苗,相較于長孫儀最初召喚出來時巴掌大的那么一點兒,紫火如今長胖了一圈兒,但看上去還是不足以令人警戒。 然而,就在這小小的一團(tuán)接觸到墨綠色的靈氣罩網(wǎng)上時,綠色的液體仿佛受到了驚嚇,頃刻間從長孫儀兩人頭頂裂開,往回縮去。 紫火繞著長孫儀轉(zhuǎn)了兩圈:“啾!” 按五行之道,水理當(dāng)克火,可是蕭家的天水碧澄訣在這團(tuán)火焰上卻幾乎占不到便宜,明明是這么小的一團(tuán),卻幾乎讓所有弟子心中產(chǎn)生驚懼之感。 “這是,”蕭致身后的弟子上前一步道:“少主,這、這絕不是普通的靈火,能讓我們感到不適的,只有——” “天火!” 與此同時,藺如霜略帶詫異的目光也落到了長孫儀身上:“焚天紫火,還是剛出生沒多久的,你是從哪兒找來的?” 也許十年,在他眼里也是沒多久。 “之前忘記和你說了,”長孫儀安撫似的揉了揉火團(tuán),轉(zhuǎn)頭道:“青檀山那兒遇到點麻煩,召火訣召來的?!?/br> 藺如霜按住額頭,回憶了一下之前他臨時交給長孫儀保命的那幾個法訣,那時候她不是只能變出狗尾巴草嗎?祈雨召火也幾乎沒什么效果。 該說不愧是天生法修嗎,遇到了危險,連老天都在幫她。 “天火……”蕭致沉默了片刻,這個長孫儀手里還有多少底牌,她手里的圣器暫且不說,就是這突然出現(xiàn)的天火就足以壓制他們蕭家的天水碧澄訣。 問話的弟子低聲問道:“少主,是否?” 長孫儀合起折扇,任紫火在無相扇扇頂上幻化出兩只腳蹦蹦跳跳,她眉眼含笑,看上去再親切有禮不過:“蕭少主,在下是真的趕時間,這樣吧,待我回程必然上門拜訪,并把賀禮補上,至于其他……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br> 說完這句話,長孫儀兩人便從碧色靈罩范圍內(nèi)邁出,往城門口行去。 “等等——” 長孫儀甩扇把紫火扔回了扇里,腳步未曾停歇。 蕭致低頭掩去眼中的陰郁之色,一聲厲喝,轉(zhuǎn)身:“今日,你休想踏出南境城一步!” 強悍的氣旋席卷而來,數(shù)千道風(fēng)刃剛勁十足,幾乎凝成實影,鋪天蓋地卷來的殺千道風(fēng)刃裹挾殺意,細(xì)微處,風(fēng)刀之中,甚至可見隱約閃動的銀色電流。 長孫儀小聲嘆了口氣,停住腳步:“無奈啊……” 她的背后,看上去毫無防備。 蕭致微微瞇起雙眼,他之前名聲不顯,正是因為,在輩出水系靈根、以天水碧澄訣名列四家之一的蕭家,他的靈根卻是風(fēng)雷雙系靈根,其中以風(fēng)系為主,雷系為輔,而蕭家,沒有此類靈根的高階功法。 但是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 長孫儀,你有天火可以制衡天水碧澄訣的威力,那么轉(zhuǎn)修法修的你,風(fēng)雷刀,又能怎么避呢? 蕭致慢慢勾起嘴角,卻在下一瞬,瞳孔一縮! 視線里,本該毫無防備的長孫儀足下一踏,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看似無處不在的風(fēng)雷釘入地面,雷聲噼里啪啦,銀芒閃爍,將南境城門下,萬年海淵沉玉鋪裝的地面劈得焦黑! 可想而知,這一擊若是落到長孫儀身上,她該如何傷重。 但,長孫儀人呢? “唰——” 還來不及催動靈力發(fā)動下一個靈訣,令人寒毛直豎的威脅感自身后傳來,蕭致眼神一厲,信手握住腰間的靈璧甩出,堪比出竅的一擊直沖身后,卻在一道展扇合扇的聲音傳來之后,消弭無蹤。 “現(xiàn)在的小輩,戰(zhàn)斗經(jīng)驗還不夠豐富啊?!闭凵鹊肿∈捴潞笮模L孫儀無奈道:“你家長輩要你來請我做客的時候,應(yīng)該不是這么吩咐的吧?!?/br> 已經(jīng)二百余歲,在長孫儀口中卻成了“小輩”,這對蕭致來說是莫大的羞辱,他的臉色一陣青白,想起父親不要動武的交代,臉色更加難看。 “你的速度怎么會,這么快?” 就是如此!她現(xiàn)在也不過金丹修為,然而,他幾乎沒辦法察覺她的速度! 這么快?長孫儀笑了笑。 她當(dāng)年金丹被毀,劍府被廢的時候,都還能跑得過冥妄。 要不然靳寒怎么會這么看不上她呢?她身為劍修,動手時卻不在乎劍意的較量,反而注重于奇yin巧技,比如劍招的算計,比如暗襲的技巧,比如……速度的練習(xí)。 外人不清楚,當(dāng)年兩人同為金丹,靳寒卻輸給了她,就是輸在了速度,所以他才會這么不甘。 只是這種速度的差距在高階修士眼里可以無限量的縮小,他們神念一動,身便隨心動,所以她和段無塵一戰(zhàn),速度根本沒有優(yōu)勢,確實可以說,她是借圣器和從夜之力討回公道的,蕭致那么想也沒錯。 對她來說,達(dá)到目的就好,何必在意過程,何況她又沒做什么壞事。 “我曾經(jīng)是個劍修啊?!敝宦牭瞄L孫儀繼續(xù)道:“看來是我和段師叔打得太簡單,你們覺得我很好對付……不要小看我啊?!?/br> 金丹大圓滿的修為,就敢這么狂妄,別看她打段無塵打得那么容易,就誰都可以忽視每階之間的差距。 蕭致既不是法修,又不是劍修。 “……” 蕭致握緊了拳,是他小看了長孫儀,她成名多年不是說著玩的,當(dāng)年金丹期殺滅數(shù)十元嬰修士,硬抗孟家出竅修士的戰(zhàn)績絕非虛言。 也的確如長孫儀所說,因為她和段無塵那一場依仗外物太過,使得他忽視了長孫儀的真正實力。 長孫儀撤開無相扇,從蕭致身后繞出,藺如霜負(fù)手觀戰(zhàn)許久,淡淡問道:“可以走了嗎?” 說到底蕭致和她也沒什么大仇,何況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不劃算,長孫儀搖了搖扇子,正欲點頭,然而脖子僵了片刻,她果斷轉(zhuǎn)身,沖蕭致溫和地笑了笑。 “不過,不打不相識,”扇子在手中一拍,她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真誠:“我現(xiàn)在打算去貴府上做做客,就是不知道蕭少主歡迎不歡迎了?!?/br> 蕭致:“……” 眼看蕭致黑著臉在前方開路,長孫儀垂下雙眼,過程中,目光似不經(jīng)意從城門一隅掠過。 在一行人離去后,角落里赫然出現(xiàn)兩道人影,城門恢復(fù)秩序,來往過客匆匆,即使不經(jīng)意撇過,也只留下了一道模糊的印象。 先是一道滄桑的中年男聲:“老七,看起來這孩子還有兩把刷子嘛?!?/br> 隨后一道優(yōu)美的女聲響起:“那又如何?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但是……” “驅(qū)策令,不屬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