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嘆十四(槍戰(zhàn)三英)
槍尖在地面上輕輕劃動,帶起呲呲的聲音傳入周圍人的耳朵,蘇定方一身銀甲,邁著鏗鏘步伐,一步步走向王君可,而看著蘇定方慢慢的靠近,遠處躲在暗處觀戰(zhàn)的秦瓊卻急壞了。 其實蘇定方帶人來燕霞客棧時,秦瓊與徐世績已經(jīng)從云華觀回來了,那時兩人正在另一個酒樓內(nèi)喝閑酒,才喝一半,就見已經(jīng)返回靖邊候府的張公瑾又去而復(fù)返,并告知他們蘇定方已經(jīng)帶人去了燕霞客棧。由于不知道蘇定方的意圖,兩人也沒敢輕舉妄動,只是決定先去看看情況,而在趕去燕霞客棧的路上,他們又遇到了正在北平府亂躥的侯君集。等四人趕到燕霞客棧時,正看到秦用與齊國遠的交戰(zhàn),看著秦用的武藝又有進步,秦瓊心里很是欣慰,但他還是得趕緊催促徐世績想辦法,因為蘇定方還沒出手,一旦蘇定方出手,恐怕客棧內(nèi)沒有人能贏得了蘇定方。 “秦兄,這蘇定方到底是何人,竟令你如此焦慮?國遠雖然打不過秦用,但君可與伯當肯定能贏他的,到時候只要挾制住蘇定方,眾士兵投鼠忌器,兄弟們自然能安然離開。”徐世績一邊問,一邊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恐怕沒那么容易!”秦瓊急忙解釋道“徐道長可曾聽說北平府的軍隊劃分?” “聽說過,都說燕云大軍共有三部,一為天機,二為龍行,三為烈虎。除天機軍直接受命于靖邊侯羅藝以外,其他兩軍分別由兩個主將率領(lǐng),難道蘇定方就是其中一部的主將?”徐世績說出自己的猜測,心里也是有些震驚。燕云大軍數(shù)十年保疆域、悍國土,外夷望而生畏,其戰(zhàn)力可見非同一般,蘇定方能統(tǒng)領(lǐng)一部,必然有其過人之能。 “是!燕云三部大軍中,龍行、烈虎兩軍以戰(zhàn)力著稱,天機則負責軍情收集,制定戰(zhàn)略,乃是三軍核心。而蘇定方非但獨領(lǐng)烈虎一軍,同時還是天機軍部右將軍,論權(quán)利之大,燕云大軍中除我姑父和丁彥平之外,非他莫屬!” “如此說來,他今夜圍困燕霞客棧,恐怕也不是無端之舉,這就難辦了!”徐世績低頭思慮著。 “徐道長,要不我去附近放一把火,把他們調(diào)開?”侯君集提議道。 “恐怕不行!蘇將軍做事謹慎,何況北平府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就算我們放火,蘇將軍最多只會分兵,絕不會因此撤離!”張公瑾連忙勸說,秦瓊也以為他說的有理,畢竟張公瑾這些年一直在北平府任職,對蘇定方的了解比他們?nèi)魏稳硕级嘁稽c。 “別吵!”徐世績喝止住眾人。而他們對面,蘇定方也正慢慢走向王君可。 “在下王宣王君可,敢問將軍大名,若今日戰(zhàn)敗,也讓在下知道敗于何人之手?!蓖蹙烧径ǎ笆侄Y問道。 “蘇烈,蘇定方!”蘇定方依舊慢步向前,動作沒有一絲停頓?!氨逼礁一④娊y(tǒng)領(lǐng),長槍為戰(zhàn),得靖邊侯恩遇,傳予五虎斷魂槍法,請賜教!”蘇定方話說完畢,一槍掃向王君可。 “五虎斷魂槍!”王君可心下驚疑。五虎斷魂槍乃是北平府羅藝絕學(xué),據(jù)他所知,世上會這套槍法的僅有三人,一個是羅藝本人,一個是羅成,而另一個則是秦瓊。只不過秦瓊因為學(xué)得較晚,槍法比羅成有所不如,當年在濟南府眾人以武會友時,秦瓊就因出招過慢輸給了羅成,而羅成則在那場比試中,將到場的十八寨寨主盡數(shù)擊敗。所以王君可乍聽蘇定方也會五虎斷魂槍時,心中驚駭之際更不敢輕視對方。 見蘇定方攻來,王君可立刻向后退開兩步,避開槍鋒,同時緊握刀身準備回砍。卻見蘇定方這一招在掃出后,并未像羅成那樣繼續(xù)往前走,而是僅僅劃到他的右肩處便已停住,同時槍身抖擻,雪白槍纓也跟著猛然一抖,竟又蕩了回來,嚇得他趕緊揮刀格擋。當?shù)囊宦?,銀槍砸在刀桿之上,但也僅僅如此而已,下一刻蘇定方便又已將銀槍抽回,槍頭一轉(zhuǎn)就又扎向王君可腰腹。 王君可心中大駭,刀身一轉(zhuǎn)劈向銀槍,又是一聲輕響,銀槍被他一刀劈開,但銀槍飛離方向卻不是向左,而是向上!因為早在王君可作勢欲劈是蘇定方也判斷出這一槍刺不中對方,當即左手在槍尾一壓,槍頭立時上翹。而王君可那一刀,雖然擊中了槍身,卻并沒能改變銀槍原來的方向。左手握緊槍身,主攻手也從左手轉(zhuǎn)成右手,銀槍再用力往下一砸,王君可也正因要止住刀頭去勢而無法回防,最后只好轉(zhuǎn)身,背著蘇定方將關(guān)刀撐在頭頂。 嘣!這一次刀與槍的接觸,比之前兩次都更為猛烈。但蘇定方使用的是槍,槍以技見長,蘇定方又怎會在壓住對方以后就和王君可拼力氣!銀槍再次回抽,下一刻就要扎向王君可后背。好在王君可也是江湖老手,在感受到頭頂壓力撤去之后,當即猛然轉(zhuǎn)身,同時右手拉低刀頭,以至于他轉(zhuǎn)身之后,刀桿能傾斜著架開了銀槍。陡然架開銀槍,王君可總算找到了反擊的機會,刀頭一擰,趁著蘇定方剛剛收槍,就一刀劈了過去。 看著客棧外兩人的較量,秦瓊心下雖然著急,但也不敢去催徐世績,只能靜靜等著徐世績能想出什么辦法。蘇定方的槍法雖然和羅成一樣,都是五虎斷魂槍槍法,可是兩人卻完全是兩個風(fēng)格,羅成的槍法狂放縱逸,詭詐多變令人防不勝防,若是單獨演練起來,絢爛得另人眼花繚亂;而蘇定方的槍法卻沉穩(wěn)睿智,沒有過多的花哨,雖然一板一眼卻每每都是殺招。這種槍法雖然樸實無華,但在戰(zhàn)場上,卻最為實用,每一槍刺出,為的都是殺敵! “有了!”沉默許久的徐世績終于開口,“秦兄,北平府擂鼓聚將的鼓點你可知道?” “早年我在北平府時倒是知道這個?!鼻丨偦卮鸬?。 “那就好!公瑾,你現(xiàn)在立刻去北面放火,放完火立刻離開,不要回來找我們,若此計能成,你去告訴羅成,我們六月六濟南府再見!君集,北平府的環(huán)境你摸熟悉了沒?”徐世績又問向侯君集,侯君集一拍胸口說道“都在這兒呢!” “那好,你記住秦兄教你的鼓點打法,立刻去北平府的聚將臺敲響聚將鼓!火情蘇定方或許可以不理,但軍情他一定不會耽誤!”徐世績吩咐完畢,張公瑾與侯君集立刻離去,而徐世績與秦瓊也再次看向蘇定方與王君可的交手。 王君可雖然找到了機會反擊,但是對蘇定方的威脅卻依舊不大,因為在王君可一次次的攻擊下,蘇定方雖然在不斷的躲避,卻沒有后退一步,反而王君可為了能有更多的空間揮刀,而向后又退了一些。終于,蘇定方看著王君可離窗臺越來越近,當即把頭一低,躲過了王君可一刀,同時右手拉過銀槍往上一撐,身子再站起來時,則一腳踢開了王君可的刀,而他右手的銀槍則隨即繞過腰間,刺向王君可。 仿佛是某事件的重演,只不過這次是王君可被逼在角落,而且蘇定方用的又是槍,在靈活度上要比王君可的關(guān)刀更方便,一槍槍刺過去,王君可不停的躲著,蘇定方卻慢慢的將銀槍從腰間抬到脖頸,最后銀槍邁過頭頂,一槍刺在王君可腰間,隨著一聲細微的聲音響起,王君可站立在原地,而他腰間的玉佩,則被蘇定方一槍戳碎了。 “現(xiàn)在怎么說?你們是負隅頑抗,還是束手就擒?”蘇定方看著已經(jīng)從客棧走出來的寨主們問道。 “蘇將軍,你想要我們束手就擒,卻也要我們輸?shù)男姆诜??”人群中又走出一位白衣男子,這男子手中握著一桿花槍,面色白凈,雖然看著略有一些文氣,但配上那持槍姿勢,卻更顯玉樹臨風(fēng)一些。 “怎么說?”蘇定方追問道。 “今此一戰(zhàn),你方已出戰(zhàn)三人,而我方才出戰(zhàn)兩人,如此就讓我們認輸,豈非不公?” “那你就是第三人了!”蘇定方看著對方亮出花槍,心里一陣苦笑。羅藝傳授給他的五虎斷魂槍,其根源其實也是花槍,只不過羅藝當年帶軍以后,發(fā)現(xiàn)很多招式在戰(zhàn)場上并不實用,這才將六十四招槍法精簡成四十六招,五虎斷魂槍原本所用的花槍,也漸漸改成了適用于戰(zhàn)場的長槍,唯一保留下來的,就只剩下槍纓了。而這四十六招中,他用的最多的,也就只有三十六招而已,若非今天對上這些江湖人士,其他十招他恐怕根本沒機會用上。 “王勇,王伯當!請賜教!”王伯當將花槍一擺就要討戰(zhàn),蘇定方也不和他客氣,左手一拉槍尾,槍纓抖擻間便扎了過去。都是使槍的,他也想看看對方的花槍,到底能抖出什么花來! 兩人轉(zhuǎn)瞬交手十幾槍,王伯當身法多變,槍法靈活,每一槍都直戳蘇定方要害,而蘇定方則或碰或磕,每每在花槍攻到自己面前時都被他輕易化解,同時他也明白了羅藝為何不將五虎斷魂槍盡數(shù)傳給他,因為確實沒必要!花槍多變,以身法見長,但也因太注重身法,導(dǎo)致使用的槍不能過重。所以王伯當?shù)幕屢坏┯部纳献约旱你y槍,除非兩人力量相差懸殊,否則基本上都是被彈開。而戰(zhàn)場上正是講究一寸長一寸強,重一分猛一分的地方,王伯當花槍中的大多數(shù)招式,若是拿到戰(zhàn)場上,簡直是找死! 看完王伯當?shù)恼惺?,蘇定方也不想和他耗下去了,趁著王伯當刺來的一槍,銀槍一撥一壓,將花槍壓在槍下,然后猛然向前一步,雙臂用力對著王伯當胸口砸了下去。王伯當見此情況也是猛然拉高槍身,硬生生接了這一擊,結(jié)果卻是他自己向后連退三步之多。 至此,王伯當也看出自己根本不是蘇定方的對手,對方之所以和自己打那么久,可能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里,想到這里,王伯當心下一橫,迎著蘇定方刺來的銀槍,也一槍刺了出去。士可殺不可辱,大不了兩敗俱傷! 王伯當這一招倒是讓蘇定方頗感意外,對方居然拼起命來了!隨即止住身形,右手也迅速握到槍尾,再次刺了過去,只是右臂剛舒展一半時,卻向左邊一個甩尾,槍身立時將刺到胸前的花槍磕偏了,而此時他的右手松開銀槍,左手則迅速反握住槍身,又朝王伯當扎了下去。這一招叫猛虎兇牙,其精髓就是磕開對方攻擊時,必須保證槍尖依舊直指對方要害,否則即便換手成功,也無法對敵人造成有效殺傷。這一招雖然他練了很多年,但在戰(zhàn)場上從未用過,沒想到今天倒是用上了! 看著銀槍扎來,王伯當本想后退,可哪里來得及,正要閉目等死,卻有一聲呼嘯從遠處傳來,發(fā)聲之物也在下一刻轟然打在蘇定方的銀槍之上,蘇定方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把銀锏。再看向擲出銀锏的方向,一個身穿道袍的蒙面人正站立在自己的坐騎旁邊,手中還兀自拿著一把自己的銀锏。那銀锏是羅成送給他的,兩年前羅成見他沒有近身兵器,才將從秦瓊處學(xué)來的锏法教給他,只是他本身并不以力量見長,羅成才將兩把較輕的銀锏送給他,權(quán)作兵器。 “這位大人,我與你較量一番如何,若我贏了,還請你放過我的這些朋友?!泵擅嫒苏Z音頗為怪異,說起話來每句話都有些大舌頭,不過從語氣上判斷,應(yīng)該是故意在嘴里放了什么東西,才導(dǎo)致這樣說話。而蒙面人旁邊的秦用見有人搶了蘇定方的兵器,也舉錘要打,卻被蘇定方制止。 “還沒完沒了是吧?眾將士聽令,弓箭準備!”蘇定方看著身后的眾位綠林人物。既然這些人不講信用,蘇定方也不想和他們浪費時間了,先抓回去再說,大不了讓羅成自己去想法子救人。然而他剛下命令,齊國遠就跳出來叫道“最后一個,最后一個,保證最后一個!” 蘇定方略加思索,這才挑起地上銀锏,一槍朝蒙面人打了過去,道了句“請賜教!” 蒙面人接過銀锏,隨后擺出一個非常漂亮的邀戰(zhàn)姿勢一手在前,正握銀锏,一手在后,銀锏直指身后。也正是這個動作,使得蒙面人在心里暗道一聲壞了! 確實壞了!蘇定方一開始就有些懷疑這蒙面人是秦瓊所扮,否則何必搞蒙面、易裝、變聲這些伎倆,折騰那么多無疑就一種可能怕被認出來!結(jié)果蒙面人接過銀锏之后,竟習(xí)慣性的擺出了秦瓊的邀戰(zhàn)動作,使得之前的所有準備都白搭了!但是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裝不知道。 我倒要看看你能想出什么法子!蘇定方心說一句,隨即向秦瓊走去。既然秦瓊敢在此時出來拖住自己,想必已經(jīng)想到了法子救人,至于是什么法子,他也想看看。 “領(lǐng)教閣下高招。”蘇定方很配合的不去問蒙面人姓名,抬手就是一槍,秦瓊看蘇定方殺來,一時也不確定蘇定方有沒有認出自己,但蘇定方既然出手了,他也不能站著?。⌒焓揽兪亲屗鰜硗献√K定方的,盡量拖唄!穩(wěn)定心神,秦瓊立刻上前迎戰(zhàn),兩人你來我往,由于心思基本一致,倒也打了幾十招不分勝負。不過外人看來,他們這一戰(zhàn)卻是非常精彩,首先秦瓊的雙锏連續(xù)在蘇定方的槍身上激起數(shù)次巨響,咚咚咚咚的響聲讓一眾綠林人物幾乎認定秦瓊一定能贏。而蘇定方也不再出招不挪窩,而是以步法配合槍法,槍影綽綽間,槍纓也跟著綻放出朵朵梨花。交手二十余招之后,隨著北方夜空冒起一團火光,兩人不約而同看向火光方向,停手不戰(zhàn)。 就這法子嗎?瞧不起誰呢?蘇定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看向秦瓊的眼神卻明顯很不滿意,隨即命令秦用道“秦用!帶一百人去看看!其他人原地待命!”命令下完,蘇定方一槍逼退秦瓊,雙手抖動間又刺出數(shù)槍,把秦瓊逼得連退好幾步。好在秦瓊也熟悉五虎斷魂槍招式,終于在一槍刺來時,右手一锏砸開銀槍,左手锏直捅蘇定方胸口。原本互相禮讓著的兩人,此時竟然有些動真格的了。 “猛虎震地!”蘇定方故意喊了句招式,然后一槍扎在地上青磚縫隙中,隨后一塊青磚呼嘯著擊向秦瓊。秦瓊自然也知道蘇定方還有后招,也不敢躲避,而是一锏砸爛了青磚,隨后另一手拖住右手,架住刺來槍身的同時,向前猛走幾步,硬生生將蘇定方刺來的一槍架了回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兩個人正在角力,幾個連續(xù)重復(fù)的鼓點傳了過來,驚得蘇定方一槍掀開秦瓊,看向了鼓聲響起的方向。擂鼓聚將!雖然心知這可能是秦瓊為救人所為,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何況鼓點擊打的并無任何錯亂! “你贏了!”丟下這句話,蘇定方伸手要回銀锏,立刻翻身上馬命令道“所有人聽令,立刻趕往聚將臺,出發(fā)!” 看著蘇定方離去,秦瓊也摘下了面巾,眾寨主這才知道原來幫助自己脫險的人正是秦瓊。而秦瓊叫來徐世績,兩人換回衣服后,也跳上馬背,對眾人說道“眾位兄弟,此鼓雖為徐道長之計,但我作為靖邊侯親屬,理應(yīng)前去以脫嫌疑。今日天色已晚,城門已閉,你們且分散潛藏,明日再脫身離開,告辭!” “秦兄保重!” “秦大哥保重!” ……………… 靖邊侯府內(nèi),羅成與莊莊氏本來也早已睡下,但聞得鼓聲響起,羅成心中一驚,立刻翻身下床,卻不想腳下一軟,人也差點兒跌倒在地。急得莊氏連忙起身拉過被子,羞怯怯的問道“夫君,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可能之前我們太盡興了!”聽羅成這么一說,更羞得莊氏面色緋紅,但還是柔聲問道“夫君你這是要去哪兒,今夜可還回來?” “突然擂鼓聚將,想必是有要事,我是北平府少主,必當前往。不過夫人放心,如今北平府雄兵云集,應(yīng)無人敢在此時犯境,若是無甚大事,我立刻回來!”羅成一邊說,一邊取出披掛穿在身上,莊氏本想下床幫他,卻剛動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羅成也不管她,穿戴完畢便縱馬趕往聚將臺,到達之時,韓世諤、屈突通、羅藝早已在將臺之上,臺下則站著蘇定方、左善全、秦用、龐澤等一干武將,以及朝廷各部主簿、書吏盡皆到場。燈火闌珊之處,一眼望去盡是人頭烏紗,看得躲在暗處的侯君集直感嘆聚將鼓的能力竟然如此之大,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有這種權(quán)利,那才叫痛快呢! 羅成到場站定,羅藝口開問道“左將軍,今夜這鼓聲是怎么回事?” 左善全出列,拱手回答道“啟稟侯爺,末將也不知怎么回事,末將聞得鼓響,便出來查看,但末將到時,并未見到擊鼓之人,看守聚將鼓的守衛(wèi)也被打暈了!” “豈有此理,聚將鼓事關(guān)三軍調(diào)度,你身為將鼓執(zhí)守,竟如此疏忽!倘若今夜真有敵襲,你擔當?shù)闷饐幔俊绷_藝氣的怒目圓睜。聚將鼓以前在北平府的看守下從未出過差錯,這才交付朝廷一個月,這些人竟如此疏忽懈??! “侯爺!”蘇定方此時站出來說道“末將有事稟報!” “什么事?” “末將今日接到舉報,說有響馬嘯聚燕霞客棧,是以今夜帶人前去圍剿?!碧K定方說到這里,故意停了一下看了看羅成,羅成竟然絲毫不為所動,他這才又繼續(xù)說“圍剿途中見城北起火,末將派秦用將軍前去查看,發(fā)現(xiàn)起火之地只是一處無關(guān)緊要之處。而后便聞得將鼓之聲,是以末將才放棄圍剿,前來集結(jié)。但剛才聽得左將軍之言,想必這鼓聲應(yīng)是那群響馬為了脫身才派人來敲響的,左將軍雖有失職之過,但江湖異人甚多,左將軍也不能面面俱到,還望侯爺,大帥從輕發(fā)落!” “蘇將軍!你既然帶人前去捉拿響馬,可曾將他們擒???”左善全見蘇定方說出了元兇,連忙拉住蘇定方問道。 “未曾擒得!響馬頭領(lǐng)武藝高強,戰(zhàn)至一半便聞得鼓響,本將不敢耽擱,加上這些響馬又未曾在此生事,而且城門已閉,他們也出不去,我就先來此集結(jié)了!”蘇定方想著左善全想干什么,總不會想再去抓人吧?這大半夜的,誰會等著你去抓? “大帥!侯爺!末將愿將功補過,將這些響馬捉拿歸案,懇請大帥侯爺準許!”左善全的話果然應(yīng)了蘇定方的想法。這把蘇定方氣的啊!他本來只是想給左善全找個臺階下,左善全只要順勢認個錯不就行了,大不了挨個幾棍子!沒想到左善謀還較真起來了。 “侯爺!響馬嘯聚北平府,定方身為北平府將軍,擒拿響馬責無旁貸,懇請侯爺讓定方擔當此任!”蘇定方義正言辭,聽得羅藝卻在心里犯嘀咕。 蘇定方跟了他這么多年,要說大敵當前時蘇定方這般義正言辭,他不疑有它??墒墙褚姑髅骶褪翘擉@一場,蘇定方卻表現(xiàn)得這么鄭重其事,是鬧哪門子呢?羅藝看韓世諤還在沉思,便搶先下令道“蘇將軍,本候就將此時全權(quán)交由你去辦,務(wù)必抓住這些響馬!” “是!”蘇定方得令,轉(zhuǎn)身向身后士兵命令道“城衛(wèi)司將士聽令!所有將士分四隊展開搜索,無論任何府邸,一律不準放過!如遇阻撓,讓他來找本將軍理論!” “咳!”聽完蘇定方的命令,羅成一口笑沒忍住,只能以咳嗽作掩飾。蘇定方這哪里是要抓響馬?。『喼笔窃趲妥笊迫阉谐⒐賳T得罪光啊。如今大多數(shù)官員都居住在城內(nèi),有的還帶了家眷,大半夜的讓蘇定方這么一搜,恐怕任誰心里都不好受,可是蘇定方是北平府的將軍,除了他父親沒人有權(quán)處置,但左善全是朝廷的人,想要給穿個小鞋什么的還是很容易的! 聽到羅成一聲咳嗽,左善全也反應(yīng)過來了,急忙問蘇定方道“蘇將軍,要這么折騰嗎?” “當然!”蘇定方還是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前次本將軍擒拿失利,這些響馬必定已經(jīng)分散隱匿,若要一一抓捕,只能全城搜索。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朝廷官員的府邸更要嚴查!” “那個,蘇將軍,你等等??!”左善全說完,轉(zhuǎn)身面向韓世諤道“大帥,這些響馬雖然嘯聚在此,但并未滋生事端,既然城門已閉,明日嚴查過往行人即可,無需如此大費周章。而今夜聚將鼓被響馬利用,確實是末將失職,末將甘領(lǐng)責罰!” 韓世諤看了看羅藝,又看了看蘇定方,蘇定方剛才請命時,一句句問的全是羅藝,其目地就是在表明這是北平府自己的事,而他雖然是三軍統(tǒng)帥,但對北平府的事,卻無權(quán)過多介入。于是韓世諤說道“侯爺,北平府是您的轄境,本帥領(lǐng)軍在此只為東征,這些響馬抓與不抓,還是侯爺定奪吧!” 羅藝見韓世諤明白了蘇定方的意思,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又看了屈突通一眼,才下令道“定方,今夜天色已晚,不宜大動干戈,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那些響馬也出不去,明日你派人嚴查過往行人即可!先回本部軍營去吧!” “是!侯爺!” 事情總算告于段落,韓世諤與羅藝也命令眾軍散去,眾軍散去之時,隱約間一聲聲哀嚎傳入眾人耳中,那是左善全在承受二十軍棍責罰,只不過已經(jīng)沒人關(guān)心他了,誰讓他失職呢!結(jié)果害的所有人大半夜的瞎跑一趟。 “小侯爺!” 臨走時,蘇定方一手拍在羅成肩膀上,羅成心里不禁疑惑他要做什么?難不成是蘇定方知道了自己與響馬認識? “怎么了?兄長?”羅成問道。蘇定方卻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指著羅成的臉說道“嗯!面色略白?!绷_成被他說的一頭霧水,剛想問清楚,蘇定方又丟下一句“身體是自己的,悠著點兒,縱欲傷身!”就走開了! “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