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徐婉原本想問他“是不是還很疼?”可轉(zhuǎn)念一想這問的有些親昵了,畢竟他馬上就是別人的丈夫,話到嘴邊說的是:“謝謝你。”不管他是為了誰、因為什么理由,他今天受的這幾杖她著實感謝。 她抬起頭,他幾乎與她同時開口,說的卻是:“對不起?!?/br> 他們兩都愣了一下,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還帶了些沉痛,依舊是滿腹心事的樣子。 他好不容易回過神,將視線移開,低聲提醒她:“小心臺階。” 徐婉原本擔(dān)心孟司令變卦,派人阻擾他們,在司令府中每一秒都提心吊膽。 不過比她想象的更順利,出司令府大門時,非但沒有人敢阻攔,見孟欽和出來,一排衛(wèi)兵整齊劃一地上槍敬禮。 到了汽車邊,孟欽和替她將車門拉開。徐婉上車,孟欽和也上了車,他說:“我去隨州,和你順路?!?/br> 侍從官也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上,他扭過頭拿出一小罐傷藥,對孟欽和道:“二少,我這里有活血化淤的金創(chuàng)藥,您上點藥!藥吧?!?/br> 徐婉這才發(fā)現(xiàn)孟欽和身邊跟著的不是宋存山了,換了一張生面孔,看起來是個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孟欽和只掃了一眼,回絕得干脆,“不必了,不打緊?!?/br> 那侍從官倒是關(guān)心孟欽和的,又將視線轉(zhuǎn)向徐婉,雖不敢做聲,朝著徐婉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要她勸一勸孟欽和。 他那幾下挨得實在是重,還是因她和糯糯而起,即使徐婉想和他保持距離,卻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想著他過會還要去隨州視察水情,又得四處奔波了。徐婉還是將那金創(chuàng)藥接過來,勸孟欽和道:“還是上點藥吧,最少也看下傷成什么樣了?!?/br> 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低頭打量她。他的眼底深沉,有一絲波瀾輕輕蕩過。 過了一會,他點了下頭,算是同意了。 徐婉單手抱著糯糯,不大方便,吩咐道:“轉(zhuǎn)過去,把大衣脫下來?!?/br> 他倒聽使喚,背過身去解大衣的扣子。他后背還是傷著了,抬手都不太方便,徐婉從他后面就著他的衣袖幫他將大衣脫下來,只是當(dāng)她碰到他的袖子,才發(fā)現(xiàn)他大衣的右側(cè)全是濕的。 方才從司令府出來時,她和糯糯走在他的左手邊。雨那么大,她和糯糯卻一點都沒淋著,撐傘的人身上卻濕成這樣。 他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襯衣,上面沾了些血痕,不用脫就可以看到他頸后的淤青。她幫他將襯衣也脫下來,他的身體她并不陌生,所以她也不覺得局促,倒是上面的傷痕讓人觸目驚心。 徐婉讓那侍從官幫忙拿著藥瓶,單手摸了些藥膏一點點擦在他的傷口上。 這雨夜很涼,可她覺得他身上熱的發(fā)燙。 他的后背上看的見的是一道道發(fā)青破皮的傷痕,還不知皮下是否傷了筋動了骨頭,徐婉有些出神,不要心用了些力,他雖然沒出聲,徐婉卻感覺到他身上顫了一下。 徐婉連忙將手拿來,傾過身去問他:“沒事吧?!?/br> 就在這一瞬,他突然轉(zhuǎn)過頭來,他的唇從她的臉頰、她的唇上一一飛快掠過。他們都驚著了,他沒想到!她會湊過來,她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轉(zhuǎn)身。 徐婉愣了一下,連忙往后躲去。她突然往后縮,她懷中的糯糯哼唧了一聲,不太高興。 她低著頭哄著糯糯,心里卻不平靜,方才濕潤的觸碰似乎還在唇上。 她的驚慌都被身旁的人看著眼中,孟欽和靜默地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上。侍從官方德春剛才正好撞上了那一幕,趕緊轉(zhuǎn)過頭去了,只敢從后視鏡里偷偷看后面的情況。 哪知就這么看了一眼,二少突然抬眸,透過后視鏡正好和他的視線撞上。 孟欽和斂著目瞪了方德春一眼,方德春即刻老實了,連忙將頭低下去了,不過他感覺二少只是嚇唬他,不是很生氣。 車廂里很安靜,他和她都沒有在說話,只聽見車頂上傳來的一直未停歇的雨聲,徐婉閉著眼睛假寐。 她其實并沒有睡意。 徐婉意識到他是跟自己說話,既然他都知道她沒有睡,她也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了,索性睜開眼,問他:“什么原因?” 他笑了一下,卻沒有直接回答她,低頭看著她,又拋出一個問題:“我上頭有一個jiejie,一個哥哥,我排行老三,但是他們都叫我二少,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他不說到一直沒覺著,如今他點出來了徐婉確實覺得奇怪。 他道:“之前為了躲避仇家,我爹將我大姐寄養(yǎng)在朋友家,后來因為戰(zhàn)亂,那個朋友去世了,我大姐也下落不明,費勁千辛萬苦才找回來。大概是我快六歲的時候,我大姐才被接回司令府。我爹對大姐比對孟欽同還要好,百般寵著,現(xiàn)在對糯糯應(yīng)該也是那種感情?!彼f著,忽然笑了笑,“從前我不明白我爹為什么對我大姐這么好,如今總算是明白了?!?/br> “明白什么?” 他轉(zhuǎn)過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的眼睛,!道:“我才明白,有些時候只有失去了,才能真正回過滋味來?!?/br> 黑夜中,不知為何,他一雙幽深的眼眸中仿佛一直有光,一不留神就被吸引著望到他眼眸深處去。 徐婉別過臉去,背著她靠在后座上,重新將雙眼閉起來。她怎么不明白他方才那句話的意思,她怎么不了解他? 他此刻滿背的傷,那半身全濕了的大衣,有一天晚上在他床前徹夜地守候、還有他今天忤逆他父親說的那些話,她不是全都看不見、聽不見。 那時的好意來的更加隨便,一提特意買給她的灌湯包,或是哪晚難得的溫柔繾綣,都足以撥亂她的心弦。那時的她,就像一個木偶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間,就算明明已經(jīng)往后退了一千步,他若有若無的一個撩撥,又能將她拉回到他的面前。 他對于這個提線木偶地游戲樂此不疲,待她時好時壞,每當(dāng)她將真心交給他,又會猝不及地被他丟棄。 那年洋樓中無盡地等候,等來他一句“我要成婚了,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又是哪一年曉風(fēng)吹拂柳絮地時候,她坐在湖心亭中守著一盤永遠(yuǎn)不會下完的殘局。 到底是怎樣一個愚蠢的人,才會兩輩子這么多次跳進(jìn)同一個陷阱。 她再抬眸時,眼眶稍有些紅,開口卻是極其平淡的語氣,“我以為二少應(yīng)該不是才明白,那種失而復(fù)得的滋味在楊小姐身上應(yīng)該嘗夠了吧?!?/br> 他的臉色微僵,沒有再說話。只見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他,又道:“二少還不明白嗎?人還是珍惜自己擁有的,不然再度失去了又徒增惋惜,不是嗎?這次攪了你的婚事實在抱歉,我這份歉意如果合適的話,也替我轉(zhuǎn)達(dá)給楊小姐?!彼D了一下,道:“我對楊小姐的歉意甚至多過對于二少你,你想想,這些事別人日后談?wù)撈饋恚f起二少你來,最多說你幾句風(fēng)流,談起楊小姐呢?又或者談起我呢?我想便遠(yuǎn)遠(yuǎn)不止不是這些說辭了。我是深陷過輿論漩渦中!的人,深知這個世界對女人的刻薄,所以也請二少以后做事多些思量?!?/br> 說完,徐婉看了孟欽和一眼,他沉著臉,默而不語。 徐婉也不再管她,閉上眼開始休息?;蛟S是想說的話都說了,心里難得的平靜,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夢中她回到小時候,回到了老家的宅院,她枕在父親的臂彎中,數(shù)著天上的星斗緩緩入睡,做了一個甜甜的美夢。 糯糯也醒了,揉著眼睛說要回家。徐婉抱著糯糯下了車。 夜色已經(jīng)很深了,好在雨已經(jīng)停了,關(guān)上車門前,她生疏且客氣地與他到了聲謝。但是沒有說“再見”,她想他們今后應(yīng)該不會再見了。 朦朧的夜色中,她似乎看見他苦笑了一下,連客套的話也沒有講。他將車門關(guān)上,回過頭去,不一會兒汽車就在她面前開走了。 回到坤州后這幾天,因為發(fā)大水街道都被淹了,許多店面都歇業(yè)了,但徐婉還是淌著水去了一趟女子銀行,她還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做完就可以永遠(yuǎn)離開坤州了。如今看起來,時間緊迫,越早走越好。 也是那幾天,徐婉深夜辦公,順手從報上看到孟欽和和楊詩音今天重辦婚禮的新聞,報上說是第二回 的婚禮是中式的,八抬大轎將新娘抬進(jìn)司令府。 她枕著那張報紙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過來,劉媽和往常一樣送來最新的報紙,見徐婉趴在桌子上,嚇了一跳,“徐小姐,你怎么就這樣睡了一晚上,這可是最傷身體的?!?/br> 徐婉睡久了腿麻的不行,劉媽扶著徐婉站起來,徐婉沒站穩(wěn)幸好撐著了桌子。她兩手臂之間是今天最新的報紙,上面用巨大的版面寫著最受矚目的頭條,那張報紙疊起來,只看見六個赫然大字——“新娘負(fù)氣逃婚?!?/br> 第110章 酒宴 之后的幾天,報紙上關(guān)于孟欽和與楊詩音婚事的新聞就沒有間斷過,說什么的都有。 有人說是孟司令不滿意楊小姐結(jié)過婚,有人說孟欽和另外有了新歡,楊小姐一氣之下才逃了婚,還有人說楊詩音已經(jīng)乘上去德國的輪船,又去找前夫去了。 這樣的小報新聞孟家從來都是不管的,或許是孟家原本就是萬眾矚目的,想管也管不盡。又或許是這樣的報紙為了噱頭,總是將事情編纂得曲折離奇,這樣的次數(shù)多了,看的人也多是不會信以為真,孟家便不屑去管了。 只是這一次,這場婚事的變故未變過多了些,一場婚禮辦兩次,每一次都突生變故,連燕北那邊的報社都在報道了。 孟司令是個好面子的人,這次大婚還請了不少政要過來參加,素來謹(jǐn)慎的二公子萬事小心,卻在情場上屢屢犯錯。 聽人說,孟司令聽到自己的準(zhǔn)兒媳婦逃婚消息的時候,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小報揭出孟欽和在外養(yǎng)過外室的舊聞來,報上說早有私生子,還在婚禮前夕被外室?guī)Щ貋砹私鸪?故意來鬧事的。楊小姐氣不過,這才和孟欽和生了嫌隙。 這樣的風(fēng)月秘事迅速登上了各大小報的頭條。如果外室在第一次婚禮時帶著孩子鬧事,孟欽和前去處理,耽誤了婚事。等到孟二少回過頭來挽回新娘,這個時候新娘子又不干了。之前人們口中那些錯綜復(fù)雜的經(jīng)過,難道不是一下子合情合理起來了? 何況楊詩音楊小姐原本就是位有性情的才女,鮮少有人二十多年的人生能和她一樣豐富。 十五歲在外交酒會上演奏鋼琴、充當(dāng)翻譯,十七歲出版英譯詩集,十八歲前往歐洲留學(xué),緊隨其后是她當(dāng)年與孟家二少轟轟烈烈的情史,以及后來與金家公子猝不及防的婚事。然而就在幾年之后,她無比決絕地離婚、重回舊愛身邊,最后又所有人覺得塵埃落定的時候,在大婚當(dāng)天逃婚離去。 這樣充滿傳奇色彩的經(jīng)歷讓看客唏噓不已。 那么這個攪了孟楊婚事的女人又是誰呢?一下子,那些曾經(jīng)和孟欽和有過瓜葛的電影明星、戲子都被牽扯進(jìn)來,似乎不將這!這人找出來,誰都不準(zhǔn)備罷休。 夢娟應(yīng)該是聽見了風(fēng)聲,匆匆忙忙跑過來問徐婉的情況。徐婉倒比夢娟鎮(zhèn)定得多,只是看著夢娟帶來的報紙,那上面大幅大幅的文字、照片,還是讓徐婉心里發(fā)麻。 一來她實在無意擾亂孟、楊二人的婚事,若是因為她那次的舉動落得這樣收場,她覺得過意不去。二來,她雖帶著糯糯回了坤州,卻從來行事低調(diào),鮮少有人知道糯糯是孟欽和的女兒,從開沒有公開承認(rèn)過。即使那一次在司令府,被逼無奈說了那些話,可在場的人不是孟家人,就是孟家的親信…… 孟家的人,徐婉回過神來,若是這次的輿論能對孟欽和帶來不利影響,他的jiejie姐夫想必是愿意放出風(fēng)聲去的。 徐婉帶糯糯回來從沒有想過從孟家得半分好處,更不會成為他們家權(quán)利爭斗得犧牲品。她清醒地察覺到,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好在,坤州這邊的事情眼見著也要妥當(dāng)了,凱特也已經(jīng)從美國回了平城。徐婉與凱特通電話,凱特表示半個月后就會來坤州處理這邊的事務(wù)。 只是那一次,凱特在掛斷電話前告訴徐婉:“徐,我聽說,孟欽和調(diào)任到坤州了?!?/br> 徐婉沉默了一會,沒有繼續(xù)凱特的話題,只輕聲道:“凱特放心,我答應(yīng)你的事不會讓你失望的,我這邊也都快布置好了,現(xiàn)在只等你回坤州了。” 凱特的消息向來很準(zhǔn),尤其是孟家的。她或者是她背后的整個史密斯家族對孟家的關(guān)注,徐婉也是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的。 坤州雖然富庶,可金城才是龍盤虎踞之地,如果真是這樣,孟欽和得處境恐怕不會太好。 果然,不過兩天,孟欽和調(diào)任坤州的消息,各大報紙上就已經(jīng)傳得轟轟烈烈了。而且這一次,還不像三年前一樣,讓孟欽和統(tǒng)帥坤州周邊的駐軍,這一次更像是個打著督查幌子的閑差。孟欽和此次調(diào)任坤州,多少有些發(fā)配的意思,想必他在父親那里已經(jīng)失勢了。 他的失勢除了外人知道的那兩場辦了一辦的婚禮,還有那次他強行帶著她和糯糯出孟府,對于孟司令而言,這都是公然的忤逆。一個平日謹(jǐn)小慎微、事事孝順的兒子,卻!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不難讓他的父親懷疑,從前的恭順是不是僅僅是偽裝? 如果早知道會發(fā)生的這一切,徐婉絕對不會再回坤州??墒乱阎链?,還能怎樣呢? 她如今已經(jīng)在夾縫中了。 這個周末,坤州商會將有一場酒會。這樣的酒會每隔幾月就有一場,由大家輪流做東,并能借著酒會談一些生意。 而下周的這一場由徐婉宴請,提前向坤州商界、政屆的朋友,告知她將卸任女子銀行經(jīng)理一職之事。當(dāng)然,這件事并不止表面看上去這么簡單,僅僅是她引蛇出洞的一步棋。 徐婉提前包下了坤州飯店三樓的舞廳,并且親自手寫了邀請函。徐婉是以坤州女子銀行,她邀請的人里幾乎囊括了坤州政商界所有有臉面的人物,連戴笠夫、張三爺徐婉都沒有落下。 唯獨提筆寫到那個人的名字時,徐婉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他如今處境本艱難,她更該與他避嫌,不在事情還未成定局前將他牽連進(jìn)來。 這場酒會之所以特別,是因為徐婉放出風(fēng)去,坤州女子銀行因為倚靠外資,資金雄厚,掌握著大量黃金、銀元。近幾年戴笠夫主持下的南三省財政,雖然表面看上去繁華,實則和張三爺幾個合謀,靠著大量發(fā)行貨幣,導(dǎo)致通貨膨脹、物價飛速上漲。 如果一旦徐婉放開女子銀行洋元、黃金的兌換,坤州政府強力維持的洋元紙幣匯率將直接崩塌。當(dāng)然,這也吸引了一批企業(yè)家,如果能直接貸銀元,自然比飛速下跌的紙幣要好的多。 此外,主持這樣酒宴的除了徐婉,還有徐婉如今重用的女職員陳彩萍。 原本張三爺只以為趕走了徐婉,坤州女子銀行的副職李享田,他們的自己人就可以取而代之,可徐婉偏偏不給他們留這條活路,她已經(jīng)向凱特舉薦了陳彩萍。當(dāng)然,徐婉還沒有知會李享田,她準(zhǔn)備給他和張三爺一個驚喜。 陳彩萍雖然只有二十出頭,家境也非常一般,大學(xué)的時候差點輟學(xué)。好不容易大學(xué)畢業(yè),又因為是性別,苦苦找不到工作,是徐婉留下了她。 陳彩萍是正兒八經(jīng)金城大學(xué)金融學(xué)畢業(yè),工作人真,!,并且有驚人的數(shù)學(xué)天賦。這樣的人比只會倚老賣老的李享田要好千倍百倍。只要凱特不在坤州,徐婉的任何決定都可以代表凱特,這是當(dāng)初凱特離開坤州時給予徐婉的權(quán)力。 酒會在禮拜五的晚上七點正常進(jìn)行,徐婉站在宴會廳里,帶著陳彩萍招待賓客。 陳彩萍穿了一身米色的套裙,看著職業(yè)而干練,她脖子上還戴了一條精致小巧的鉆石項鏈,這是徐婉送給她的。 可即使這樣,陳彩萍還是有些渾身不自在。徐婉突然想起來,她幾年前來這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那個時候她剛被孟欽和金屋藏嬌,那一年坤州的一場新年酒會就是在這里舉辦的。 那個時候她也是被錦衣、鉆石所包裹、所點綴,可骨子里的膽怯和自卑是藏不住的。她看見了陳彩萍,仿佛看見了幾年前的自己。 這時,坤州的幾位實業(yè)家走進(jìn)來,徐婉帶著陳彩萍走進(jìn)去相迎。徐婉的笑容自信、篤定,一點也沒有被外頭的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