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見徐宴眉頭緊鎖,曹溪安又寬慰了一句:“無礙,消遣罷了?!?/br> 不知心中怎么想,看徐宴如此粗莽,他安然起來。 可漸漸的,越下越覺得不對了。曹溪安目光盯著期盼,飛快地掃視,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蘇毓在一旁看著額沒說話,但心里還是笑了聲。徐宴這廝雖然沒有名師指導(dǎo),但本性真的聰慧。哪怕他只懂得最基礎(chǔ)的下棋規(guī)矩,在觀察了曹溪安的路子以后,他漸漸顯出詭譎的棋風(fēng)來。 幾子之下,被堵得無路可走的曹溪安:“……” 就在曹溪安靜默無語之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耳邊是街道兩旁的喧鬧聲,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已經(jīng)走到了金陵城內(nèi)。此時馬車不明緣由地停在半路,曹溪安盯著棋一眨不眨,外面?zhèn)鱽砹伺芋@慌的呵斥聲:“讓開!快讓開!叫你們讓開聽不見嗎!” 蘇毓聽著這聲兒覺得耳熟,耳邊響起了馬兒嘶鳴的聲音和女子的尖叫:“讓開!想死就往我馬下躺!” 第六十五章 車窗外的吵鬧聲很大, 夾雜著行人的驚叫和馬兒的嘶鳴,乒鈴乓啷的砸摔聲。曹溪安掀了車簾往外看了一眼,只見正面一個紅裙的小姑娘橫沖直撞,老遠(yuǎn)往這邊飛奔過來。 那姑娘似乎也不懂騎馬, 手上馬鞭亂甩, 身下的馬兒受驚到處地亂撞。一路上過來, 已經(jīng)有不少路過的行人遭遇無妄之災(zāi)。這般情形之下, 曹家的馬兒也受驚有些躁動。仰頭嘶鳴,馬蹄亂踏,馬車搖搖晃晃。外頭曹家家仆用力制住驚慌的馬兒企圖將馬車趕到旁邊。 然而迎面而來的那匹馬速度非常之快,那駕馬的姑娘絲毫不收斂,眼看著就要撞上來。這街道兩邊都是人, 狹窄的厲害。就算給那小姑娘讓出道兒來, 她也指不定就撞上來了。 “停車吧?!碧K毓一直靠著窗邊, 方才聽到動靜就掀了簾子在看。此時當(dāng)機立斷抱起小孩兒道,“不必趕到旁邊了,我們先下車?!?/br> 徐宴與曹溪安對視一眼, 曹溪安示意蘇毓稍安勿躁:“我下去一趟?!?/br> 說著,他起身開車門, 一躍而下。 蘇毓看他到腳步輕盈,跳下馬車時的輕而易舉,還愣了一下。沒想到曹溪安會武?等看到他輕輕松松沖過去,左閃右避躲開人群,然后一躍跳至那驚慌失措的馬上。他出手很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韁繩。幾個利落地一控,那橫沖直撞的馬就停了下來。 轉(zhuǎn)念一想就明白了,古代大戶人家的子弟講究君子六藝樣樣精通。其中騎射也是其中之一。有些勛貴家族格外注重子嗣教養(yǎng)的, 講究文武雙全,似乎家中子弟也會請武藝師傅教導(dǎo)武藝。 見身前的姑娘還在用力抽馬,他一手攥住那只拿鞭子的手,喝道:“不想傷人就別甩了!” 小姑娘,也就是甄婉,自小到大還從未被人呵斥過。雖說大街上縱馬受驚嚇出一身冷汗,心中驚恐,但在被人呵斥之時下意識地暴怒。她看也沒看身后是誰,柳眉倒豎,張口便高聲呵斥:“你算得什么東西敢這么跟本姑娘說話?還不快滾下去!” 曹溪安別看平日里說話眉眼帶笑,出身顯赫自幼金尊玉貴的,實則也不是個好脾性。他可不管這小姑娘是什么出身,敢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縱馬。一路傷人無數(shù)還絲毫不知錯,臉上瞬間沒了笑意。 長腿夾著馬兒走到街道一旁,翻身下馬,一手還抓著甄婉的胳膊便將人給扯了下來。 甄婉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在地上。又因腳還掛在馬鐙上,摔下來的瞬間臉磕在了地上。蘇毓離得遠(yuǎn)沒聽見聲兒,但看那架勢也知道磕得不輕。等甄婉抬起頭,臉頰立即就青了。 似乎從未遭遇過這樣的待遇,甄婉初初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她反應(yīng)過來,臉怒得通紅。不管什么貴女的矜持,抽出馬鞭就往曹溪安的臉上抽去。曹溪安敢把她拉下馬就不是個啪事兒的。馬鞭甩過來的瞬間伸手接住,然后狠狠一扯,那馬鞭就被他扯掉。 甄婉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又摔倒了,一個屁股蹲坐地上。 劇痛從尾椎骨傳上來,她臉頰抽搐了幾下,沒憋住嚎啕大哭:“你知道我是誰嗎?敢對我動手!信不信我叫我姑父要你的命!” “哦?要我的命?” 曹溪安笑了,“你沿街縱馬,傷人無數(shù),目無法紀(jì),還敢來要我的命?” “你給我等著,”甄婉覺得不僅僅是尾椎骨疼,她臉頰開始火辣辣的發(fā)燒。不僅如此,右邊的牙齒好似也松動了,“你給我等著,你今日敢動我,有本事別走出金陵城……” “……要是我傷著了,不僅我姑父,你等著,你給本姑娘等著!”心里害怕,她嘴上卻沒有絲毫認(rèn)輸。不僅不認(rèn)輸,她驚恐涌上來變成了惱恨。甄婉覺得自己鐵定是破相了,右邊臉頰越來越痛。她不敢碰,只是舌頭小心地舔了一下感覺有點兒疼的牙根…… 然后嘴里咕嚕了一下,那顆牙齒掉下來。 這一顆牙,不亞于晴天霹靂,甄婉嚇得魂飛魄散:“!?。。。。 ?/br> 與此同時,街道的另一頭柳之逸帶著十來個家仆終于追上來。似乎追了很久,一個個衣衫凌亂,氣喘吁吁。柳之逸許久不曾這么跑過,臉白得像是要昏過去似的。他目光漫漫地在人群中一找,一眼看到甄婉坐在地上痛哭,帶著人迅速過來就將曹溪安圍起來。 “表哥!”甄婉看到柳之逸過來眼睛立即就亮了。剛才摔得不輕,她尾椎骨麻了,實在起不來身就只能坐著叫道,“他剛才打我!你快把他抓到大牢里去,我要砍了他的手??!” 柳之逸重重地突出幾口氣,沖過去就將地上癱坐著的甄婉給扶起來。 甄婉確實是摔得不輕,此時被人扶著還半天站不穩(wěn)。 漂亮的臉頰腫起來,牙齒似乎都磕掉了一顆。她靠在柳之逸的懷中,見護著她的人來了,方才受驚的憤怒一股腦兒地就涌出來。她躲在柳之逸的懷里越想越怒,身上的痛和臉頰的痛,她十分驚恐自己是不是破相了。不敢碰自己的臉,心里又驚又怕,跺著腳便尖叫。 今日無論如何,她必須要砍曹溪安的手不可! “表哥,表哥你看看我,我是不是破相了?”她覺得自己的右邊臉頰越來越痛了,右邊的眼睛似乎也睜不開。剛才還掉了一顆牙,她該不會毀容了吧,“你快把他抓起來!快!把他抓到大牢里去!明日,不,今日!叫姑父剁了他的手!剁了他的手??!” 甄婉崩潰尖叫,四周的竊竊私語嗡嗡的,行人們紛紛圍過來指指點點。 事情的始末不必外人評說,柳之逸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形便猜到了大概。只是甄婉的這幅凄慘樣子,確實有些驚人。作為甄家的掌上明珠,她身上被擦破一點點皮都是要天翻地覆的。此時小姑娘一邊臉頰高高腫起,青紫青紫的,還擦破了皮。臉頰腫起來擠到了眼睛,眼睛就只剩下一條細(xì)縫。別的傷口他沒看到,但看她這個樣子就知,甄婉應(yīng)該是從馬背上摔下來了。 柳之逸這會兒也喘過氣來,抬眸看了一眼曹溪安。 這一打量,心里自然是一驚。紫袍,金冠,一把象牙的紙扇,通體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氣度。他雖不認(rèn)得曹溪安,但看曹溪安的衣著打扮也知眼前此人并非普通人。 深深吐出一口氣,他走上前來:“家妹頑皮,家中騎射先生帶著在郊外騎馬時不慎馬兒失控,沖上街道方行至此處。本是無意傷人,奈何畜生不受控制,一路橫沖直撞。方才可是公子幫著家妹勒住了馬?” 曹溪安聞言挑了一邊的眉,淡淡地點了點頭。 “多謝公子及時出手,不至于釀成大禍,”柳之逸作了一揖道,“在下柳之逸,乃金陵柳太守嫡次子。這位姑娘姓甄,乃京中正三品歸德將軍甄將軍的嫡女。不知公子……” “表哥!”柳之逸說了半天,不僅沒替她出氣還在感謝別人,頓時火冒三丈,“你跟他說那么多作甚?” 柳之逸話還未說完,便被甄婉搶白得一口氣噎到喉嚨里。他眼里閃過一絲煩躁,但也知曉甄婉就是這等脾性。壓下脾氣,此時看似溫和有禮,但抬眸看著曹溪安的眼神里明晃晃的威脅。 “哦?甄將軍的嫡女?” 曹溪安迎上他的目光絲毫沒慌,反而笑了,“甄正雄的女兒?” 一句話輕飄飄的落地,柳之逸臉色微變,躲在柳之逸懷中的甄婉身體一僵。她緩緩偏過臉,眼角的余光看向曹溪安。方才憤怒涌上腦子,她根本沒仔細(xì)看將她拽下馬的人。 甄家在外算是位高權(quán)重,正三品的武官,但歸德將軍的名兒一聽就明白,這就是個武散官。在一塊板磚掉下來能砸死七八個官員的京城,只能算是中流。尤其甄家根基太淺,甄正雄這一代才官拜三品,對于京城許多底蘊深厚的老牌家族來說只是個暴發(fā)戶罷了。 就在兩人言語機鋒,馬車?yán)锏男》蚱迋z也下來了。徐宴眉頭緊鎖,從蘇毓的手中接過小孩兒抱在懷中。小夫妻倆剛準(zhǔn)備過去瞧瞧,就看到眼前突然多了個人。 是來徐家吃過兩頓飯的皇后白氏的侍女,名兒叫芍藥的姑娘。她笑瞇瞇地給小夫妻倆施了個禮,而后輕言細(xì)語地對蘇毓道:“我家主子就在這邊茶館的二樓呢,這不是湊巧了?方才聽著外頭熱鬧就多看了兩眼,一眼看到徐娘子一家回來了。徐娘子,若不然樓上坐坐?” 蘇毓聞言先看了一眼前方,前頭的事兒還沒解決。 前頭聚集了一堆人,隔著人縫就看到幾個影兒。曹溪安背對著小夫妻倆不知跟那縱馬的甄婉說了什么。此時兩人的臉色有些古怪。 抬眸看看徐宴,徐宴拍拍小孩兒屁股,將放下了:“先下來。” 徐宴如今是一看到甄婉頭就疼。 他也不曉得這姑娘怎么回事,對他一個有婦之夫那么的感興趣。事實上,徐宴沒啥特殊癖好,欣賞不來這等干巴巴的小姑娘。哪怕知甄婉出身好,但性子也清高,沒那么多巴結(jié)之心。先前被糾纏過幾次,他當(dāng)真翻了甄家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姑娘。 蘇毓也覺得有點煩,她是不清楚甄婉沾過徐宴幾次,只是一看到這個人就想到徐宴這廝是男主。以及后面要跟著姑娘牽扯不清的麻煩,生理性反感:“怎么又是她?” 徐宴聞言瞥了她一眼,無奈:“柳家的表親。” 蘇毓當(dāng)然知道,不僅知道她是柳家表親,還清楚往后這姑娘有多纏人。 “陪你娘去茶館坐坐,爹去去就來。”雖說去攔住沿街縱馬的人是曹溪安本意,與徐家人無關(guān)。但徐家人畢竟是乘坐曹溪安的馬車回來的。若是此時一聲不吭地就離開,實屬沒有規(guī)矩。 小屁娃子眨巴了大眼睛,點頭同意了。 他一骨碌地爬下去,牽住了蘇毓的裙擺就囑咐道:“那,爹你快點兒?!?/br> 徐宴笑了一聲,又瞥了一眼蘇毓。 蘇毓嘆氣:“行,你去看看,我跟乘風(fēng)去樓上等你。” 徐宴點點頭,目送著蘇毓跟著芍藥進了茶館。剛準(zhǔn)備走,抬頭就看到白氏那張臉出現(xiàn)在二樓窗邊。她手里拿了個娟面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目光透過人群看著還在吵鬧的甄婉,嘴角翹了一下,表情似笑非笑地感慨了一句:“這甄家的姑娘好大的威風(fēng)啊……” 第六十六章 徐宴一靠近, 四周的議論聲就小了許多。 他今日穿得是蘇毓特地送上山的衣裳,碧青廣袖長袍。本就膚色極白,碧青色穿在他身上映襯得他仿若月下竹。為搭配他這一身蘇毓還特地刻了一個紅木簪。雕雖說是匠人雕的, 但簪子的花色是蘇毓畫的。此時徐宴從街邊緩緩走進人群, 衣衫擺動, 不似真人, 仿佛天外來客。 柳之逸到嘴邊的話一噎, 正對著徐宴來的方向。而他懷中一直斜眼打量曹溪安的甄婉幾乎是瞬間就噤了聲, 哭泣和呼吸都湮在喉嚨里,倉促之下就將臉藏到了柳之逸的懷中。 而兩人的神色徐宴并沒有注意, 他目不斜視地走到曹溪安身邊,問了句如何了。 今日這樁事兒,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是曹溪安在理。這姓甄的小姑娘沿街縱馬,目無法紀(jì), 本就該嚴(yán)懲不貸。這姓柳的小子看似說話軟綿綿實則將兩人家世搬出來, 當(dāng)真是可笑。當(dāng)然這事兒本來不該曹溪安多管閑事,但誰讓這姓甄的騎馬要撞上他的馬車呢? “無礙, ”曹溪安啪地一下打來扇子, 懶洋洋道,“再有半年就該考績了吧?柳太守便是再想包庇自家的侄女兒, 也該掂量一下項上的這頂烏紗允不允許?” 這句話看似是對徐宴說的, 一旁柳之逸額頭的冷汗卻冒了出去。 柳家在金陵十多年, 柳太守從一個芝麻大的小官爬到如今太守的位置,耗費了十多年。柳家看似風(fēng)光無限,在金陵城里一手遮天,其實柳太守本身卻并沒有太多功績和才能。為官多年收受賄賂不少,手腳不是太干凈。能爬到這個位置, 全靠京城有甄家的人脈在支撐。 此時聽曹溪安輕輕松松提及考績的事兒,柳之逸雖摸不準(zhǔn)他的出身,但多少有些被嚇到。 事實上,誠如蘇毓一直感慨的。這個時代的信息并非對公眾公開,官員何時考績,何時升遷,是就官員本身任職的日子來算的。滿三年一次考績,考績成就顯著才得以升遷的機會。柳太守何時任職,何時考核,也就柳太守本人和上峰下屬清楚。京城有些位高權(quán)重的,吏部有路子的人有可能知曉。旁人,就是柳家人,若柳太守不說,都不一定清楚。 曹溪安這么輕易說出口,如何不叫柳之逸驚出一身冷汗? “不知公子……?”柳之逸想打探曹溪安的身份,但見曹溪安似笑非笑的眼神,利落地認(rèn)了錯:“當(dāng)街縱馬確實是家中長輩管教不嚴(yán)。今日表妹的莽撞之舉,家中必定會好好教導(dǎo)?!?/br> 曹溪安其實也沒有要抓著不放的意思。今日是剛巧惹到他了,他才會管。瞥了一眼沿途不少遭了罪的金陵百姓和商販,既然事兒都管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介意多一句嘴:“既然要認(rèn)錯,就好好認(rèn)一認(rèn)錯。你瞧瞧后頭那一路撞了蹭了的,也做出點姿態(tài)來?!?/br> 柳之逸鞠了一把冷汗,按住懷中氣得掐他rou的甄婉,點頭應(yīng)是。 曹溪安見好就收,既然人家都誠心認(rèn)錯了,那他就不必再揪著不放。畢竟馬還沒撞到他,適可而止便是。雖說不知那不依不饒的嬌蠻甄家姑娘為何突然不說話,曹溪安也沒太大興趣去管她。他當(dāng)做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不輕不重地交代幾句便與徐宴走到一邊。 其實馬車送到這里就不必再往徐家去。這里是西街,離東區(qū)雖說有些距離,但一家三口并沒有帶行李下山。若是走走逛逛再回家,其實也不勞累什么。 徐宴于是婉拒了曹溪安將他們送到梨花巷子的好意。直言若是得空,曹溪安大可去徐家坐坐。 曹溪安聞言便也不再勉強,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他與徐宴如今還算不上君子之交,真有什么事兒也不能急于一時,慢慢來。于是點點頭:“那便這么說定了,曹某先行告辭了?!?/br> 徐宴含笑地點點頭,目送他上了馬車,不過臨上馬車之前曹溪安扭頭冒了一句:“這衣裳穿著當(dāng)真是好?!?/br> 一聲落下,徐宴低頭看了看自身,挑起了眉頭。 與此同時,柳之逸早已帶著甄婉離開了。離開之前眼睛還往徐宴的身后瞄了瞄。沒瞄到蘇毓的身影,還略有幾分遺憾。說來那日字畫局一見,他對有著一雙漂亮桃花眼的蘇毓就頗有些念念不忘。算不上喜歡,就是看到徐宴之時,下意識地往他身邊身后多看兩眼罷了。 人走遠(yuǎn)了,行人卻沒有散開。一雙雙眼睛落到徐宴的身上,竊竊私語聲又起。 徐宴早就習(xí)慣了矚目,抬起腳便進了茶館。 二樓的窗子是洞開的。蘇毓和白氏面對面分作在兩側(cè),都在注視著樓下的情形。見那柳之逸認(rèn)錯道歉道得及時,白氏便懶懶收回了目光。此時看著蘇毓身邊的小屁娃子眼睛直放光,眼中是真真切切的歡喜:“哎喲,這小半月沒見的,乘風(fēng)又俊了?!?/br> 蘇毓聽這話看了一眼徐乘風(fēng),小屁娃子捧著不曉得什么點心的點心在慢吞吞地吃。見蘇毓看他,敏銳地仰頭迎過去:“?” 蘇毓:“……”小孩兒五官太敏銳,丁點兒風(fēng)吹草動就盯著你。 “乘風(fēng)啊,來奶奶身邊坐?!?/br> 白氏拍拍身邊的空兒,招呼徐乘風(fēng)過去。蘇毓呷了一口茶拍拍小屁孩兒的后腦勺。小孩兒刺溜一下從椅子上滑下去就挨挨蹭蹭地去了白氏的身邊。芍藥注意到下面人散了,轉(zhuǎn)身去了外頭。 沒一會兒,她領(lǐng)著徐宴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