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晉凌云心里咯噔一聲,沉了下去。 禁衛(wèi)軍速率很快,晉凌云不過一個空有皮囊的弱女子罷了。再掙扎,細胳膊也擰不過大腿。她惶恐的驚叫響徹金鑾殿,眨眼的功夫便被拖下去。隨著聲音遠去,莫聰對這樣的懲罰還是覺得不夠。盛成玨一條命,晉凌云不過是剝奪了公主名號…… “那你待如何?”武德帝怒道,“殺了她為盛成玨賠命?” “這……”莫聰?shù)故窍耄@樣的話他說不出口。晉凌云可是正宮嫡出,那是真正的龍子鳳孫。盛家再是強勢,也不敢當眾提出讓一國嫡公主為一個異姓王的孫子賠命。 莫聰被噎住,臉漲得通紅。 武德帝早已在爆發(fā)的邊緣,盛成玨被殺一案水落石出,晉凌云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他再也不想看到莫聰這張臉。當下站起身,拂袖而去:“退朝!” 說罷,他冷冷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離開金鑾殿。 白皇后端坐在上首,眼睫低垂,掩住眼中幽沉之色。沉默了許久,她一聲不吭地拉著乘風也隨后離開。帝后一走,眾朝臣面面相覷,萬國凡老爺子站起身向白皇后和乘風的背影躬身一禮,頭一個離開。他首先邁出金鑾殿,內(nèi)閣五位大臣落后他一步離開。 盛寵一時的長公主最終因殺害駙馬被剝奪長公主封號,貶為庶人,押送入宗人府。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畢竟盛凌云橫行京城多年,京中對這囂張跋扈的長公主如此慘淡的結(jié)局暗中拍手稱快的有之,唏噓的有之。這件事,好似暫時告一段落了。 蘇毓聽說這件事之時,晉凌云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了宗人府。 她有些意外晉凌鉞沒有為此送命,但對這樣的結(jié)局有些遺憾。說她無情也好,冷酷也罷。這件事晉凌鉞付出代價,總比晉凌云付出代價要更有利于乘風的處境。蘇毓并不在乎公主的身份,對晉凌云也沒有太多怨恨。理智的考慮,自然是除掉晉凌鉞更為劃算。 不過事情并不會按照她的想法去發(fā)展,蘇毓只是對故事又一次偏離劇情感覺到些微的慌張。 轉(zhuǎn)念想想,這也是正常。事情脫離了預(yù)知,總會造成恐慌。 蘇貴妃要的粉底液,蘇毓耗時半個月調(diào)制出來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蘇毓準備了四個色號。做好當日便托人去蘇家,將東西交給了蘇恒。蘇家自有與蘇貴妃聯(lián)絡(luò)的方式,到不必蘇毓cao心。 蘇毓沒想到蘇貴妃還不死心,拿到東西的次日便命人來了徐家,傳蘇毓進宮。 又是當日沒得賞錢的太監(jiān),這太監(jiān)看到蘇毓臉拉得老長。不過他的黑臉在蘇毓這里沒有絲毫用處,蘇毓該不搭理他還是不搭理他。硬生生一口惡氣堵在胸口,他也拿蘇毓沒辦法。 進宮的馬車不必蘇貴妃安排,徐家自家備馬車。這黑臉太監(jiān)即便想路上折騰蘇毓也沒法子。人家不上他的馬車,也認得去宮里的路。誆騙都不好誆騙,反倒惹得蘇毓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這位公公姓張是吧?鐘粹宮辦差的張有才公公?我記住你了?!?/br> 張有才對上蘇毓沉靜如一潭湖水的雙眸,發(fā)熱的腦袋被澆了一瓢冷水,清醒了。 蘇毓冷冷笑一聲,扶著仆從的胳膊上了徐家的馬車便甩下簾子。 徐家離得遠,馬車到宮門前,大約一個時辰。蘇毓人到宮門之時,剛過晌午。 白皇后這二十多年的皇后不是白當?shù)?。對宮里宮外的掌控,十分了得。因著關(guān)嬤嬤事先有過交代,門房這邊的宮侍都認得蘇毓。蘇毓卜一出現(xiàn),立即有人將口信送到未央宮。 白皇后聽說蘇毓進宮吃了一驚,立馬打發(fā)關(guān)嬤嬤過去。 等打聽到是蘇貴妃傳蘇毓進宮,她的臉立即就沉下來。 晉凌云被送進宗人府一事,雖然理所應(yīng)當,但白皇后還是為這個養(yǎng)了二十六年的女兒傷神。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段時日,白皇后的意志頗有些消沉,精神昏昏沉沉的。此時聽聞蘇毓被蘇貴妃宣進宮,她忙從床榻之上坐起,眉頭緊擰:“她到底想做什么?” 關(guān)嬤嬤也有些莫名,蘇貴妃此人行事向來亂七八糟。想一出是一出,歹毒又不講道義。在明知蘇毓是皇后所出之下,裝模作樣宣她入宮,定然不懷好意。 “娘娘,”關(guān)嬤嬤想了想,不由提議道,“不如奴婢打發(fā)人去鐘粹宮盯著吧?若是鐘粹宮那位膽敢對小主子做什么,也好方便及時救下?!?/br> 白皇后捏了捏眉頭,蘇毓這一出倒是將她從消沉的情緒里拉出來。她披了件衣裳坐起身,扶著鈴蘭的手便起身下榻。淡薄了這么多年,白皇后臨老了反倒生出了怨恨。這一個兩個,都拿她當軟柿子捏:“去,派人盯緊了鐘粹宮。若是蘇氏那賤人膽敢拿毓娘做什么筏子,吾必然剁了她的手!” “是!”關(guān)嬤嬤應(yīng)了聲諾,立即下去安排了。 蘇毓這邊跟著張有才,目不斜視地到了鐘粹宮。鐘粹宮在后宮的南邊,巍峨的建筑,奢華的庭院。宮里每一處宮殿大差不差。張有才就是想給蘇毓一個下馬威,這時候也不敢耽誤主子的事兒。怕完了會被主子罰,他小跑著引著蘇毓便上了正殿的臺階。 人到了,還得在門外等著。蘇貴妃的架子比白皇后要大得多,儼然比正宮還像正宮。這一層一層的規(guī)矩走下來,蘇毓人走到內(nèi)殿都過了半個時辰。 十月的天兒還不算太冷,人站在門外等倒也沒什么。蘇毓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門前,耐心地等著里頭的人傳喚。不知等了多久,約莫過去了一刻鐘。大殿之中終于姍姍來遲一位雙丫髻的宮婢。宮婢目光在蘇毓身上敷衍地掃了一下,啟唇道:“蘇二姑奶奶是吧?隨奴婢進來。” 蘇毓點點頭,抬腿便隨她進去了。 東西早在幾日前便送到鐘粹宮,蘇貴妃此次便是打著粉底液不好的名頭傳蘇毓進宮。 蘇毓被人引到內(nèi)殿,就看到一個形貌昳麗的美婦人慵懶地側(cè)躺在美人榻上。生得一副峨嵋瓊鼻的模樣,有七八分像蘇威。許是生過幾次孩子,身子略有些豐腴,但勝在姿態(tài)十分妖嬈。殿中燃著濃郁甜蜜的香味,美婦人身前身后幾個宮侍跪在地上替她捶腿敲背。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蘇貴妃。 蘇毓立即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禮:“毓娘見過貴妃娘娘。” 聽到動靜,蘇貴妃緩緩地抬起眼簾。上下虛虛一掃蘇毓,她揚起了眉頭:“起來吧?!?/br> 蘇毓于是站直了身子,濃密的眼睫抬起,一雙澄澈如泉水的桃花眼便顯露了出來。蘇貴妃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間身子猛地一僵,顯然沒想到蘇毓與白皇后生得如此相似。 她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臉色漸漸凝重。 與如今的白皇后至少七八分相像,與曾經(jīng)年輕時候的白婉蓉,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若是早料到蘇毓跟白皇后生得這般相像,她便不會貿(mào)然將人召進宮來。此時蘇貴妃一看到蘇毓的這張臉,心里就擰巴。這些年,白皇后穩(wěn)穩(wěn)地壓在她的腦袋上讓她受盡了委屈的仇恨就此浮現(xiàn)在腦海。 不僅如此,她深吸一口氣,還有近幾年武德帝的做派,她也都一一看在了眼里。年紀越來越大,圣上就越來越念舊。曾經(jīng)沒有多疼寵白婉蓉的人,莫名其妙又念起正宮那老女人的好來。嫌年輕貌美的淺薄,嫌她們年老色衰還吵鬧,就正宮那個最好。 尤其這幾年,宮里是處處以白婉蓉那賤婢為尊。憶及此,新仇舊恨涌上頭,她這心頭突然就竄上來一簇邪火。 “你居然!”蘇貴妃心中幾番碾轉(zhuǎn),臉色突然難看,“大膽蘇毓,你可知罪!” 蘇毓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跪下!” 蘇毓:“?。。?!” 不明白突然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蘇毓站著沒動:“??娘娘這是何意?” “讓你跪下你聽不見?” 蘇博士穿越到古代這么久,除了蘇家長輩和宗祠,這還是第一次跪?她愣了一下,在鐘粹宮的宮婢抬腳踹她之前,冷靜地跪下去。 果然,話還沒說,頭上就傳來聲聲怒斥:“膽敢用那等臟污之物奉到鐘粹宮,差點爛了本宮的臉,當真是其心可誅!” 蘇毓:“……”雖然早知曉這蘇貴妃做事不講道義,但這個路數(shù),蘇毓還真沒料到!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蘇貴妃想教訓人, 那是想教訓就能教訓的。她這會兒覺得蘇毓的這一張臉叫她心氣兒不順,連理由都十分敷衍,張口就讓宮婢上前掌摑蘇毓。 蘇毓跪在地上人還沒站起來呢猝不及防地臉上就挨了兩巴掌, 她這小爆脾氣一下子就沖上來。第三巴掌扇下來,宮婢的手就被蘇毓給擒住了。 “你!”那宮婢沒想到蘇毓敢出手攔她,“大膽!娘娘教訓你,你敢躲?!” 她握緊了那宮婢的胳膊, 聲音冷淡得仿佛夾雜了冰渣子:“娘娘怪毓娘調(diào)的粉底液爛了您的臉,毓娘瞧著您這臉干凈得很。娘娘即便是教訓毓娘, 也不該找如此敷衍的理由。” 蘇博士還是兩輩子第一次挨人巴掌。不得不說, 這種沖擊力是巨大的。向來冷靜的人都被激出了火氣。蘇毓的臉色瞬間就沉下來,她這人冷臉的時候看起來十分強勢。往日乘風那沒心沒肺的孩子, 便是最怕她冷臉。微微抬起眼簾,那一雙與白皇后如出一轍的眼睛便冷冷地盯著上首的蘇貴妃。 兩人視線相交的瞬間,蘇貴妃心口猛地一跳,差點以為白皇后站在她眼前。 雖說蘇貴妃總是在背后罵著未央宮里的賤人不配,但對白皇后,蘇芳卻是打心底畏懼的。二十多年兩人斗來斗去,沒人比她更清楚白皇后并非表面上那般寧靜淡泊。這個女人面慈手狠, 對自己和別人都能下得去手。宮里的妃子起起伏伏幾十年,她穩(wěn)坐后位,屹立不倒。 心口劇烈地跳動, 蘇貴妃下意識偏開了視線。頓了頓,她惱羞成怒地道:“放肆!” “蘇二姑奶奶好大的威風!膽敢對貴妃娘娘不敬!”身旁的幾個宮侍立即站出來,呵斥道:“娘娘是天家的主子,想教訓你便教訓你,哪里容得你來反抗?!” 說著, 幾個人沖上來就想按住蘇毓。 蘇毓卻在他們沖過來的瞬間躲開了。蘇毓跟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可不同,她這具身體干了那么多年的農(nóng)活重活,力氣大得很。兼之蘇毓穿過來以后日日保持著鍛煉的習慣,她不僅僅是練形體。蘇毓身體的敏捷度,可不是這群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宮侍能比的。 幾個閃身就躲開,蘇毓便已然立在人群之外了:“天家的主子教訓人也得講道理,興許今日圖一時爽快教訓了人,來日十倍奉還呢?娘娘您說是與不是?” 眼風都沒往宮侍那里瞥去,蘇毓直勾勾地盯著蘇貴妃。 蘇貴妃收拾蘇毓確實是一時氣惱上頭,沒過腦子。蘇毓的這番話出口,她臉就紅了,氣的。不過一個小小的翰林編撰之妻,膽敢對她大放厥詞!蘇芳又氣又惱,心里還摻雜著不為人知的心虛。別人不知蘇毓身份,她卻是很清楚。這個才是正宗的中宮嫡出。此時對著蘇毓的這雙眼睛,她有些心驚rou跳。這種感覺就仿佛被發(fā)怒的白婉蓉盯上一般,叫她頭皮發(fā)麻。 心中幾番碾轉(zhuǎn),驚覺自己居然被一雙相似的眼睛給恫嚇住,頓時又惱羞成怒! 蘇芳心里畏懼白皇后,卻又打死不肯承認她的畏懼。仿佛承認她畏懼正宮,就低了白皇后一頭似的。這邊就剛要發(fā)怒,門外傳來了擊節(jié)聲。 大歷皇帝出行,必有宮侍隨行擊節(jié)。此時噠噠兩聲擊節(jié)聲響起,聲音細微卻又清晰地傳進內(nèi)殿。蘇芳一個鯉魚打挺便坐起身來,豎起耳朵聽。等確定確實是擊節(jié)聲,蘇貴妃頓時喜出望外。 武德帝已經(jīng)好久沒有來過鐘粹宮了。自從他惡了禹王,連帶她也一并厭惡。整整一年半,武德帝再沒有踏足入過鐘粹宮。蘇芳能用的各種理由都用遍了,她生病祈求陛下垂憐,親自做吃食送去御書房,連番地給御前伺候的宮楊秀送禮。可無論什么理由,一律石沉大海。 等了這么久沒見武德帝,今日可算是聽到擊節(jié)聲。蘇貴妃扶著宮婢的手便要下榻,想迎出去。 只是剛走兩步,又覺得不妥:“快快!快去將銅鏡拿過來本宮瞧瞧,本宮這妝可花了?” 這一番動靜,誰還有那心思去管蘇毓。 宮婢們怕蘇毓人在這,礙著蘇貴妃面見圣上。七手八腳地就沖過來,要將蘇毓拉倒別出去:“將她弄到偏殿去!切莫沖撞了圣顏!” 蘇毓人在角落里站著。宮婢們這會兒可不敢耽擱,七手八腳地抓住蘇毓的胳膊就要按住她。蘇毓雖不清楚大歷皇帝出行有擊節(jié)的說法。但她耳朵沒聾,這會兒也知道是武德帝過來了。 狠狠甩開這些宮婢便怒斥道:“都給我松開!我自己會走!” 就在幾個人拉拉扯扯,武德帝帶著宮侍便大步流星地跨了進來。 人剛進大殿,殿中吵鬧便是一靜。 武德帝煩蘇芳已久,年輕時候便不喜這等野心寫在臉上之人。若非鐘粹宮有他想見的人,蘇芳是不可能爬到如今的位置。這么多年過去,看在孩子的份上,他給鐘粹宮不少體面。奈何這些體面成了這些人野心膨脹的借口,若非鐘粹宮傳話手有法子救晉凌云,武德帝是來都不想來一趟。 此時看著亂糟糟一團的人,武德帝的臉立即就拉下來:“這又是在鬧什么幺蛾子?!蘇氏,一把年紀了還學不會沉穩(wěn)?瞧瞧你像什么樣子!一點體統(tǒng)都沒有!” 一聲呵斥出口,將蘇貴妃臉上的驚喜之色擊了個粉碎,鐘粹宮內(nèi)殿里頓時跪倒一片。 抓著蘇毓的幾個宮婢死死地按住她的腦袋,不叫她抬起來。方才還喜形于色的蘇貴妃跪在最首位臉色瞬間煞白,她慌張地看向武德帝:“陛下,不是,這個是……” 剛想說她只是是教訓一下娘家不懂事的侄女,突然想起蘇毓的身份到嘴邊的話又說不出口。蘇毓的身份別人不清楚,但武德帝跟她彼此心知肚明。晉凌云是不是武德帝的種另說,這個可是正宗正宮嫡出的金枝玉葉。不管武德帝對這個女兒有沒有感情,許是也不會愿意看到她這么作踐皇室公主。 激靈靈地打了個突,她忙解釋道:“臣妾,臣妾不過教訓一個不懂事的宮婢罷了。這宮婢膽大妄為,膽敢頂撞臣妾,臣妾也只是給她一點教訓……” “貴妃娘娘說笑了,”她話還沒說完,蘇毓就笑了,“毓娘可不是娘娘身邊的宮婢?!?/br> 清淡冷靜的嗓音仿佛叮叮咚咚的流水,沁人心脾,一下子將武德帝從惱火之中拉了出來。武德帝頓時眉峰一松,轉(zhuǎn)過身便看了過去。 就看到及個宮婢七手八腳地按住了一個窈窕的女子。 那婦女子腦袋被按抵在地板上,頭發(fā)凌亂,但看得出是婦人髻。衣衫扯得亂七八糟,也絲毫藏不住婀娜的身姿。深褚色的衣裙包裹著纖細的身影,地上的人雖看不清人臉,但光是聽聲辨人便知曉這跪著的是個年輕的小婦人。 武德帝眼眸一動,背著手踱了兩步。年輕的時候,他偏好柔弱美人,年老以后,反而稀罕那等冷清安靜的。慢慢踱步到蘇毓跟前,利眼冷冷掃了一眼左右的宮婢,“還不放開?” 宮婢們哪里敢不聽?立馬就松開了對蘇毓的轄制。 轄制一松開,蘇毓理了理衣裳便跪直了身子。大殿之中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看似眼觀鼻鼻觀心,實則豎著耳朵聽動靜。蘇毓尚未抬頭,眼角余光瞥到眼前多了一雙繡金龍的靴子,心口咚地一跳。 “你是何人?”看這衣裳的款式,并非宮里宮婢統(tǒng)一的宮裝。顯然蘇貴妃就是在胡說八道,這小婦人明明是從宮外被傳召進來的。 說起來,這段時日以來,武德帝已經(jīng)許久不曾踏足后宮了。年老力衰是肯定的,他也漸漸對后宮的那些女子提不起勁來。此時難得聽到一個嗓音有點皇后味道的,他頓時來了點興趣,“抬起頭來,叫朕瞧瞧?” 蘇毓被這口氣給膈應(yīng)了一下。若是她沒有記錯,這武德帝應(yīng)該是這具身子的親生父親。雖然蘇毓對這皇帝沒有孺慕之情,可就是覺得十分惡心。 惡心歸惡心,蘇毓還是依言抬起了頭。她眼睛盯著一丈前的桌子,目不斜視。 武德帝卻在看清蘇毓臉的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