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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頓時撲面而來。 夾雜在呼嘯的風聲中的,是一聲聲沉悶的腳步聲。那聲音環(huán)繞在他們四周,不能分辨來源。 風沙已起,變異種的身型藏匿其中并不清晰,饒是沈懷舟也不能輕舉妄動。他安排幾人背靠背而站,持槍對著外圍,攻擊時刻有可能沖過來的變異種。 “你猜是什么?”即使是這種時候,他語氣里仍然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 “烤鴨?!苯瓝P面無表情,把子彈上好了膛。 他話音剛落,巨大的咆哮響徹天地,甚至蓋過了風聲。 一只兩腿的,皮膚被烤的滋滋冒油的巨型烤鴨破開風沙,疾速向幾人沖來。 也就在這時,江揚身后的一個人狀似不經(jīng)意地將他往前一推 ☆、風沙 江揚早有預料,輕輕側身往旁邊一躲。 身后那人為了推動他,使了十足的力氣,沒推到人,便在慣性作用下一個趔趄,撲向了前方。 他驚惶地想要拉住江揚,可是那個清瘦的Omega平靜地向后退了一步,飛揚的衣角與他的手擦過 那人無可避免地跌了出去。 轉(zhuǎn)眼之間,一股濃烈到熏人的油煙味撲鼻而來。三米多高的A級變異種彎下身子,一身骨頭“咯吱咯吱”作響。它伸出一支被烤得焦香的翼,在令人牙酸的聲響中,五節(jié)灰白色的指骨突破皮rou,形成利爪,將倒在地上的人抓了起來,提到空中。 “救……救命??!”那人瘋狂地掙扎著,指骨破開皮rou時濺出的油腥遮蓋了他滿臉。他透過油污向下看:北方,沈懷舟單獨迎上了兩只變異種;東方,兩位軍官合力對付另外一只;南方的第三位軍官命令伊安引誘著變異種,自己上前刺殺。 而在西方,光頭和阿銀早已丟盔卸甲,躲到車底。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個槍都拿不穩(wěn)的小子,和一動不動的Omega。 完蛋了。他絕望地想,卻在這時望進了一雙冰冷的灰藍色眼睛。 面容冷峻的Omega微仰著頭,做出了一個口型:“要我救你嗎?” “要!要!”他被抓至變異種嘴邊,灼熱的灼燒氣息幾乎燎著他的頭發(fā)。他背后寒毛倒豎,所有考量都被拋諸腦后,只能嘶聲喊叫著:“救我!你說什么我都答應!” 江揚瞇起眼睛,透過鏡片看清了那人涕淚橫流的臉。 他推了一下鏡架,對方遠道:“開槍?!?/br> “啊?開槍?”方遠早就被嚇得腿軟,現(xiàn)在還能端著槍站著已經(jīng)用盡了萬分勇氣,可江揚還叫他開槍?!拔摇也粫?!”他聲音里帶著哭腔。 江揚的面色立刻冷了下來。 方遠從沒見過他這樣。當那雙灰藍色眼睛里的平靜被卸去之后,江揚整個人的鋒芒畢露,他像是一柄出鞘的、染血的劍。 方遠覺得他比面前的變異種更可怕。 “想活命就開槍,”那人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把眼睛閉上?!?/br> 方遠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么,可是他唇齒冰冷,聲帶嘶啞,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江揚冰冷的目光依舊附在他身上,他不敢再猶豫,閉上眼睛,舉起槍,手指扣上扳機。 他拿著連發(fā)的沖\\鋒槍,子彈飛快地從彈夾里射出去,在槍管口出迸開一點火花。 槍響聲、咆哮聲、哭喊聲、風聲…… 在突如其來的巨大風沙中,沒有人能分出神去,聽見幾聲短促的槍響。 江揚在方遠按下扳機的一刻就抬起了槍,他瞄著烤鴨的要害那本該已經(jīng)被人砍掉,卻又重新長了回來的鴨脖子連發(fā)數(shù)彈。 子彈排成一線,沒入烤鴨酥脆的皮rou之中,徹底打穿了它的頸骨。 那只龐然大物最后哀鳴了一聲,碩大的身軀徒然向前傾倒。 一秒、兩秒…… “轟隆”一聲巨響,A級變異種倒在了地上,掀起一陣猛烈的風沙。方遠,和還被握在利爪里的倒霉鬼避無可避,被guntang的鴨油、血液和沙塵撲了一臉。 而江揚不知道什么時候退到了范圍之外,他正低著頭,皺著眉毛凝視自己白色衣擺上沾染的一點油漬。 好臟,他抿了抿嘴,抬眼掃了一下四周,戰(zhàn)斗的結果已經(jīng)板上釘釘。 他們贏得毫無懸念。 沈懷舟飛速解決了他那邊的兩只變異種,前去支援落單的軍官,南方的頹勢立刻被扭轉(zhuǎn),變異種死得干脆利落,毫無懸念。而東方的兩名軍官也結束了戰(zhàn)斗,帶著滿身血污回到車前集合。 其中一個暴脾氣的江揚記得他叫劉烈,直接從徹底揪著光頭,把他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媽的,老子在前面奮戰(zhàn),你就躲車底下?”他身上滿是油腥味,光頭下意識往后縮了縮,更激起劉烈的血性來。他“呸”了一聲,抬腳要踢,卻被沈懷舟喝止了。 Alpha桃花瓣一樣的墨黑眼瞳里笑意依舊,只是冷得嚇人。他吩咐道:“好了,更猛的風沙還在后面,先找地方躲一下?!?/br> 這話說得不假。 荒境里的天氣變化無常,卻有跡可循。此時天仍然陰著,而且越發(fā)暗下去,說明這場風沙原未結束,還有更為猛烈的在醞釀之中。 他們再耗下去,怕是無處可躲了。 劉烈聞言,當即松開光頭,整個人站得筆直行了個軍禮,高聲道:“是!少將?!?/br> 隨后他又問沈懷舟:“少將,這方遠幾公里都是荒漠,我們要躲,也沒地方躲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