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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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松?”王氏松口氣,她攜女逃來玄圃,在房里躲了一天一夜,水米未進(jìn),一下床便頭昏眼花,“你去要兩碗熱粥來……三碗,”她關(guān)切地看一眼道一,“道一師父也要?!?/br> 阿松手還揪著道一衣襟——看看王氏母女,再看看道一,她瞬間回過味了,道一原來是在這里守著這兩個女人,王氏跟道一還很熟。 她在道一面前不吝于甜言蜜語,低三下四,但想到剛才那番話興許都落入了別人耳中,阿松的臉?biāo)查g憋紅了。剜了一眼那楚楚可憐的公主,她放開了道一,“你沒長腳嗎?”她冷冷地把皇后頂了回去,凌厲的眉梢猛然一揚,迎著夜風(fēng)出門去了。 回到大殿,阿松避開橫七豎八睡覺的宮人,靠著墻角坐下來,一張臉?biāo)查g拉了下來。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要臉。她背對著人躺下來,余恨難消地咬著嘴唇。 道一望著油燈那點幽藍(lán)的火苗,有一陣沒說話。 他為避嫌,在外間端坐了一天,王氏對他很感激,只當(dāng)他疲倦了,隔著簾子說:“道一,你閉會眼吧?!?/br> 道一還沒起身,王氏懷里的公主立馬拽住了她的袖子,“別讓他走,”十五歲的少女被叛軍嚇成了驚弓之鳥,聲音怯生生的,“我害怕?!?/br> 道一置若罔聞,起身離開,到旁邊一間空寂無人的廡房,他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怕引來叛軍,闔宮都沒人敢點燈,道一站了會,雙眼適應(yīng)了黑暗,慢慢倒在床上。 各種強烈的情緒在胸懷間激蕩,昔日的景象在眼前凝聚、破碎,道一在靜靜的夜里,聽見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忽聽“吱呀”一聲門響,細(xì)微的腳步聲進(jìn)來了,他轉(zhuǎn)過身,閉上眼。 衣裳窸窣作響,有人爬進(jìn)被子里來了。她摸索了一下他緊閉的雙眼,又順著脖子摸到了他的胸前。道一是合衣睡的,她毫不猶豫,腿往他腰上一架,把他緊緊纏住了。 “道一哥哥,”阿松在他耳邊甜膩膩地叫著,道一沒有動靜,她咯咯一笑,爬到他胸前,說:“別裝睡,你的心跳好快呀?!?nbsp;夜色遮了臉,她更不知羞了,“你不想看我,那你摸摸我?!币蕾诉M(jìn)他懷里,她說:“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道一說:“不想?!?/br> “明明就想,”阿松抬起頭,差點撞到了他的下巴頦,她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狡猾地說:“你特地給我留了門呢?!?/br> 道一靜靜地看著她。他每次一呼吸,阿松就一陣輕微的戰(zhàn)栗。 道一問:“你來就為了這個嗎?” “我來叫你和我一起走,”阿松說,可這會她也不在乎了,“你想在宮里,我就在宮里,你想去天寶寺,我也跟你去天寶寺?!彼齺砘?fù)崦哪?,依依不舍的,“你真的不想我嗎??/br> “不想?!?/br> 阿松看著他,稍頓,她眨眨眼,在他耳邊一疊聲叫哥哥,“好哥哥,你不是說要咬死我嗎?”這話她倒是記憶深刻,“你快咬我呀,你怎么還不咬我?” 兩年前道一會被她誘惑,此刻,放浪的阿松只讓他平添了一分厭惡。一把將阿松掀開,他下了床。阿松坐在床上,愣了一瞬,見他要走,她慌忙跳下床,從后面抱住他,“你別走?!?/br> 道一想起她說要回天寶寺時那個輕松自然的語氣,不禁冷笑,“今天要東,明天要西,得隴望蜀、見異思遷,你從來沒有想過別人……” 阿松急得辯解,“我想過你,我天天都在想你。” “你想要的太多了。” “我就要你,”阿松倔強地說,眼里水光隱隱,她抱著他不肯撒手,聲音卻軟了,“我愛你呀,我最愛你,只愛你一個人……” “你的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钡酪怀堕_她的手,大步離開。 阿松胡亂從地上抓起件衣裳,裹在身上追了出去。道一去了佛堂,她也跟進(jìn)佛堂,他打坐,她在地上盤腿坐,他往燈里添油,她也忙跟起身,目不轉(zhuǎn)睛,寸步不離,儼然是當(dāng)初在天寶寺那副粘膩纏人的勁頭。 道一吹熄了燈,走出佛堂,阿松疾步追上。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出了玄圃,穿過漆黑無人的宮道。夜深時叛軍也散了,萬籟俱寂,阿松追得暈頭轉(zhuǎn)向,滿頭大汗,腳下被宮檻一絆,她扶著門喘氣,“這是哪?” 道一點起了火折子,將眼前隨意一照,“你看這是哪?!?/br> 遼闊空曠的殿上,漸漸燃起的火光照亮了金漆寶座,鏤玉屏風(fēng),道一在案上一照,除了一堆不重要的奏本,便是筆墨紙硯?;鹫圩佑帽M了,他揮了揮手,說:“這是正殿,皇帝常待的地方?!?/br> 阿松憎惡皇帝,連他的宮殿也不想駐足,“他可能還沒到南山就被叛軍殺了吧?!八龕憾镜刂淞嘶实垡痪洹?/br> 道一在案邊站了會,別過臉來看著她。夜月透過門窗,在地上灑下一片白霜。他臉上帶點熟悉的譏誚,“皇帝死了,你還怎么當(dāng)華濃夫人?” 阿松矢口否認(rèn),“呸,我才不想當(dāng)什么華濃夫人?!?/br> “哦?”道一笑了一聲,“你想當(dāng)皇后?” 阿松聽出道一在諷刺自己,她悶悶不樂,催促他道:“你在找什么?我要走了。” 道一平靜地說:“你過來。” 阿松怕腳下再被絆倒,她慢慢走過去,忽然被道一拽住胳膊,丟在御座上。背被堅硬冰冷的椅背硌得一疼,阿松輕呼一聲,想起剛被他掀翻在床,好沒面子,一張嘴又緊抿起來了。 她只穿件及膝長衫,里頭是空蕩蕩的,被道一從肩頭扯落。 阿松一怔——一通奔波,她早沒了那個心思,脊梁上的汗被夜風(fēng)一打,冰涼的黏在身上,她有點不自在,“你……在這?” “你日思夜想,不就想要這樣嗎??”道一微笑,“這是皇帝的御座。”他把阿松推回去,見阿松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自己,不知是驚訝還是害怕,道一溫柔地?fù)崦哪橆a,“你不喜歡?” 阿松咯咯一笑,“喜歡呀,怎么不喜歡?”她潔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 兩年前的阿松還嫌纖細(xì),瘦里有筋,皮里帶骨,動作稍微一重,她就要急著從床上蹦起來,按都按不住,現(xiàn)在的她柔若春水,依著他,還嫌不夠,胳膊緊緊纏著他的脖子,嗓音里像摻了蜜,甜得發(fā)膩,“好哥哥,你真好?!?/br> 道一貼著她的耳畔,聲音還平穩(wěn),氣息是灼熱的,“好?哪里好?” “哪里都好?!彼N著道一的臉,又有點哀怨,“你故意的,恨皇帝把我搶走了,要在他的御座上和我這樣?!?/br> “不行?”道一反問, “你不是喜歡嗎?” 阿松的手還在撫摸著舊日的牙印,他把她推開,阿松迷迷蒙蒙的眼睛看著他。 道一的表情要平靜得多。他沉迷于她的身體,但看她的眼神里,著實看不出有多少愛意和憐惜。 阿松被他弄得意亂情迷,沒有那個心思去追究他的冷淡,只是到底心里不是滋味,她的腳在他胸前輕輕蹬了一下,抱怨道:“你恨我,故意想讓我難堪?!?/br> “我不恨你。”道一簡單地說。 “那你還愛我?”阿松問。 道一沒說話。 阿松有點傷心,她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外面的,“天快亮了,”她推他,“我不要了,”她這會才想起宮里還有別人,“萬一被人看見?!?/br> “看見就看見。”道一按住她掙扎的手,表情是若無其事的。 “你,”阿松震驚于他的放肆, “你不要臉?!?/br> “要臉干什么?”道一哼一聲。 第39章 、愿同塵與灰(十九) 道一把阿松放在床上, 起身的時候,阿松戀戀不舍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她的臉頰還泛著桃粉的色澤, 眼里氤氤氳氳,那樣熱切的情意,任誰看了都要迷醉。 道一目光和她觸了片刻, □□已畢, 他的眼神是清醒的, 審慎的。他沒有回應(yīng)她的挽留, 把袖子扯回來,走出去了。 阿松默不作聲轉(zhuǎn)過身。 她其實有點疲憊,想到道一那些無情的話, 也有點悶悶的難受??墒撬桓市? 躺在床上仔細(xì)地回味著他的眼神,動作……他臨走時還替她掩上了衣裳——阿松的紅唇微微彎了起來, 一道晨光穿透清霧,把她的臉頰照得晶瑩剔透。她在晨光中舒展著身體, 懶洋洋地瞇上了眼。 他還是愛我的, 愛我愛的要發(fā)瘋呢。阿松信心滿滿地想。 腳步聲又來了, 阿松一咕嚕翻身起來, 精神奕奕地看著道一。 道一端了兩碗薄粥放在她面前。阿松饑腸轆轆的, 捧起一碗狼吞虎咽,眼睛還盯著另一碗。道一往她面前一推,她也不客氣,瞬間兩碗薄粥進(jìn)了肚子?!皼]有rou嗎?”她摸著癟癟的肚子, 眼巴巴的。 “沒有?!钡酪徽f。無家可歸的宮人們都在玄圃避難,坐吃山空,余糧頃刻告罄了。 阿松張著嘴,訥訥的,“我把你的也吃了?” “我不餓?!钡酪皇帐傲送肟?。 阿松悔死了,恨不得摳著嗓子眼把剛吃的吐出來。她剛剛才覺得他盛氣凌人,英俊無比,這會立即又覺得他清瘦了,落魄得讓她心疼。她下床追著他,自告奮勇,“我去外面給你找吃的。” 她還穿著那件皺巴巴的長衫,大喇喇地露著兩只瑩白如玉的小腿。道一把她打橫抱起,放在床沿,“你坐著吧?!彼樕€是難看,但語氣緩和了。 阿松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道一對她情深不移,他的每個動作都讓她愈發(fā)篤定。坐在床沿上,她笑瞇瞇地翹了翹腳。 道一端著水進(jìn)來了,“洗腳?!?/br> 阿松乖乖答應(yīng)一聲,把一雙腳伸進(jìn)水里,胡亂攪了攪就拎出來。她抱著兩只白生生的腳,眼睛追著道一,見他關(guān)上門,把身上的緇衣、褲子一起脫下來丟進(jìn)水里。自窗紗透進(jìn)來的晨光照在他的結(jié)實的肩膀上,胸膛上,阿松“嘻”笑了一聲,作勢要捂眼睛,“你……” “我不要臉?!钡酪惶嫠f完,徑直走過來,把她沾滿了血跡和灰塵的長衫也脫下來,在水里搓了搓,晾在窗口。他堂堂檀家的郎君,錦衣玉食地長大,現(xiàn)在做起這些瑣事來,動作也很熟練了。阿松眼睜睜看著,覺得自己心要碎了。她見不得他吃苦,見不得他落魄。 “在寺里沒有人服侍你嗎?”阿松顧不得剛洗完腳,她跑下來,抓住道一的手,淚光閃閃地看著他,“你別洗,我給你洗,我還給你做飯煮茶,裁衣灑掃。我現(xiàn)在什么都會干?!?/br> 道一握住她的手——他緊繃了一夜,憋了滿腹的郁氣,到這會才有點釋然了、輕松了。阿松的話太動聽,他不禁也微笑了一下,但嘴上沒留情,“怎么,當(dāng)夫人不好,又想當(dāng)個服侍人的奴婢了?” 又提這個。阿松不愛聽,她扭過身,往床邊一坐,道一推了她一把,用被子蓋住兩個人的身體。阿松背對著他生了會悶氣,轉(zhuǎn)過身來,伸出手指,在他胸前的牙印上慢慢摩挲著,她抬頭看著他,說:“你再剃我的頭發(fā),我一定不咬你了?!?/br> 道一反問:“我為什么還要剃你頭發(fā)?” 兩個人身體這樣親密相依,他話里還透著疏離的味道。阿松鼓了一下嘴,琢磨了會,說:“皇帝要是死了,你就不用再當(dāng)和尚了吧?” 道一不置可否,卻問:“他要是不死呢?” 阿松睜大眼睛看著他。她這雙眼睛,真直率,真澄澈,掩藏不住絲毫的猶豫和心虛。和他視線一觸,她飛快地眨了一下眼,“那你就殺了他?!彼龜蒯斀罔F地說,柔然人的冷酷和少女的柔情在她臉上融合了。她把臉貼近他胸膛,紅唇徐徐吐芳,是誘惑人的情絲,“沒有他,你不用做和尚,我也不用做夫人了?!?/br> 道一輕輕笑了笑,他搖頭,“我殺不了他,我也不能殺他?!?/br> “為什么?”阿松急了。 道一看著她,眼神有點冷,“弒君是罪連九族的大罪,你不知道嗎?” 我沒有九族……阿松默默地想著,她煩躁起來。轉(zhuǎn)眼見道一那張漠然的臉,她又慌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又使出甜言蜜語,撒嬌討好,道一反應(yīng)都很冷淡,她愣了一會,笑嘻嘻地把手放在他身上,柔軟的身體靠了過去,“好哥哥,”她捏著嗓子叫他。 她主動把自己的身體獻(xiàn)給他。道一沒有拒絕。他一翻身,把阿松按在了床上。 玄圃的日子雖然難熬,但宮人們還沒有徹底絕望。他們從早到晚留意著一墻之隔的御街上的動靜。聽見兵戈響便要喜憂參半,怕的是叛軍,盼的是皇帝自南山返京。 皇帝健在,還率領(lǐng)著大批的禁衛(wèi),百姓們總是抱了些希望。 可叛軍在城里肆虐了半月,始終不見禁軍的蹤影,只有皇帝自南山傳了幾道詔書,要將作亂的南豫州刺史及其隨眾捉拿治罪。后來有消息傳來,皇帝自南山返回京城的途中,被叛軍所殺,連幾名皇子也被殺了個干凈。 宮人們覺得天都塌了,在玄圃哭得驚天動地。阿松急著要從道一嘴里扣出話來,越發(fā)努力地討好他。她自來了玄圃,便扮做內(nèi)侍住在了道一的廡房里,道一也并沒有很避人耳目。 誰看到阿松那個狼狽的樣子,會猜到她是華林蒲的華濃夫人呢? 門被拍得“哐哐”響,阿松正把道一的衣襟扯得松松散散,道一按住她的手,不耐煩道,“誰?” “道一師父。”是公主那嬌怯怯的聲音。 阿松不高興了,扯住道一衣擺,咬他的耳朵,“別理她。” 道一推開她,理了理衣襟,往外去了。沒說兩句話,公主突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道一被迫放了她進(jìn)來。 裝的。阿松心想,頓時怨氣橫生,衣裳也不整好,揚起下頜,她坐在床上,氣勢凌人地看著公主。 “道一師父,救救我阿娘,”公主嚎啕大哭,“她說出去打聽消息,一天了還沒回來?!?/br> 道一微怔,“殿下別急,”把公主扶坐下來,他皺眉思索了片刻,轉(zhuǎn)身就從床底下摸出一把劍來。 阿松顧不上置氣了,她尖叫一聲,拔腳追了上去,在院子里攔住道一,“你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