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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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臉色有些沉肅,“一天沒回來,可能是遇上叛軍了?!?/br> 阿松是親眼見過薛紈在叛軍刀下受傷的,她抓住道一的胳膊不許他走,“他們?nèi)撕枚?,你打不過的?!毕氲疆?dāng)初道一在棲云寺重傷,阿松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你為了袁夫人,差點都死了!她連皇后都不是了,你不要管她!” “她曾貴為皇后,你知道落在叛軍手里是什么下場嗎?就算不是皇后,她還是大皇子的生母,”道一眼里凝著冰冷的光,“人命在你看來,就跟草芥一樣嗎?這里是建康,不是柔然?!?/br> 阿松被他一句刺得啞口無言。眼睫漸漸濕潤了,她一跺腳,咬牙說:“我去,他們要抓華濃夫人,我去把她換回來?!?/br> “別傻?!笨匆姲⑺傻难蹨I,道一表情柔和了。頓了頓,他在她臉上輕輕一撫,把她推回去,自己拎著劍走了。 那一撫,讓阿松心里甜絲絲的。 他一定還是愛我的。她手停在自己臉頰上,微微一笑,慢慢走回房時,卻見公主還在房里哭哭啼啼,許多宮人驚慌失措地來看究竟,阿松簡直恨不得給公主一個大耳光。硬是忍住了,她一轉(zhuǎn)身,又去了玄圃宮門上,望眼欲穿地望著道一去的方向。 日暮的時候,道一抱著王氏回來了。 王氏被幾名殘暴的叛軍搶了去,一番折辱后,吊在了宮門上曝曬。救回來時,她奄奄一息,裙衫被撕扯得凌亂不堪。宮人們嚇得不輕,把王氏和昏倒的公主搬去床上,竭盡所能地照料。 道一退出門外,秋日的夕陽如血,冷冰冰地照在身上。他把劍丟在一邊,坐在廊檐下發(fā)怔。阿松聽見動靜,飛奔而來,也不顧在外面,扯住他的衣襟就要往里看。道一按住她的手,勉強一笑,“沒受傷。” 阿松這才放了心,坐在他身側(cè),腦袋枕在他肩頭,想起王氏,她輕輕打個寒戰(zhàn),恨恨地說:“這些叛軍,真該死?!?/br> 道一忽然說:“敗了?!?/br> 阿松不解,“什么?” 道一靜靜地看著她。夕陽燦燦的光照得他眉毛睫毛都是暖融融的,可他一雙眼睛真黑,黑得沉郁、憤懣?!氨狈×??!彼従彽卣f,“我去找人的時候,登上城樓看了幾眼,宮里宮外已經(jīng)沒有幾個叛軍了,因為樊登進城了——北朝士兵穿的黑色戎服,行動間秩序井然,我在馳道上看見他們了?!?/br> “樊登進城?”阿松愕然,“禁軍呢?我們北伐的大軍呢?” “叛軍說,陛下在南山行宮被樊登的人馬圍了半月,已經(jīng)自縛出宮請降了。”他眉頭深鎖,“北伐的大軍……我不知道父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br> 樊登直搗黃龍,攻破了建康,彭城恐怕也兇多吉少了,道一心里一陣害怕,又看了阿松一眼。 “你走吧?!卑⑺摄读撕芫?,“去彭城找郎主,反正皇帝也做俘虜了,管不著你了。” 道一看著她,“你怎么辦?” 阿松粲然一笑,“我又不怕樊登。” 這會道一也顧不上那么多了,他點點頭,“好,我今夜就走。” 玄圃已經(jīng)糧盡援絕,道一除了一把劍,沒有什么值得帶的,是隨時就能走。阿松坐在床沿上只顧著發(fā)呆,忽一抬頭,見道一已經(jīng)換過了衣裳,她心里一緊,不由站了起來,渴切地看著他。 道一放下劍,慢慢走過來,他抬起她的臉,在她嘴唇上輕輕親了一下。阿松一顆guntang的眼淚“啪”地落在他手上,她憋著嘴哭起來,“你走吧,我才不等你,我,”她一時也想不起自己該去哪,“我就回柔然去。” 道一笑道:“建康你還沒看完,急著回柔然干什么?桃花園,楊烈橋……”桃花園,楊烈橋,都已經(jīng)被叛軍燒得燒,毀得毀,如今的建康,滿目瘡痍,還有樊登的大軍在其間盤桓,道一停住了,“就待在華林蒲吧,”他帶點戲謔,帶點諷刺,“你好不容易得來的。皇帝只是降了,還沒死?!?/br> 阿松甩開他的手,“你嫉恨得要發(fā)瘋了,”她冷冷地乜著他,恨他,又不舍得他,“你快走吧?!彼裏┰甑卣f。 道一微微一笑,拿起劍出門,忽見宮門大開,殿前那片狹窄的夜空突然被火光照亮了。有黑衣戎服的士兵們涌了進來,這些人動作又敏捷,聲音又細微,瞬間將玄圃包圍了。 道一立即握緊了手中的劍,往后退了一步。阿松在他身側(cè),疑惑地瞧著這些人。 樊登走了進來。見玄圃盡是手無寸鐵的宮人,他解開鎧甲,丟給侍衛(wèi),轉(zhuǎn)頭一看廡房門口的阿松,他笑了,“薛紈,”他轉(zhuǎn)頭對薛紈道:“這就是艷名遠播的華濃夫人嗎?” 薛紈微微點點頭,看著阿松,“是?!?/br> 第40章 、愿同塵與灰(二十) 闔宮的人都靜默著。樊登沒有像南豫州叛軍那樣縱容士兵四處燒殺搶掠, 才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場鏖戰(zhàn),他在殿前踱了幾步, 言語間和和氣氣的,仿佛是個禮節(jié)備至的遠方來客,不沾一點血腥氣?!奥犝f南朝的宮里堆金疊玉, 走鸞飛鳳, 連御用的夜壺都嵌的瑪瑙, 卻讓叛軍糟踐成這個樣子, 真是可惜。我們要是早點到,也不至于讓建康百姓生靈涂炭了?!?/br> 他嗟嘆一陣,見道一在一群畏畏縮縮的宮人中格外顯眼, 初升的月華照在臉上, 那清冽的目光,不躲不閃地盯著自己, 樊登微惱,指著道一問:“這又是哪位高人?” 薛紈道:“這位是天寶寺的道一師父。” 樊登“哦”一聲, “仿佛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是檀侍中的愛子, ”薛紈望著阿松二人, 意味不明地一笑, “也是華濃夫人的……尊兄。” “原來如此?!狈浅烈髦? 原本要發(fā)作的,也忍了,若有所思地瞧了道一一眼,他轉(zhuǎn)而對阿松道:“南豫州叛軍的賊首已經(jīng)伏誅, 夫人不用再躲躲藏藏了,請回華林蒲吧。” 阿松立即搖頭,往道一身邊躲了躲。 樊登恍然大悟,笑道:“夫人別怕——原來你還不知道,元脩在南山自縛請降,陛下不僅不降罪,還下詔封他為壽陽公。在下是特地來迎接壽陽公和家眷去洛陽的。此去洛陽,千里迢迢,夫人回華林蒲好好歇一歇,才好啟程?!?/br> 這是一名統(tǒng)帥千軍萬馬的將領(lǐng),即便笑呵呵的,說起話來仍是不容置疑的強橫味道。阿松緊緊抓住道一的手——袖子里,他的手也沒有溫度,靜靜地任她抓著。阿松膽氣很壯,她大聲道:“我不去洛陽?!?/br> 樊登搖頭,“陛下特意囑咐,要好好地請華濃夫人去,臣怎么敢違命?” 好像一夕之間,華濃夫人的大名就傳遍了天下。若在平時,阿松一定說不出的得意,此刻聽到夫人這兩個字,她便要膽戰(zhàn)心驚。她頭搖得更堅定了, “我在洛陽舉目無親,去干什么?” 樊登雖然不耐煩,奈何奉了圣旨,也不敢太放肆,他耐著性子笑道:“華濃夫人,怎么能說舉目無親?陛下對壽陽公尚且禮敬十分,何況是夫人這樣的美人?”他笑著環(huán)視四周的殘墻斷垣,對北朝的繁盛很是驕傲,“漢家伊洛九重城,御路浮橋萬里平。我們洛陽,蘭臺桂戶,雕梁繡柱,并不比建康差——在下認(rèn)為,比建康更勝一籌。聽說壽陽公元后早被廢黜,昭容也被叛軍擄走,以后萬千種榮寵,獨屬夫人一個,你不去,難道要在這廢墟之中做個無人問津的廢妃嗎?” 阿松心亂如麻,不禁抬起頭來,去探尋道一的眼神——自樊登闖入,他便靜靜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fā)。樊登身邊聚集的火光,驅(qū)散了如霜的月華,他的諱莫如深的眼神后,有種咄咄逼人、快被火光燃燒殆盡的沉默。在這令人窒悶的無言凝視中,阿松鼓起勇氣,試探地問他,“你想去洛陽嗎?” 道一眼里迸射出一種早知如此的尖銳諷笑。他搖一搖頭,堅決地掙開阿松的手,他退后一步,客客氣氣地對她說:“夫人一路保重?!?/br> “我不去!”阿松被道一甩開手,瞬間慌神了,她急得要把心掏給他,“你不去,我也不去?!?/br> “道一師父若是駕臨洛陽,陛下一定也奉為貴賓?!狈遣皇r機地開口了,“我這會想起來了——原來洛陽最近風(fēng)行的幾卷佛經(jīng)都是你的譯本,師父年紀(jì)輕輕,佛法精深,連宮里的太后、諸位妃嬪都贊不絕口呢?!?/br> “將軍不必為小僧費心?!钡酪晃竦刂x絕了樊登的邀請。 “哦,那師父請自便?!狈菍Φ酪皇歉裢獾囟Y遇。 “我也不去,你們走吧。”阿松斷然道。 樊登從兄妹的爭執(zhí)中悟出了點不一樣的味道。他呵呵輕笑,說:“聽說夫人只是被檀侍中收養(yǎng)的孤女,又何必對建康留戀不舍?”他對道一意味深長道:“師父勸一勸夫人吧。陛下親口點了華濃夫人的大名……抗旨的大罪,連在下都承擔(dān)不起?!?/br> 他沒再和阿松多費唇舌,手一揮,便率侍衛(wèi)們到宮門外等候。 阿松茫然地站了一刻,見月華中道一那條孤立的身影一動,她慌忙拽住他袍袖,“你去哪?” “出宮?!?/br> 阿松失聲道:“那我呢?” 道一垂眸看著她,他的臉冷淡自持,“你自便。” 阿松一顆彷徨的心猛地墜了下去,她求助似的望著他,“我不想去。” 道一搖頭,“樊登是奉旨而來,恐怕不容得你不去。” 這種毫不加掩飾的漠然,令阿松刺心切骨,她不管不顧,要去奪他的劍,“樊登又算什么?北朝皇帝又算什么?你不是劍術(shù)天下無敵嗎?你為什么不去殺了他們?”一把劍握在道一手里,她咬牙切齒,卻不能撼動他分毫,狠狠推了他幾把,“你愿意為了不相干的袁夫人拼命,為了沒用的皇后拼命,你不愿意為了我抬一根手指頭……” 道一巋然不動,他的聲音很冷淡,“你不值得?!?/br> “什么?”阿松難以置信。 道一又說:“你不值得我拼命?!?/br> 阿松跳起來去揪他的衣襟,她恨死他了,恨得不惜用最惡毒、最刻薄的詞眼去罵他,“你這個貪生怕死的窩囊廢,你怕薛紈,怕樊登,你怕北朝的皇帝要你的命,你連元脩都比不上!把自己的女人往火坑里推,你也算個男人,呸!你不敢去,把劍給我,我殺不了樊登,我就自盡……” 道一不僅沒有觸動,反而微微地一笑,“即便這天下都傾覆了,你又怎么可能自盡?死人如何去看洛陽的蘭臺桂戶,雕梁繡柱,去享受萬千于一身的榮寵?你真的不想去,我死也會攔住樊登。你既然想去,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攔了你的前程,徒惹你日后怨恨?” “你胡說!”阿松尖利的嗓音響徹玄圃,“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你去跟樊登說吧,”道一把袖子從她手里扯回來,還心平氣和地安撫了她一句,“樊登有北帝的旨意,不會慢待你的,你不用怕?!?/br> 阿松追了他兩步,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你去哪?”道一沒有回答,她又尖聲叫道:“你不管我,我就去洛陽,你別后悔!” 道一停了片刻,穿過廊蕪,往宮門外走去。 “道一師父,”樊登被侍衛(wèi)簇?fù)碇?,正在宮道上踱步,見道一出來,他沒有阻攔,目光在道一的佩劍上一逡,他似有所悟,“要去彭城嗎?” “將軍,”道一頓了頓,對這位手握大權(quán)的北朝將領(lǐng)低了頭,“將軍明察秋毫?!?/br> “別去了,”樊登躑躅片刻,說,“檀侍中在彭城寧死不降,被身邊的將佐戕害了性命,陛下有感于他忠義,追封為武安公,特令厚葬?!?/br> 道一的表情瞬間凝滯了,一張臉在火光中比雪還白。 樊登對他倒頗有些同情,點點頭,說:“等棺槨到了建康,我再派人請你去城外迎接?!?/br> “多謝?!绷季?,道一唇間慢慢吐出兩個字。 目送道一離去,樊登松口氣,轉(zhuǎn)而對左右道:“請華濃夫人去華林蒲。” 樊登人馬一散開,宮里頓時喧騰起來。經(jīng)歷了叛軍肆虐,宮人們面對秩序森嚴(yán)的北朝士兵,麻木中又略感欣慰,各自領(lǐng)命去收整各處宮室給樊登等人暫住。三更半夜的,各位妃嬪、公主們也被傳到殿上,樊登點了幾名特別年輕貌美的,命與壽陽公一起押赴洛陽。 這一趟,有薛紈率領(lǐng)禁軍里應(yīng)外合,樊登得以不費吹灰之力攻入建康,對薛紈大力贊揚,“這次南征,陛下論功行賞,你當(dāng)為第一位?!?/br> 薛紈忙道:“不敢?!?/br> 他忙了幾個日夜,渾身沾滿血汗,額頭上的疤還格外顯眼。樊登笑著打量他,昔日的無名小卒,眼見要平步青云,躋身朝廷了,樊登也頗有籠絡(luò)之意,“你離開洛陽,有幾年了?這幾年不好過吧?” “有八年了。”薛紈苦笑一聲,這些年,沒有一夜敢合眼的,緊繃到極點的神經(jīng)驟然放松,反倒有些不適。這其中的滋味,又怎么能在樊登面前傾訴?他笑道:“屬下記著陛下和將軍的英明神武,從無畏懼?!?/br> “足尖踩在刀刃上,又怎么會不畏懼?”樊登揚聲大笑,“你年紀(jì)輕輕,卻很老道呀。” 薛紈笑道:“屬下都是肺腑之言?!?/br> 有士兵進來,問廢后王氏要怎么處置。樊登沉吟道:“雖然是廢后,但陛下的意思,大概是要立元脩的長子元竑,她是元竑的生母,也不要虧待了她。聽說她被叛軍抓住,狠狠折辱了一番?” 薛紈沉默了一瞬,說:“是?!?/br> 元脩殘暴,樊登對他的妃嬪們并沒有多少同情,“建康盡是昏庸之輩,南朝又如何不?。俊彼爸S地說。 薛紈敷衍了樊登幾句,告辭離開。經(jīng)過玄圃時,他略一躊躇,走進樊登安置王氏的側(cè)殿,殿上只有寥寥幾名宮婢,被薛紈屏退。 王氏已經(jīng)從被叛軍□□的驚懼中恢復(fù)過來,只是精神不振。她散亂著頭發(fā),臉色蠟黃地躺在枕上。和薛紈經(jīng)年不見,她的眼神里有一絲憤恨,又有一絲疑惑?!澳恪盗吮背??” 面對這個可憐的女人,薛紈神情里竟有了一點昔日的溫和。知道王氏最掛念的是兩名子女,他說:“陛下有意令大殿下繼位,大公主也安然無恙?!?/br> 王氏點頭微笑,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見薛紈不再冷酷,她重燃了一絲希望,抓住他的手,哀求道:“我是沒臉再待在建康了,竑兒繼位后,別人只會恥笑他的母親……你帶我走吧,念在我們昔日恩情的面子上。”怕薛紈不肯,她急急地說:“當(dāng)初不是我薦你進太子府,你又怎么能有今天?求你,就當(dāng)報恩,帶我走吧?!?/br> 薛紈無奈道:“我自己在刀刃上行走,朝不保夕,你跟著我,沒有安生日子過。” 王氏只當(dāng)他推諉,急著用胳膊撐起身子,顫抖的雙唇湊近他耳畔,“我那一天在元脩的寢殿里找到了他的國璽,當(dāng)初元氏南渡,自洛陽帶走了傳世國璽,歷經(jīng)百年,桓尹一定想把國璽找回去。我遇上叛軍之前,把它丟進了正殿外的水井里,誰都不知道。你帶我走,把國璽獻給桓尹,好謀份前程。” 薛紈道:“你就是為了找這個,才遇上了叛軍?” 王氏把他當(dāng)浮木似的緊抓在手里,“道一問我,我都沒有告訴他。只有你知道,你就承我一份情,救我一命吧?!?/br> 王氏懇求的目光中,薛紈推開她,搖頭道:“我不能帶你走?!?/br> 王氏的眼光頓時渙散了,她噙著眼淚躺回枕上,喃喃道:“我是要逼我死……” “你就當(dāng)我對不住你吧。”薛紈在王氏翻來覆去的呢喃聲中,起身走出殿外,叫了兩名心腹侍衛(wèi),命他們?nèi)ゾ锎驌茋t,在玄圃才等了一會,忽聽殿中有人尖叫,他微微一驚,忙折回側(cè)殿。 床兩側(cè)帷幕低垂,王氏發(fā)髻高挽,一襲皇后禮服穿得嚴(yán)整,靜靜地躺在枕上,抹得脂紅粉白的臉上,透出死一般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