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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行不得也哥哥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薛紈笑道:“記是記得,但也不至于那么心急,要掰著指頭數(shù)日子……”

    阿松輕輕啐他一口,作勢要揮鞭去抽他,卻又沒忍心,只虛虛對他晃了晃鞭鞘,便昂首往前去了。

    回到洛陽,皇帝得聞王玄鶴受傷,也是驚詫不已,命御醫(yī)好生醫(yī)治,又盛情接待了柔然使者,那使者傳達(dá)了一番可汗的喪女之痛,卻也沒有再節(jié)外生枝,據(jù)聞可汗對智容也十分禮敬,閭夫人之死,至此也算平息了一場兵戈之亂,皇帝如釋重負(fù),待柔然人離去后,王玄鶴已經(jīng)清醒,特來御前謝恩。

    他的腿是徹底斷了,被兩名隨從背著上了殿。一個身居高位的年輕人,被傷病折磨的形銷骨立,站都站不起,皇帝一看之下,也生了惻隱之心,嘆道:“王司馬來京朝賀,卻落下重傷,讓我……”

    王玄鶴一張臉抽搐著,掩飾了悲痛,“是臣夜里不辨道路,不慎摔傷,和他人無礙,請陛下不要降罪無辜的侍從?!?/br>
    “哦?”皇帝松口氣,好言安慰了他幾句,命他安心養(yǎng)傷,此事便揭過不提。

    月余之后,果然元竑聞知消息,遣使來京探望王玄鶴傷情。王玄鶴莫名其妙成了癱子,心灰意冷,命侍從背著他親自往薛紈府上拜訪了一趟,以感謝他救命之恩,之后便不問世事,整日飲酒作樂,元竑無奈,只得又奉國書給皇帝,請求放王玄鶴回建康。

    皇帝看過國書,沉吟良久,召來周珣之等人,問道:“諸位看,這王玄鶴該怎么處置呢?”

    第70章 、相迎不道遠(yuǎn)(六)

    皇帝發(fā)問, 群臣七嘴八舌,莫衷一是,皇帝聽不出個章法, 轉(zhuǎn)而問下首的周珣之,“國公覺得呢?”

    周珣之思量片刻, 說道:“既然元竑開了口, 不如放他回去, 一個殘廢,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br>
    皇帝點頭:“我也是看他可憐,只不過王玄鶴麾下那數(shù)萬水師,一想起來,還常覺得芒刺在背?!?/br>
    周珣之不以為然, “陛下,水師有何懼的?只要國帑充實,花半年一年時間,也能練出一支銳不可當(dāng)?shù)乃畮焷??!币娀实垡琅f攢眉不語, 周珣之微微一笑, 上前道:“雍州蠻族, 到底不過是烏合之眾, 陛下的心腹大患, 始終是元竑及江南諸州。之前南征, 頗多掣肘,如今民康物阜, 正是揮師南進,一統(tǒng)天下的時機?!?/br>
    這話說中皇帝心思,他微微點頭,“檀涓久戰(zhàn)不勝, 我也有些急了?!?/br>
    “大事急不得,”周珣之道:“荊州刺史如今還是以江南國主馬首是瞻,得雍而不得荊,怎么行統(tǒng)一大業(yè)?不如借這個由頭,下旨令荊州刺史襄助檀涓抵抗蠻族,荊州不從,就命元竑水師攻打荊州,元竑再不從,那就不是真心歸附,樊將軍立即南下建康,捉拿元竑及其黨羽——讓他們這幾路人馬彼此消耗兵力,陛下坐收漁翁之利,豈不好?”

    樊登側(cè)目看了周珣之一眼,皇帝果然笑道:“此計甚妙。王玄鶴隱退,麾下群龍無首,元竑一個黃口小兒,難道是上天賜予我成就大業(yè)的良機?”

    “此乃天時地利人和,”周珣之道,“陛下廣納良才,江南百姓,誰不向往?”

    皇帝主意已定,隨即下詔,準(zhǔn)王玄鶴返回建康,王玄鶴聞訊,連官服也來不及穿,從酒席上趕來御前謝恩,皇帝嫌他酒氣沖天的,揮一揮手,令他退下了,隨后對周珣之道:“這樣一個草包,也能統(tǒng)御江南水師?可見元竑手下無可用之人了。”

    周珣之笑道:“他手下可用之人,不都在陛下彀中嗎?”旋即提起了要擢檀道一進吏部的事。

    “這件事嘛……”皇帝拿起案頭奏疏,稍一猶豫,沒有立即答應(yīng),轉(zhuǎn)而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笑道:“聽聞王玄鶴進京時,還特地搜羅了神讖碑拓本獻(xiàn)給國公,說起神讖碑來,我也是久聞其名而未見其物。”

    周珣之微怔,見下首梁慶之等一眾言官,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置身事外狀——周珣之暗自冷笑,對皇帝灑然道:“拓本而已,也不稀奇,字是好字,臣改日送來給陛下鑒賞?!边€特地對群臣笑瞇瞇道:“諸位有好書法的,也可來我府上一觀,我也不是吝嗇藏私的人。”

    梁慶之鼻子里含糊地哼了一聲,拱手道:“謝國公。”

    回到周府,周珣之瞬間面色冷了。將官袍解下,才一轉(zhuǎn)身,聽見下仆稱檀道一來見,周珣之神色緩和了些,對他抬手道:“坐?!碧吹酪怀碜邉?,奴仆們都習(xí)慣了,悄悄收起官袍退出堂外。

    “這以雍制荊的計策,陛下是準(zhǔn)了,但又有幾只蒼蠅嗡嗡,吵得人心煩,”周珣之道,他畢竟上了年紀(jì),難免在心煩時要發(fā)幾句牢sao,提起梁慶之,他簡直是又氣又笑,“王玄鶴這幅樣子留在洛陽,徒惹人口舌,不如放他走,難道我至于為了那拓本徇私?果真是愚不可及?!?/br>
    檀道一自婢女手里接過茶來——雨前春茶,細(xì)嫩柔綠,水波溢動時,散發(fā)著悠遠(yuǎn)的清芬。他略潤了潤喉,說道:“他怎么會蠢?只是私心作祟罷了,近來國公常為江南貢士奔波,這些人唯恐被搶去了官位?!?/br>
    周珣之嗤笑一聲,打量檀道一,“陛下昨天召你,為的什么事?”

    檀道一躑躅片刻,坦然道:“在下的叔父檀涓上奏,請陛下調(diào)我去雍州,因此陛下詢問了兩句?!?/br>
    “哦?”周珣之放下茶盅,他倒是真心替檀道一打算,“雍州,到底不及在洛陽……”

    “我近來和國公走得近了,梁慶之等人,又何嘗不是忌憚我是元脩舊臣的身份?”檀道一無奈道,“他們在陛下面前,已經(jīng)頗多微詞,我想,興許去雍州避一避嫌也好。梁慶之倒是想進吏部,國公不妨賣他個人情,這種小人,也輕易得罪不得。”

    周珣之驀地哈哈大笑,“你還是年輕,若不是背后有人授意,你當(dāng)他一個小小的梁慶之,敢和我作對?”

    檀道一訝然。

    周珣之卻沒有明說,只搖著頭,含笑品起茶來。東風(fēng)卷起繽紛落英,周珣之拂袖起身,欣賞了一會外頭的晴光,嘆道:“又平平安安過了個冬,我每每看到春景,總有種劫后余生的慶幸,只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到下一個春?”

    王玄鶴的離去并沒有在洛陽引起任何波瀾,到初夏時,皇后身形愈發(fā)笨重,臉上也豐腴潤澤起來,皇帝嫡長子的平安降世已經(jīng)成了宮內(nèi)宮外頭一件大事。檀道一走出周府時,正見墻外一樹榴花開得絢爛如火,還被周家奴仆小心用絹布圍了起來。他看了一陣,從地上拾起一朵落花,往壽陽公府去了。

    壽陽公府粉刷得煥然一新,上下人等都換下了素服,穿著簇新的衣裳,里里外外地忙碌。檀道一有陣沒來,案頭都積灰了,他放下榴花,出門一看,正見新來的東閣祭酒在堂前和王牢說話。

    “郎君,”王牢迎上來,問:“明天這禮……”

    明天是阿松的婚期,檀道一“哦”一聲,才想起來似的,“陛下做主的婚事,禮儀要隆重些?!?/br>
    “不是,”王牢笑呵呵的,“奴是說,郎君最近沒回來,就定了祭酒做禮官,明天郎君只要安安心心坐著吃酒就好了?!?/br>
    “哦?”檀道一沖他笑了笑,“那我倒省事了。”

    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既沒有同阿松道喜的意思,也沒有晚上留下來慶賀的打算,王牢討了個沒趣,訕訕走來阿松這里,說道:“檀長史回來瞧了幾眼,又走了。”

    這話阿松聽在耳里,沒往心里去,她自己嫁自己,既沒父母,又沒手足,滿腔期盼和歡喜,也只能和滿院的花兒鳥兒分享了。一時摸摸喜服,一時瞧瞧胭脂,猶覺不足,最后往床上一躺,閉眼道:睡吧睡吧,眼睛一睜,就明天了……

    哪知這漢人成親是個苦差事,阿松還在夢中,就被愗華領(lǐng)著婢女搖醒,套上喜服,還沒來得及對鏡看一看自己的妝容美不美,就頭昏腦漲地被簇?fù)碇庾?,半日下來,耳朵里聒噪個不停,人臉看了無數(shù),卻始終沒見薛紈半個影子,以至于她坐在紅燭高燃的帳前時,猛地心里一個咯噔:我嫁的是薛紈嗎?

    這一頓悟,吃驚不小,阿松慌忙趴在窗口張望,室內(nèi)室外都是張燈結(jié)彩,賓客穿梭,夜里影影綽綽的,也看不清是誰家宅邸——但薛紈的家寒酸,哪是這樣花團錦簇的?

    “喲,夫人……”奴婢們驚呼,卻攔不住阿松,她丟下紈扇,懵懵懂懂就往外走,眼睛在人群里搜索薛紈的身影。

    觥籌交錯的人都愣住了——洛陽雖然胡風(fēng)盛行,但還不至于新婦要親自出來待客,一時杯筷都停在了空中。

    阿松哪管別人,張嘴就問:“薛紈在哪?”

    身后被人扯了一把,阿松橫眉豎目,轉(zhuǎn)頭一看,薛紈也是錦衣華服,難得身上沒有配刀劍,臉色卻微微繃緊了——他難掩驚詫地看著她?!澳愀墒裁矗俊彼麎旱土松らT。

    阿松一顆心懸在半空,她踮起腳,湊到他耳畔,“我嫁的是你嗎?”

    薛紈輕輕咬著牙,“你不知道嗎?”

    這語氣,阿松聽懂了,她霎時轉(zhuǎn)憂為喜,眸光悄悄在席上一轉(zhuǎn),知道眾人都在看自己笑話了,她不覺嘟一嘟嘴,“我怕他們騙我……”

    薛紈輕咳一聲,“你回去吧?!?/br>
    賓客們都迎了上來——久聞華濃夫人大名,但凡男人心里總有點癢癢,柔然女子性情豪放,正好借機會一窺芳容。阿松倒是滿不在乎,她還沒來得及照鏡子,但也深信自己今夜美貌過人,絕不給薛紈丟臉,于是聘聘婷婷地站住了,大大方方地任人打量。

    薛紈微微皺眉,把來敬酒的人擋開了,笑道:“夫人不善飲酒……”

    檀道一呵呵一笑,他來得晚,諸事不用管,賓客們正好趁機來和他敬酒寒暄,他也來者不拒,這會酒意上涌,臉上微紅,他含笑支頤,目光肆無忌憚地在阿松身上流連片刻,懶洋洋道:“無妨,這酒夫人喝得,山陰貢的甜酒,入口綿軟,最能助興了。”

    阿松臉上的笑靨瞬間凋零,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她走上前,一把揮開檀道一手里的酒杯。酒灑了滿衣襟,檀道一驚詫地看著她。

    阿松道:“喝多了,你醒醒酒吧。”

    薛紈推了她一把,阿松冷冷看著檀道一,后退幾步,見眾人已經(jīng)圍了上去,有遞手巾的,有命人來替他換衣裳的,檀道一擺擺手,微笑自若地道謝,臉上的紅暈褪去了,他恢復(fù)了那副清朗端莊的模樣。阿松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去房里。

    外頭仍舊歡聲笑語——這是她成親的日子,可這些歡笑都和她無關(guān)。我在乎嗎?我不在乎。阿松心想,她對著銅鏡,心無旁騖地描起眉毛,不時默默看一眼外頭的夜色。

    禮官時不時露個面,導(dǎo)引賓客,宣唱儀節(jié)。

    這夜真是漫長。阿松聽得不耐煩,見禮官面生,又問:“那是誰”

    婢女道:“是我們壽陽公府新來的長史?!?/br>
    “長史?”

    “是呀,”婢女明顯有些黯然,檀道一今夜興致勃勃,一座玉山傾倒,不知道又有多少芳心暗系,“可惜,剛才外面說,陛下擢了檀郎為雍州刺史長史,不日便要攜夫人往雍州赴任了。”

    “哦?”阿松怔了一會,才輕輕笑道:“那有什么可惜的?”

    第71章 、相迎不道遠(yuǎn)(七)

    夜深了, 烏鵲在枝頭喳喳地叫。

    阿松素來愛湊熱鬧,可今夜里卻覺得那些賓客們啰啰嗦嗦,好不識相, 幾次三番坐不住,直欲沖出去把他們都趕走。耐著性子等了半晌, 她也困了, 撐起眼皮往外瞧, 人影晃來晃去,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方才在外面只來得及看了那幾眼,她隱約記得薛紈也是笑著的,坦然自若地應(yīng)付著賓客們的戲謔——他向來是這樣,阿松從來猜不透他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也不大在乎。

    今天,他應(yīng)該也是高興的吧?她悄悄想著,有點沒底氣。

    再伸出脖子時,外頭人稀了, 聲靜了, 零星幾個老仆婦還在收拾殘羹冷炙。墻椽上的朱紅燈籠透了光, 院落漸漸露出舊貌來——這哪是誰家的豪宅, 分明還是薛紈那個簡陋的家呀!糊了新窗紗, 結(jié)了彩絹花, 憑添了喜氣。

    家仍舊是那個家,阿松不失望, 反而踏實了——而那角角落落里透出的熱鬧勁,似乎也彰顯了主人的心情。

    忐忑消失了,她心安理得地坐回帳子里,耐心等著。

    外頭格外靜, 遲遲沒聽見薛紈的腳步聲,阿松忍不住了,腳步放輕走到門口,見薛紈把僅剩的奴仆招呼到一起,賞了幾把錢給他們——大概出手還算大方,眾人合不攏嘴地道了喜,各自散去了。他沒立即回來,在檐下又站了一會,想心事似的。

    他偶一抬頭,阿松立即心里一跳,忙躲回房里,拾起紈扇,扶正珠釵,低眉垂眼地含著笑。

    橐橐的腳步聲,薛紈進房來,關(guān)了門。

    阿松眼尾一乜,見他遠(yuǎn)遠(yuǎn)坐在案邊,無聲地看著她,那種浮于表的笑容沒有了。

    阿松瞥了他一眼又一眼,不見薛紈搭話,阿松惱了,將他狠狠一瞪。薛紈回過神來,唇角一彎,松了松筋骨,卻仍舊坐在那里,只笑道:“幸而你這一瞪眼,還有點阿松的樣子。”

    阿松聽這話頭不對,顧不上嬌羞,忙跳下來掌起銅鏡,搭眼一瞧,自己臉上一團紅,一團白,粉膩得要掉渣子,她懊悔不迭,忙要去抹,忽覺手邊一涼,是薛紈打了個濕手巾來。阿松抓起手巾仔仔細(xì)細(xì)地揩了臉,漸漸露出光潔額頭,纖秀雙眉。眼梢一彎,是燦然的笑容?!笆俏已?,”阿松道,“不是我還能是誰?”

    “那我得聞聞味才行?!毖w故態(tài)復(fù)萌,笑話起她來。

    阿松哼一聲,翻他個白眼——想起初始的時候,心里卻甜絲絲的。生怕要笑出來,阿松板起臉來反唇相譏,“你身上酒味才沖呢?!?/br>
    薛紈習(xí)慣所致,從來不貪杯,衣袖里都是席間穿梭時沾染的酒氣,在門窗緊閉的室內(nèi)陡然濃烈起來。他便起身,解開衣襟。阿松眼睛眨也不眨,見他脫了外袍,底下還是嚴(yán)嚴(yán)整整的中衣,她忍不住叫嚷起來,“還是沖,好沖好沖?!?/br>
    薛紈輕笑一聲,“你,這么心急?”

    被他說中心事,阿松一窘,立即道:“我是讓你離我遠(yuǎn)一點!”

    薛紈也不反對,徑自收起燈籠,汲水洗臉,阿松半晌沒做聲,見他背身去剪燈花,她總算鼓起勇氣,問道:“你高興嗎?”

    薛紈眉頭微挑,放下剪刀看她一眼,“怎么,難道你不高興?”

    “我高興!”阿松的聲音脆生生,正見他解衣脫靴,她陡然想起曾經(jīng)在薛宅過的那一夜,嬉笑一聲,阿松將臉頰往紗帷上輕輕一偎,歪著頭看他,“我早說過了呀,”嫵媚的眸子里帶點得意,“我一定得嫁給你?!毕掳鸵惶В钟悬c蠻橫:“你就算不高興,那也沒用!”

    這一副得逞的神態(tài),簡直是讓人忌恨——薛紈手停在靴子上,種種不忿涌上心頭,他抬起眼,擰眉看著她。

    阿松暗暗握緊了拳,聲音卻更堅定了,“任誰不高興,都沒用!”下一瞬,她就被薛紈推后,仰面倒進了繡褥中。阿松的蠻橫不翼而飛,嬌怯怯地驚呼一聲。薛紈俯身下來,因為薄染酒意,眼眸格外亮得懾人,“那你說,是誰不高興?”

    “反正不是我,”阿松眼里閃動笑意,手悄悄環(huán)上他的腰,再不肯放開,“也不是你?!?/br>
    薛紈似笑非笑,“其實我有點不高興。”

    阿松眨一眨眼睛,也不追問,她臉湊上來,張開紅艷艷的唇瓣,對他輕輕哈口氣,“你聞聞我呀,”她的聲音甜甜的,“我現(xiàn)在一點也不臭,還很香呢?!?/br>
    薛紈眸光下移,正見她微敞的領(lǐng)口,薄薄的衣衫下,那一顆心分明在猛烈地跳動著。他徑直扯開她的衣襟,阿松才閉起眼,悄悄撅起唇,只等他來吻她,誰知他這么不客氣,阿松始料未及,縮了縮肩膀,嗔道:“你還沒聞聞我香不香呢?!?/br>
    “好香,”薛紈在她頸間深深嗅了嗅,撲哧一笑,“一點都聞不出牛糞味?!?/br>
    這話分明又是在嘲笑她了。阿松登時翻臉不認(rèn)人,把他的手狠狠一推,怒道:“我不是讓你離我遠(yuǎn)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