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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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放下信之后,知晚說要去藥房給楊夫人配藥,而成天復(fù)則回到自己屋里洗臉。 等臉上的墨汁洗凈之后,他再次展開了那信,看了又看,就在這時青硯走過來道:“四少爺,這次送信的是盛輝?!?/br> 成天復(fù)聞言抬頭,即刻從內(nèi)院出來,徑直找了前來送信之人,問他家里究竟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知晚不知道,這次前來送信的并非一般的小廝,而是盛家老管事的大兒子盛輝。 老管事年事已高,深得秦老太君的信任,所以他的大兒子子承父業(yè),這兩年都是跟在老管事在府里做事,跟著學(xué)東西,準(zhǔn)備接過老爺子的這一攤子事情。 盛輝一看四少爺出來了,連忙將他請到一旁,小聲道:“老太君跟小的有交代,若是姑娘問,便什么都不說,若是少爺您問,便跟您說說實情,讓您斟酌著看……” 成天復(fù)一皺眉問:“究竟怎么了?” 盛輝嘆氣道:“家里都亂套了,讓我從哪頭說啊,就是盛大小姐……回府啦!” 成天復(fù)微微瞪大了眼睛,不過眉頭未皺,只沉默了一回后道:“表妹從何處回來?這幾年境況如何?可安好?” 盛輝卻皺緊眉頭道:“她當(dāng)初跟那戲子私奔,去了南洋,靠著變賣當(dāng)初從家里帶出去的古董,跟戲子在當(dāng)?shù)亻_了飯鋪子,后來不知怎么,就偷偷一個人回來了。當(dāng)時就差在街頭要飯了,要不是她拉拽住了我爹,我爹差一點就沒認(rèn)出她來……聽說是半路上盤纏被人偷了……在外面這么多年,似乎吃了不少苦……” 成天復(fù)靜靜聽著,然后低聲道:“表妹回來是好事,她如今回府,也算去了祖母一塊心病。” 盛輝聽了苦澀得一咧嘴,他小時候就跟父親在府里幫忙,也是見過那位真正的盛香橋小姐的,她在府里的日子,哪有消停的時候? 他起初是不知隱情的,后來不知怎么的,只覺得大小姐突然轉(zhuǎn)了性情,變得溫淑可人,帶領(lǐng)著一家老小度過一道道的難關(guān),漸漸的竟讓人忘了她小時候的惡劣。 可是最近,他才知道原來這么多年來在家里的這位小姐竟然是假的! 而回來的這位,年歲都被狗啃了,除了長大些,人也因為吃了苦,變得滄桑了以外,脾氣秉性是半點沒變,甚至還有些變本加厲,愈加敏感。 她回家這短短兩個月,起初還好,聽聞了父親盛宣禾去世的消息,大哭一場,哭訴自己的不孝。 可漸漸的,盛大小姐從姑母,還有書云和香蘭的嘴里聽到了“自己”這兩年來的事跡,是越聽越不是滋味。 尤其是盛香橋什么容貌風(fēng)姿名動京城,乃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座上賓,更是被皇上親自冊封為“盧醫(yī)縣主”這些哪一件跟她真正的盛香橋挨得上?大有自己的錦繡前程,卻被個不知名的鄉(xiāng)野丫頭偷去,改得面目全非,承接不住的酸澀。 甚至她剛回府時,被祖母關(guān)到了后院子里,誰也不讓見,直到身子將養(yǎng)差不多了,祖母才跟家里人講了盛香橋當(dāng)初被替換的事情。 畢竟真正的盛香橋回來了,她也直言后悔當(dāng)初偷跑,想回到府里好好跟親人相聚。秦老太君當(dāng)初將此事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也就不必關(guān)顧外面的閑言碎語,又總不能將她藏著一輩子不見人。 于是老太太想了幾個晚上,便跟王芙,女兒桂娘,還有家里大了的孩子,比如書云和香蘭交待了實情。 香蘭聽得心驚,簡直是要嚇?biāo)?。別的不說,只要想到盛香橋當(dāng)年原來真的偷跑出去,現(xiàn)在才回來,就讓她自覺自己的婚姻前程無望,要被混賬大姐給完全拖累了。 她甚至偷偷跑去問祖母,為什么不將這個真的送去廟庵,免得敗壞了家里的女孩的名聲。 秦老太君嘆了口氣道:“你爹若是還在,就算他再怎么苦求我,我都要將他的愛女送進庵堂,周全了盛家的名聲??墒乾F(xiàn)在你爹不在了,他有多疼你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當(dāng)初甚至為了能讓你大姐能體面回盛家,才找來個跟她像的丫頭來頂。他不在了,我也不能欺負(fù)他的孤女,總要成全他這片慈父之心。” 香蘭眼看不能送jiejie去當(dāng)姑子,看著這回來的jiejie是百般不順眼,覺得她真是處處都不及家里原來的那個假的! 這言語間的酸味便不自覺蔓延開來。 盛香橋如何能聽不出香蘭話里的尖刺? 她是藏不住心情的直腸子,也自覺自己竟然被個鄉(xiāng)野丫頭比下去了。 這心里一不舒服,就覺得家里人都在處處拿著她跟那個假貨比較,于是火氣說生就生。 比如家里人圍坐一起飲湯,王芙無意中說了句還是大姑娘配的花膠湯更順口些,盛大小姐聽了,就會氣得舉起那湯罐子往地上摔,直直問她什么時候給人配過補湯?還是什么狗東西都能叫大姑娘? 偏偏家里人真是天長日久習(xí)慣了,就算再怎么加小心,也會無意中泄露出柳知晚這些年在盛家生活過的痕跡。 于是盛香橋的脾氣就跟滿地的爆竹似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炸出一個響來。 盛桂娘被自己的這個親侄女氣得都要翻白眼兒了,干脆不再蹬娘家的門,避一避這小瘟神, 就連秦老太君自己都被氣得病倒兩回了。 當(dāng)盛輝一口氣說出了家里的雞飛狗跳之后,又補充道:“現(xiàn)在老祖宗對外宣稱大姑娘一直病著,并未敢讓她出去見人。家里人也都知道這事傳揚出去不好,便也都捂著不說……只盼著將大姑娘養(yǎng)好了,再給她尋門親事,遠嫁出去就得了。” 成天復(fù)聽到這里才微微蹙眉,想了一下道:“既然家里這樣的情形,外祖母怎么還不希望我回去呢?” 盛輝嘆氣道:“老太太不就是糾結(jié)著這事,才不讓您和小姐回的嗎?按照老太太原先的意思,不管親生的,還是領(lǐng)養(yǎng)的孫女,都是她的心尖尖,她都得留下。大不了盛小姐回歸本位,而這邊的這位便作了老太君那邊的親戚投親入府。直說這姐妹從小長得像就是了??墒乾F(xiàn)在家里那位鬧得跟混世魔王一般,若這邊也回府,那不得立刻上去抓臉扯脖子??!所以老祖宗想著,先安撫好家里的那位,再讓這邊的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鼗厝ァ!?/br> 第94章 成天復(fù)低聲跟盛輝簡單說了幾句,只說老太太不必焦慮,他這邊都會安排妥當(dāng),大約過不了多久,他便要回京述職,到時候一定會安排好家中的事情。 兩個人在院墻外說了一會后,便一起離開了。 待他們走了好一會,那院墻的樹上慢慢滑下一人,正是柳知晚。 她并非有意偷聽,而是給楊家的夫人配藥的時候,恰好少了一味槐樹花,想著宅子后里那一株開得正旺,便干脆提裙子上樹去摘。 沒想到剛剛摘了幾朵,看見原該在京城的管家之子盛輝一路拉拽著成天復(fù)來到了樹下院墻外,偷偷說了盛家的隱情。 她閉氣的功夫是跟成天復(fù)學(xué)的,躲在樹上屏氣凝神半天無人發(fā)現(xiàn)。 等人走了,她也從樹上滑落下來,跟著一起滑落下來的是不知什么滋味的心情。 她當(dāng)初剛到盛家的時候,真是日盼夜盼著真正的盛家小姐回來,她好帶著盛家的賞銀遠走高飛,自去過活。 現(xiàn)在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全無欣喜,只有萬般不舍。 既舍不得慈愛祖母,也舍不得傻大姐的姑母,舍不得弟弟書云,甚至舍不得總拿話酸人的盛香蘭。 不過盛香橋小姐會對她有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也情有可原,畢竟誰被別人冒名頂替了,都會對留在家里那么多年冒牌貨覺得萬分的不舒爽。 祖母想要兩個真假孫女都留下的念頭,終究不妥。 依著盛香橋從小到大的偏激性格,很有可能會想岔了,最后鬧得家宅不寧。 想到這里,知晚自嘲地笑了笑。 她原本還想著如何離開盛家而不讓祖母傷心,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如今她若走了,倒算是成全了盛家上下,免了祖母的左右為難。 她一路幽魂一般回了自己屋子,安靜地坐了好一會,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頭,不再去想那些兒女情長,而是從自己妝匣子里拿出一樣樣?xùn)|西。 這些都是她備下許久,應(yīng)對今日的情況的。除了捆成卷的銀票子外,還有一張她從表哥的審案卷宗里抄錄的文案。 這些日子來,成天復(fù)一直整理著岳魁的罪狀準(zhǔn)備上報朝廷,而這一頁文案是岳魁豢養(yǎng)的江湖豪客幕僚手下的供詞。雖然岳魁在獄中被人滅口,但是象尾草這等奇物不會平白無故出現(xiàn)在岳魁的手里。 成天復(fù)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便著重審訊岳魁的心腹手下,重點審查他可否跟擅長用藥的江湖術(shù)士有往來。 這般審問下來,果然頗有收獲。 大約幾十年前,岳魁曾經(jīng)收容過一位江湖煉丹士,那位煉丹士似乎在苗疆那邊犯了人命官司,被岳魁收容。 后來那位煉丹師便在錦城隱居,做了坐堂郎中。但是他的醫(yī)館不大開門,最常接待的是岳魁本人。 有時候有京城密客來訪時,岳魁也會引著去見那郎中。 就在宣元年時,岳魁曾經(jīng)接了京城里一位貴人的密函,然后親自去了錦城,找到了郎中。 他請了那位郎中入夜去湖上飲酒,不過岳魁的心腹手下發(fā)現(xiàn),上船的時候是兩個人,下船時,卻只岳魁一人下來了。 過了兩天,江上打撈起一具浮尸,正是那位江湖郎中。 岳魁手里過的人命官司是罄竹難書,所以要不是成天復(fù)特意順著這個方向問,他的那些心腹壓根就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知晚在翻看表哥卷宗的時候,看到這一段的時候,直覺里面有些隱情。 什么樣的江湖郎中值得岳魁這樣以賺錢為第一要義的人親自去見,又親自殺人滅口推人入江? 而這么一算的話,這命案發(fā)生的事情,不正好是她的母親夏安之入宮,發(fā)現(xiàn)太子中的是象尾草毒的時候嗎? 如果說那位滇籍的江湖郎中便是配下象尾草的用毒高手,那么因為機緣巧合,岳魁得此人,便將他舉薦給了慈寧王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畢竟岳魁跟慈寧王府也過從甚密,有著長久的利益輸送。岳魁這些年來如此呼風(fēng)喚雨,也是因為苦心經(jīng)營人脈的緣故。據(jù)她所知,岳魁可是慈寧王府和田家兩邊都吃得開啊。 至于殺人滅口的原因也很簡單,就是那幕后的真兇生怕有人發(fā)現(xiàn)這毒的真正配制者,所以才急急讓中間人殺人滅跡。 如此一來高高在上的王爺,跟錦城湖里淹死的一個郎中自然全都聯(lián)系不上,任誰也無法而知,慈寧王會通過岳魁得了一位用毒的高手。 這些人命案子,成天復(fù)都不會同她講的。畢竟在他看來,晚晚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至暗人性,何必再糾結(jié)于滅門的血海深仇里?這些是男人該做的事情,知晚就該做些小姑娘該做的消遣營生,或者去過足賺錢的癮頭就好。 不過知晚卻不是這么想,只要想到若是能印證慈寧王謀害太子的真相,知晚的心緒便不能平靜。 陛下是和稀泥的高手,就算臣子枉死在他這個暴戾大兒子的手里,他也是難得糊涂,大事小辦。 可是若是陛下看到慈寧王謀害皇儲的確鑿證據(jù)時,他會不會還是一臉無所謂,給自己的皇位繼承人留下致命的隱患? 逼迫陛下親手處決兒子的事情,絕對不能由表哥來做,這一定招來陛下的怨恨,斷了表哥的大好前程。 知晚看了看自己手頭收集的材料,再想著盛家的真正千金終于回來的消息,覺得自己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雖然她有那么多的不舍得……想到這,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臉,上面似乎還有他留下的余溫,只是這終究也是她作為盛香橋,偷來的不屬于自己的溫暖…… 因為貢縣案情牽涉重大,成天復(fù)得了陛下急召,要與左大人一起回京述職。 這正合成天復(fù)的心意,畢竟家里也有撓頭的事情等待著他來處置,而他讓知晚留下的借口便是陛下乃是急詔,一路必定快馬行程,不方便帶女眷。她最好等他的消息,再坐慢船回京。 知晚乖巧應(yīng)下。她平日里就買下了貢縣的一些土特產(chǎn),然后跟進寶一起分裝好了,用防水的油布封上,讓成天復(fù)一并帶回去。 雖然是因為公務(wù)而回。但表哥離家在外甚久,總不好空手回去。家里的孩子女眷也多,帶回些東西,也見心意。 成天復(fù)以前都是自己cao辦這些的,不過來貢縣以來,一直是在刀山油鍋間而行,也顧不上這些了。 他見知晚費心張羅準(zhǔn)備了,自然放心,所以也沒有挨個去看,只讓青硯入袋打包,裝在馬背上便是了。 臨行之前,知晚拿出了自己給他做的衣服鞋子。 她在川中大多時都是閑著無事的,這小宅小院子的,也沒有以前盛家那么多的事情要她cao心。 所以她難得空出大段時間,親自裁剪縫補,一針一線一個紐扣都未假于人手,給成天復(fù)縫補了一件湖藍色的長袍子。 臨了,她看剩下了布料子,甚至還做了配套的鞋子。 成天復(fù)接過時,立刻穿上,一邊扣扣子,一邊還笑問她:“你是不是給家里的哥兒又都各自做了一套?” 知晚一替他整理衣領(lǐng)子,一邊說道:“連盤扣都是我自己做的,凝煙這些擅長女紅的丫鬟也不在我身邊,做這一件便累得不行,再多做一件,只怕要累瞎眼睛了……你放心,家里哥兒姐兒的衣服,我都是在城中蜀錦繡房里定做的……只是你身上的這件沒有那些買來的精致,你若不喜歡,我再給你買一件……” 成天復(fù)環(huán)住了她的腰肢,越看越覺得柳家小表妹有新婚嬌妻的賢惠勁兒了。 “你做的孤品,最是難得,這衣服以后穿壞了也不能扔!你乖乖在這里等我,我去了京城便會安頓好一切,讓你舒舒心心地回京,到時候我們便成親?!?/br> 說這話時,成天復(fù)充滿了篤定。 知晚沒有反駁,只是半垂眼皮,微笑著道:“公事要緊,你先回京處理公務(wù),我這邊沒什么須得你cao心的……” 成天復(fù)低頭看著她,微笑道:“再過兩個月,便是你的生辰,我給你備下的禮,應(yīng)該也能按時送達,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擔(dān)憂什么。這次回京以后,我定然會安排妥當(dāng),不會叫你跟我一起跪家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