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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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皚下意識從他手里奪回后,往后退了幾步,低下頭:“從上學的時候就開始戴,已經(jīng)習慣了?!?/br> 恰時秘書泊完車回來,“先生,我們進去吧?!?/br> 渡邊興致盎然,“姜小姐請吧?!?/br> 姜輕皚扯了下嘴角,按捺住從心底蔓延出來的暴躁,給自己順了三四遍氣之后才跟上去。 三人入內(nèi),秘書報上處長的姓名,服務(wù)員遞上一張貼引他們進去。 推門而入時,翻譯處的處長和副處長已經(jīng)到了。 一陣寒暄過后,排成長隊的服務(wù)員開始上菜。 酒開瓶,放至桌上,姜皚故意無視掉處長的眼神,自顧自斟茶。 處長臉一垮,屈指敲著桌面試圖喚來姜皚的注意。 副處長是個三十冒頭還未結(jié)婚的女人,平常就看姜皚不順眼,這逮住機會奚落道:“小姜啊,平時都是光鮮亮麗的,今天怎么這副打扮?” 她說的中文。 渡邊先生聽不懂。 姜皚也不留情面,“副處長前幾天還說我妖里妖氣,我今天受教跟您學穿衣打扮,您卻不樂意了?” 副處長眼見火要燒到眉毛上,手里被鄰座的上司塞了酒杯:“咱們先和渡邊先生喝一杯?!?/br> 姜皚無辜地耷下眉眼,虛虛一敬。 可不知道渡邊犯了什么毛病,非要和她拼酒,處長也不攔著,任由他往杯子里倒酒。 菜沒吃兩口,胃里先被酒水侵占,沒養(yǎng)好的胃開始隱隱泛痛。 姜皚對上處長滿含善意的眼,磨了磨后槽牙,心情更是一言難盡。 ——再不辭職她就是狗。 酒過三巡,渡邊先生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姜皚已經(jīng)有七分醉,托著沉重的頭等處長宣布宴席結(jié)束。 視野朦朧之際,身邊的人用手從桌下輕碰她的腿,屬于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姜皚意識瞬間清醒。 這么丑都能下手?? 她騰地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晃,“不好意思,我去衛(wèi)生間?!?/br> 離開包廂,不知是真喝多了還是被惡心的,胃部開始痙攣,扶著墻找到衛(wèi)生間,將胃里所有作怪的酒吐出來大半后才勉強止住反胃。 擰開洗手臺的水龍頭,捧起水灑在臉上試圖消解難聞的酒氣。 較為寬敞的廊道里僅存嘩嘩的水流聲。 片刻后,姜皚擰住水龍頭,雙手撐在洗手池兩邊的琉璃臺上,心里不知斥責了多少遍,s市外翻處什么時候也需要像外資企業(yè)一樣讓女職員出賣色相籠絡(luò)單子了。 閉著眼睛伸手往放紙巾的地方摸索去,卻摸空。 無奈掀開沉重的眼皮。 視野內(nèi)出現(xiàn)一只手,拿著一方藍白格的手帕。 姜皚沒接,下意識抬頭去看身邊的人。 白衣黑褲,襯衫衣袖疊起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腕,再往上,男人微垂著頭,眉眼被頂燈落下的光線映襯的隱晦難明,正居高臨下看著她。 姜皚感謝的話卡在嗓子眼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眨眨眼,生怕認錯人,拿手蹭了幾下眼眶。 抬頭再去看他。 男人所有的情緒盡數(shù)被斂在那雙深色的眸子里,臉上沒有半分神情,覺察到她的視線他略一歪頭,燈光由他鼻梁處過渡至側(cè)臉硬朗清晰的輪廓上。 就連眉梢吊著的那股疏離勁兒,都與記憶中一般無二,仿佛在無聲的嘲笑——姜皚,你怎么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姜皚站在他面前,垂下頭,目光落在他手背的肌膚上,埋在其下青色的脈管微微凸起清晰可明。 江吟。 她默念幾遍他的名字,喉嚨開始發(fā)澀。 如果沒記錯他的長相,這位是他前男友沒錯了。 假設(shè)沒有“始亂終棄”、“卸磨殺驢”等一系列的前綴,他們還可以好好地做朋友。 雖然這些前綴是扣在她這個前女友的頭頂上的。 過了幾秒。 江吟抬起手,手帕沒觸及她的臉就被姜皚往后躲過。 他皺眉,硬邦邦吐出久別重逢后的第一句話。 “要么自己擦,要么乖乖過來?!?/br> 姜皚急匆匆托了一下眼鏡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裝傻:“先生,我們不認識吧?” 江吟當真重新審視她,沉默了會兒,再次開口。 “我有說過我們認識嗎?” “……”你贏了。 第2章 簪花之手(2) t.k集團最近與日系企業(yè)有合作,這個案子市場指向分明,若不把握時機,投進去的所有資本便全部化為泡影。 江吟作為副總,選擇親自上陣應(yīng)酬這位日企高管。 地方是特助訂的,酒是謝權(quán)從日本特地空運回來的。 為避免遲到,小謝總甚至親自當司機保駕護航將江吟送到“八百關(guān)”。 謝權(quán)把車停在弄堂口,前面剛下來兩個人,車遲遲不開走擋住他們的路子。 泊車小哥認識這位小謝總的車,急匆匆走過來,“小謝總,今天的客人有點多,車位不夠用的,請您稍微等一會兒。” 謝權(quán)今天心情好沒計較,畢竟不需要自己下場應(yīng)酬那些老頑固。 落下車窗點燃一根煙叼在嘴里,經(jīng)由后視鏡打量后座上人的表情。 端詳許久,沒能從他臉上看出半分外漏的情緒,咧了咧嘴試探地問: “哥,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啊。” 江吟一向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平常氣場全開一米之內(nèi)無人敢近身,生怕被他余光里藏著的冰刃傷到。 謝權(quán)偏偏不是怕事兒的主,若是撞上就一把攬過這位江副總的肩膀大搖大擺走進辦公室。 “小謝總什么時候也學會察言觀色這套本事了?”江吟涼涼地奚落,懶得抬頭看他,微微耷著眼簾仔細審閱對方遞來的意向合作書。 謝權(quán)拉下安全帶轉(zhuǎn)過身,叼著煙說話有些含糊,“我爹臨死前讓我多跟你學著點,這不,我開始跟你學識人眼色做事?!?/br> 江吟手指曲起,在膝上敲了幾下。 久處于暗色中的臉終于抬起,話語依舊平靜無波,“你想做什么,先說來聽聽?!?/br> 謝權(quán)不可思議地叫了一聲,“哥,你竟然聽懂我的意思了?” 江吟淡睨他一眼:“有話快說。” “就是……我媽給我安排的相親宴能不能給我推掉啊,聽說那姑娘滿臉雀斑不會打扮,整天一身工作裝還沒氣質(zhì)——要是和這種人生活在一塊,人間就真的太不值得了?!彼还赡X傾訴完畢,末了不忘悄悄觀察江吟的臉色,覺得無礙又補上最后一句,“如果是你,也不愿意和這種人過一輩子吧?” “說完了?”江吟闔上合同書,雙手交握放至膝上,“那聽聽我的看法。” 謝權(quán)看到他這副姿勢,腦袋里立刻浮現(xiàn)出兩個大字—— 完了。 他見過很多次江吟與競爭方談判的架勢,無一例外都是這副模樣。 臉上不再是冰冷毫無表情,取而代之的,嘴角泛出淡淡的笑。 這種笑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篤定與志在必得。 謝權(quán)咽了口口水,“哥……你說?!?/br> 他突然偃旗息鼓,讓江吟饒有興致抬起眉,后知后覺自己剛才的確太過嚴肅,好像嚇壞了這位剛出象牙塔的太子爺。 于是抬手松了松領(lǐng)帶,往后一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深邃的眸子借著外面乍然亮起的光,在暗色中愈發(fā)清晰奪目。 “凡事都要講究個眼見為實?!?/br> 謝權(quán)急忙反駁:“我見過她,三次?!?/br> 江吟面不改色,冷冷地撇過眼來,“但我沒見過,不能確定你說的是不是真?!?/br> 說來說去不就是要讓他去赴宴么。 謝權(quán)轉(zhuǎn)回身去,眸子里仿佛盛著一團火,所過之處皆寸草不留。 驀地,視線定格在不遠處剛下車的那兩人身上。 謝權(quán)從落下的車窗探出頭去,摘掉墨鏡不敢置信,“哥,那是不是袁家的那大小姐?不會吧,來這堵我?” 江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驟然間瞳孔一縮,古井無波的眸底霎時泛起波瀾。 從他們的角度望過去,僅能看到一身黑色工裝的女人神色慌張的低著頭,在路燈的映襯下,白皙的側(cè)臉被覆上一層暈。她垂著眼,本該是禮貌至極的姿態(tài),他卻從她不經(jīng)意的微笑中看到幾分嘲意。 幾秒鐘后,她重新戴回眼鏡。 有意的掩飾卻不妨礙他將記憶中的側(cè)臉與之比對。 絲毫無差。 謝權(quán)依舊喋喋不休:“我就說她不是個省油的燈吧,不然怎么會那么熟悉我的行程?!?/br> “閉嘴——”江吟輕斥道。 謝權(quán)一駭,小心翼翼看了眼他的神色,沉默了。 那兩人同剛才開車的男人一道進入菜館內(nèi)后,江吟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