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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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千江輕輕舒了口氣,對著前來報信的侍衛(wèi)道:“你也辛苦了,回吧?!?/br> 那侍衛(wèi)忙道:“殿下可是還要在這里守夜?屬下替您!” 靖千江道:“本王若是要你替,費勁來這里做什么?遛彎么?” 侍衛(wèi):“……是屬下多言了,屬下告退?!?/br> 靖千江揮了揮手。 他不知道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為何事情的發(fā)展會同前世的記憶產(chǎn)生分歧,但最重要的,是人還是那個人。 尋常高床軟枕,比不過他身邊明月草木秋風。 他在外面守著,看月影一點點移至中天,也了無睡意,這時忽聽到帳篷里傳來了幾聲咳嗽,緊接著又有衣衫窸窣摩擦的聲音。 靖千江眉心微擰,站起身來略遲疑了一下,進了帳篷,見曲長負披著件外衣,正咳的從榻上坐起身來。 靖千江每回聽他咳嗽都覺得揪心,忙倒了杯水走到床前:“來,喝點水?!?/br> 曲長負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水,順過氣來,這才仿佛剛剛認出身邊的人是哪一個:“易皎?” “是?!?/br> 靖千江道:“我在外面守夜,聽到大人似是驚醒,便進來瞧一瞧情況。大人身體不適么?” 曲長負按著額角,說道:“不妨事?!?/br> 靖千江柔聲道:“大人且歇著,若是頭疼的話,我?guī)湍匆话戳T。” 曲長負松松披著件外袍半倚在床頭,他大概此時仍在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中,手撐著頭,眼睫微垂,眉心微微蹙起。 過了片刻之后,方“嗯”了一聲。 在這個沒有掌燈的帳篷之中,他瑩白的膚色細膩如同玉瓷,又好像下一秒就要融化掉的月光與白雪。 靖千江本把手都抬起來了,忽然覺得緊張,停了停,才把手指按在他的太陽xue上,輕輕揉了一下。 那是真實的體溫,真實的接觸,不是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中的幻影。 心中的所有患得患失,忐忑憂慮,仿佛都順著這一個動作落到了實處。 他覺得喉嚨有些發(fā)緊,清清嗓子問道:“這個力道可是有些輕了?” 曲長負抬頭仔仔細細地看了他一眼,說:“正好?!?/br> 靖千江便替他揉著太陽xue,他原本應(yīng)該對曲長負這幅面容并不熟悉,但對方矜貴又冷淡的模樣,卻又正是無數(shù)次在心中翻攪著的記憶。 兩張面孔逐漸融合,無論哪一個他,都是他。 曲長負的身體一向不大好,也素來都是精心養(yǎng)著,受人呵護。 唯獨那一日,自己因事離京,他卻獨自縱馬沖出重圍,受千夫所指,跳下懸崖,死的連全尸都找不到…… 當匆匆折返,在路上聽聞噩耗的時候,仿佛整顆心都被一只大手握住,攥緊,然后再絞成血rou模糊的形狀。 曲長負一向孤傲,他怎能忍受被一心協(xié)助的人這樣冤枉? 靖千江曾無數(shù)次地想過,那懸崖那樣高,上面的風又那樣冷,他摔下去,一定會很疼的。 他們之間相識的時間長,好好相處的機會卻并不多。對于曲長負,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很多事沒有做。 可是一切的憧憬開始之前,他想要照顧守護的這個人,卻在他離開的時候,死的那樣慘。 不知不覺便走了神,靖千江的手指不小心勾到了曲長負的一縷發(fā)絲。 柔滑而又微癢的觸感從指間擦過,他的動作一停,低低道:“抱歉?!?/br> 這兩個字沒有得到回應(yīng),靖千江垂眸一看,發(fā)現(xiàn)曲長負倚在床頭,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他本來不是能夠這樣輕易入睡的人,但大概睡前喝了藥,又確實已經(jīng)非常困倦,此時眉目舒展,睡容恬靜,微敞的衣領(lǐng)處露出兩道深刻的鎖骨。 靖千江立在床前,有那么片刻間分不清虛幻和現(xiàn)實。 他想摸摸對方的臉,又或是抱著曲長負哭上一場。 但他終究什么也沒做,只是抬手扶住對方的肩膀,輕輕將他放平在床上,把被子蓋好。 第12章 烽火朔云秋 同一片夜色之中,在京郊的某處別院里。 半掩著的房門被輕輕推開,齊徽猛然從睡夢中驚起,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竟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連忙抬頭看向門口。 然而外面進來的卻并非齊徽想見的那個人,貼身侍從高全端著一碗?yún)哌M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齊徽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淡去,一張嘴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都啞了:“還沒找到人嗎?” “奴才們都在全力尋找,說不定一會就有消息了?!备呷珓竦?,“殿下,整整兩天了,您不吃不睡,身子怎么受得了啊,多少歇一歇罷?!?/br> 齊徽根本就沒心思吃東西,他只要想起“樂有瑕”這三個字,心就好像被利刃穿透一樣,疼的連氣都上不來。 他不明白怎么會這樣,明明在兩天之前,就應(yīng)該是上一世他們見面的日子。 自己有了重生的機會,以為一切都可以從頭來過,可樂有瑕卻一直沒有如期出現(xiàn)。 兩天兩夜,他坐在這張桌子旁邊,桌面上還擺著一副和當年一樣的蓮花圖,等著那人推門進來,告訴自己,“殿下這幅畫,太過虛偽”。 時間一點點過去,仿佛一寸寸的心死成灰。 他派人在四處尋找,天地茫茫,卻誰都沒有聽說過那個名字。 重生以來頭一回,齊徽感到了慌亂和不知所措。 他從未想過這一世會找不到樂有瑕,就像他以前也沒有想過,對方會那樣決絕地站在懸崖邊上,一躍而下。 他明明沒想逼死他,他只是想……將這個人永遠綁在自己的身邊,不允許他逃離和背叛。 齊徽自小長于深宮,皇上偏寵長子,只是因為齊瞻的血脈無法繼位,太子之位才退而輪到了他的身上。 然而身居于此,如履薄冰,要提防父皇的猜忌,兄弟的陷害,他人別有心機的接近……而母妃那雙充滿了心機和欲望的眼睛,更不知從何時起,讓他不愿直視。 他亦是心知自己自私,多疑,性情沉郁,不過這一切都不過是成大事者必備的手段而已——沒什么不對。 上一世,樂有瑕出現(xiàn)的那樣輕易,他平平靜靜地走進這個房間,同時也是闖進了自己晦暗的人生,讓他懂得了什么是牽掛與心動,但他沒有珍惜。 胸口堵的厲害,整顆心卻又空蕩蕩的,疼痛在瘋狂地燃燒,后悔與焦灼令人窒息。 他這樣心心念念地期盼重逢,想象著重溫以往親密無間的歲月。 如果再給他這樣一次機會,他絕對會牢牢抓住自己最珍惜的東西。 可是,沒有。 你到底去了哪里? * 曲長負的身份很受矚目,他上任之后沒多久,丞相之子來到軍營任職的事情,就很快在附近的鎮(zhèn)子上傳開了。 軍營中的逃兵,上一任清吏司主事的辭官,以及鎮(zhèn)上恐怖的軍刀殺人案,早已經(jīng)使得百姓們?nèi)诵幕袒?,盼著早點把兇手捉拿歸案。 在這種情緒下,新上任的這位大人也就格外受到關(guān)注。 “來了個新官,上頭是總算重視這件事了吧。那人就死在我家后頭那條街邊上,嚇得我全家晚上都睡不著覺!” “要是這樣,那敢情好,兇手抓不著,誰心里頭都不踏實?!?/br> “嘁,可別高興得太早了,當官的都一個德性,有幾個會辦實事?你們不知道吧,來的那位可是丞相老爺?shù)拇髢鹤樱B二十歲都不到,聽說還是個病秧子。人家能管你這個,混資歷罷了?!?/br> “什么?這般年輕,如何整頓軍營?簡直荒謬!” “噓,悄聲,萬一讓人聽見怎么辦?不要命了么!” 在這樣的質(zhì)疑聲中,曲長負的心情并未受到半點影響。 一連三四日,他都在自己的帳篷里養(yǎng)著,只有在午后陽光與天氣俱佳的時候,才會在軍營中轉(zhuǎn)一轉(zhuǎn),看看新兵cao練,那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幾乎將京郊大營當成了他散心休閑的別院。 這樣一來二去,倒是在軍中傳開,新來的主事身體不好,但卻是個姿容秀逸的美男子,最喜看人舞槍練劍,若是練的賣力,甚至還能搏他一笑。 一時之間,每當天氣晴好,風又不冷的時候,軍營之中處處可見勤奮揮劍的英姿。 直到又過了兩天后,曲長負等待的消息終于來了。 ——手下暗衛(wèi)前來回報,稱逃兵陳英已經(jīng)有了下落,就藏在距此地大約十里之外的虎形山中。 “虎形山?”曲長負道,“如果我所記無誤,那應(yīng)是京畿衛(wèi)平日集訓(xùn)之地?!?/br> “少爺沒記錯,這陳英倒是乖覺的很,屬下此前將他的老家和親友住處都搜查遍了,也沒找到人,還是經(jīng)您提點,又折回來在附近打聽排查,才聽到兩戶樵夫都說他進了山里?!?/br> 前來回稟的暗衛(wèi)道:“但生怕會驚動京畿衛(wèi),屬下們沒好進去抓人?!?/br> 曲長負似笑非笑:“咱們抓人做什么,這是曹大人的事情。陳英的下落,我還真不信他會不知道。” 暗衛(wèi)在心里默默為曹大人上了柱香,被他們家公子盯上,以后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果然,流言很快就在鎮(zhèn)子上傳開了。 百姓們都說,那個殺了鎮(zhèn)上百姓的逃兵,現(xiàn)在就躲在虎形山之中,但京郊英不愿得罪京畿衛(wèi),因此遲遲沒有派人捉拿,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顧。 這個罪名十分誅心,傳入曹譚耳中,將他氣的破口大罵:“混賬東西,是誰將這件事傳出去的?!” 早在幾日之前,他便早已得知陳英的去向,當時就吩咐手下將消息隱瞞下來,準備過幾日直接上報此人已跌落山崖摔死,沒想到出了岔子。 滿屋子的人不敢說話,過了一會,才有人小心地說:“曹大人,那咱們?nèi)缃窨梢╃苄l(wèi)交涉一番,請他們配合抓人?” “萬萬不可!” 曹譚斷然道:“陳英肚子的那些事,不能讓外人知曉,若是他聽到我上報他已死,便知道是不打算再捉他了,自然什么都不會說。但若是讓京畿衛(wèi)幫忙抓人,陳英狗急跳墻,把事情一股腦都抖摟出來就壞了?!?/br> 他幾乎氣急敗壞:“目前暫管京畿衛(wèi)的,可是謝九泉!” 謝家這個長子,背后有靠山,性情又剛直,陳英正是因為知曉了軍營中的一些秘密,怕被殺人滅口才逃跑的,若是碰到謝九泉手里,什么都完了。 正在這時,外面的守衛(wèi)忽高聲道:“曹大人!” 曹譚皺眉道:“作甚?” “曲主事到訪!” 曹譚心情不好,本來不想再應(yīng)付曲長負,但礙著對方的身份,他不光要見,還得高高興興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