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惟寧覺得程城這個壽星好像無甚存在感，那四個人連孕婦都上場打牌，卻把程城當透明人一樣。

    “你不打么？”宋惟寧問程城。

    “缺人的時候才打，”程城道，“你想打？”

    宋惟寧忙擺手，“完全不會?！?/br>
    “你沒學過，想打的話我教你?！?/br>
    他們正好站在程媛這一側，只見程媛女士回過頭，一邊摸牌一邊道，“橙子，你杵這兒干什么呢？”

    “帶小寧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呀，在這兒呆著影響我們牌運?！?/br>
    啪!說完牌一扔，佯怒，“看看、看看，我摸得這都什么呀？”

    “就是，快去快去，”梁珩擠眉弄眼，“我手氣也好水的說!”

    宋惟寧，“……”怎么覺得在家被排擠的程城有點可憐。

    ☆、初雪

    我該回去了……

    被“趕”出門前，宋惟寧其實想和程城這樣說的。

    但屋里佑安正和小伙伴玩得興奮，那四個人牌桌上也打得火熱，現(xiàn)在說出來估計不是一般的敗興。

    算了，出去走走就走走吧，也和程城好好談一談。宋惟寧想。

    現(xiàn)在這時間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這一周都是陰天，星星月亮見不著，只有一串地燈從腳下的路一直綿延到遠方。

    這片別墅區(qū)看起來面積不小，獨棟間距離很寬，排列整齊的藤架圍欄，依稀可見春夏盛時綠樹成蔭、鮮花團簇的景象。

    兩人邊走邊隨意聊天。

    “我媽說，要培養(yǎng)rourou做接班人?！?/br>
    “接班人？”

    程城見宋惟寧緊張的，寬慰道，“你不用有壓力，我媽那人，幾乎對所有親近的孩子都說過這樣的話，聽聽而已?！?/br>
    宋惟寧松了口氣，“好吧?！闭牭阶鲣撉俅髱煹慕影嗳耍€真是吃驚不小。

    “不過依我看……”程城認真道，“rourou或許真能終結她這份執(zhí)念?！?/br>
    宋惟寧疑惑，“執(zhí)念？”

    “想知道我為什么隨母姓么？”程城賣了個關子。

    難道不是因為程城父親心疼他母親？宋惟寧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我出生的時候，我哥已經(jīng)到可以學琴的年紀了，但他……嗯，你能想象么，一個明星五音不全？”

    宋惟寧掩嘴笑，這倒是真沒想到。

    “而我姐，抓周擺了十件東西，里面九件都是樂器，只有一件計算器，她抓了那個計算器，現(xiàn)在用來算人心了?！?/br>
    “……有意思?！?/br>
    “雖然那時候三胎還有風險，但我媽覺得我姐也繼承不了她的衣缽，就冒險生了我?！?/br>
    兩人正好走到一處臺階，程城暫停了下，等走到平地，宋惟寧挺感興趣地追問，“然后呢？你的名字怎么來的？”

    “我媽覺得，我哥和我姐之所以半點不像她，是因為隨了我爸一脈，就要求我和她姓，這樣才能隨她，但她又懶得想名字，據(jù)說因為懷我的時候愛吃橙子，于是就……”

    宋惟寧忍俊不禁，搞半天，原來真是和橙子脫不了干系。

    “你想笑就笑吧，”程城無奈道，“我小時候因為這個名字，沒少被那倆人欺負?！?/br>
    “那倆人是？”

    “梁珩和梁琰，他們竟然騙我說我不是爸爸的兒子，是我舅過繼來的，所以才姓程?！?/br>
    “那你真信了？”

    “信了啊，”提起來程城就咬牙切齒。

    宋惟寧有點同情他，大孩子說話一般小孩子很容易當真的。搞不好程城人前別扭的性格，就是小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

    “那后來呢？”

    “后來我就主動要和我媽學琴，證明我真是她生的。”

    “可你……”宋惟寧忍住笑。

    他可還記得初見時，程城跳窗逃課，而他就趴在窗口偷聽講課，正美滋滋呢，倆人冷不防就打了照面。

    兩個小男生，一個蹲在窗子上，一個蹲在窗子下，然后程城被屋里飛來的一本琴譜砸中頭，咣當?shù)袅讼聛?，那場面別提多叫人印象深刻了。

    “你確定你是主動學琴的？”宋惟寧打趣他。

    “那是因為學琴真的太枯燥乏味了，不過……”程城忽然看向宋惟寧，“遇到你以后就不一樣了?！?/br>
    突如其來的一撩，宋惟寧，“……”

    兩人間又恢復沉默，只能繼續(xù)慢慢走著，穿過主干道，繞湖邊小徑走了一半，小花園里放著音樂廣播，是柔軟舒緩的輕音樂。

    到一處親水平臺邊，走在前面的程城停下來，宋惟寧也跟著停住腳步，兩人并肩站在欄桿邊。

    遠遠對面的湖心亭亮著燈，溫度太低了，明鑒如鏡的湖面結成冰，薄薄浮著一層白霧。

    “冷么？”程城問。

    宋惟寧搖了搖頭，“還好，今天沒有風?！?/br>
    天氣預報一直在報有雪，推遲又推遲，到今天還沒下下來，不過風卻停了，也不知那雪還會不會在元旦前趕到。

    “你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br>
    暖場過后，到底還是要解決問題的，宋惟寧想了想，還是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高中……你為什么一直不肯告訴我你是誰？”

    程城反問，“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什么？”

    “你說你喜歡個子比你矮的。”

    “……”宋惟寧皺眉，看向確實比自己高了大半頭的程城，“就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