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所以一天晚上,我心血來潮,問他殺過誰?我只當聽笑話罷了,你知道。他大笑說道:‘有個家伙正因為我殺了兩個人而在緬因州服刑。我殺的是這個笨蛋的太太和另一個家伙,我偷偷潛入他的房子,那家伙跟我過不去。’我不記得他是否曾告訴我那女人的名字,”湯米接著說,“也許他說過,但在新英格蘭,杜佛尼這個姓就像其他地方的史密斯和瓊斯一樣普通。但是,他確實把他殺掉的那個家伙的名字告訴我了,他說那家伙叫格林·昆丁,是個討厭鬼,有錢的討厭鬼,職業(yè)高爾夫球選手。他說他覺得那家伙應該在屋子里放了不少現(xiàn)金,可能有五千美金,在當時,那可是一大筆錢。所以我問:‘事情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他說:‘在戰(zhàn)后,戰(zhàn)爭剛結束沒多久?!?/br> “所以,他闖進他們屋里,兩個人被他吵醒,昆丁還給了他一些麻煩,他是這么說的。我則認為,說不定那家伙只不過開始打鼾。他還告訴我,昆丁和一個名律師的老婆鬼混,結果法院把那個律師送進了肖申克監(jiān)獄。他說完后大笑不已。老天,當我終于可以出獄、離開那個牢房時,真是覺得謝天謝地?!?/br> 《肖申克的救贖》第三章(5) 我想你不難看出當安迪聽完湯米的故事后,為何有一點魂不守舍了,以及他為何要立刻求見典獄長。布拉契被判六至十二年徒刑,而湯米認識他已是四年前的事。當安迪在一九六三年聽見這事時,布拉契也許已經(jīng)快出獄了……甚至已經(jīng)出獄。安迪擔心的是,一方面布拉契有可能還在坐牢,另一方面,他也可能隨風而逝,不見蹤影。 湯米說的故事并不完全前后一致,但現(xiàn)實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布拉契告訴湯米,被關起來的是個名律師,而安迪卻是個銀行家,只不過受教育不多的人原本就很容易把這兩種職業(yè)混為一談。何況別忘了,布拉契告訴湯米這件事時,距離報上刊出審判消息已經(jīng)十二年了。布拉契告訴湯米,他從昆丁的抽屜拿走了一千多元,但警方在審判中卻說,屋內沒有被竊的痕跡。在我看來,首先,如果擁有這筆錢的人已經(jīng)死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屋內到底被偷了多少東西呢?第二,說不定布拉契根本在說謊?也許他不想承認自己無緣無故就殺了兩個人。第三,也許屋內確實有被竊的痕跡,但被警方忽略了——警察有時候是很笨的,也可能當時為了不要壞了檢察官的大事,他們故意把這事掩蓋過去。別忘了,當時檢察官正在競選公職,他很需要把人定罪,作為競選的宣傳,而一件遲遲未破的盜竊殺人案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但在這三個可能中,我覺得第二個最有可能。我在肖申克認識不少像布拉契這類的人,他們都有一雙瘋狂的眼睛,隨時會扣扳機。即使他們只不過偷了個兩塊美金的廉價手表和九塊錢零錢就被逮了,他們也會把它說成每次都偷到“希望之星”之類的巨鉆后逃之夭夭。 盡管稍有疑慮,但有一件事說服安迪相信湯米的故事。布拉契絕不是臨時起意殺昆丁的,他稱昆丁為“有錢的討厭鬼”,他知道昆丁是個高爾夫職業(yè)選手。在那一兩年中,安迪和他老婆每個星期總會到鄉(xiāng)村俱樂部喝酒吃飯兩次,而且安迪發(fā)現(xiàn)太太出軌后,也經(jīng)常獨自在那兒喝悶酒。鄉(xiāng)村俱樂部有個??啃⊥У拇a頭,一九四七年有一陣子,那兒有個兼差的員工還蠻符合湯米對布拉契的描述。那個人長得很高大,頭幾乎全禿了,有一對深陷的綠眼睛。他瞪著你的時候,仿佛在打量你一般,會令你渾身不舒服。他沒有在那里做多久,要不是自己辭職,就是負責管理碼頭的人開除了他。但是你不會輕易忘記像他那種人,他太顯眼了。 于是安迪在一個凄風苦雨的日子去見諾頓,那天云層很低,灰蒙蒙的墻上是灰蒙蒙的天。那天也是開始融雪的日子,監(jiān)獄外田野間露出了無生氣的草地。 典獄長在行政大樓有間相當寬敞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連著副典獄長的辦公室,那天副典獄長出去了,不過我有個親信剛好在那兒,他真正的名字我忘了,大家都叫他柴士特。柴士特負責澆花和給地板打蠟,我想那天有很多植物一定都渴死了,而且只有鑰匙孔打了蠟,因為他只顧豎起他的臟耳朵從鑰匙孔偷聽事情經(jīng)過。 他聽到典獄長的門打開后又關上,然后聽到典獄長說:“早安,杜佛尼,有什么事嗎?” “典獄長,”安迪說,老柴士特后來告訴我們,他幾乎聽不出是安迪的聲音,因為變得太多了?!暗洫z長……有件事發(fā)生了……我……那真的是……我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那你何不從頭說起呢?”典獄長說,大概用他“我們打開《圣經(jīng)》第二十三詩篇一起讀吧”的聲音:“這樣會容易多了?!?/br> 于是安迪開始從頭說起。他先說明自己入獄的前因后果,然后再把湯米的話重復一遍。他也說出了湯米的名字,不過從后來事情的發(fā)展看來,這是不智之舉,但當時他又別無他法,如果沒有人證,別人怎么可能相信你說的呢? 當他說完后,諾頓不發(fā)一語。我可以想象他的表情: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頭快撞到墻上掛著的州長李德的照片,兩手合十,指尖抵著下巴,嘴唇噘著,從眉毛以上直到額頂全是皺紋,那個三十年紀念襟章閃閃發(fā)亮。 “嗯,”他最后說,“這是我聽過的最該死的故事。但告訴你最令我吃驚的是什么吧,杜佛尼。” “先生,是什么?” “那就是你居然會相信這個故事?!?/br> “先生,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柴士特告訴我們,十三年前那個在屋頂上毫無懼色地對抗哈力的安迪·杜佛尼,此時竟然語無倫次起來。 諾頓說:“依我看來,很明顯那個年輕的湯米對你印象太好了,他聽過你的故事,很自然的就很想……為了鼓舞你的心情,比方說,這是很自然的。他太年輕了,也不算聰明,他根本不知道這么說了會對你產(chǎn)生什么影響。我現(xiàn)在建議你——” “你以為我沒有這樣懷疑過嗎?”安迪問,“但是我從來沒有告訴湯米那個碼頭工人的事情。我從來不曾告訴任何人這件事,甚至從來不曾想過這件事!但是湯米對牢友的描述和那個工人……他們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我看你也是受到選擇性認知的影響。”諾頓說完后干笑兩聲?!斑x擇性認知”,這是專搞獄政感化的人最愛用的名詞。 “先生,完全不是這樣?!?/br> “那是你的偏見,”諾頓說,“但是我的看法就不同。別忘了,我只聽到你的片面之詞,說有這么一個人在鄉(xiāng)村俱樂部工作?!?/br> 《肖申克的救贖》第三章(6) “不,先生,”安迪急道,“不是這樣的,因為——” “總之,”諾頓故意提高聲調壓過他,“讓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好嗎?假定——只是假定——假定真有這么一個叫布勞契的家伙?!?/br> “布拉契?!卑驳线B忙道。 “好吧,布拉契,就說他是湯米在羅德島監(jiān)獄的牢友。非??赡芩呀?jīng)出獄了,很好。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和湯米關在一起時,已經(jīng)關在牢里多久了?只知道他應該坐六至十二年的牢?!?/br> “不,我們不知道他關了多久,但湯米說他一向表現(xiàn)很差,我想他很有可能還在獄中。即使他被放出來,監(jiān)獄一定會留下他的地址、他親人的名字——” “從這兩個資料幾乎都不可能查得出任何結果?!?/br> 安迪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脫口而出:“但這總是個機會吧?不是嗎?” “是的,當然。所以,讓我們假設真有這么一個布拉契存在,而且仍然關在羅德島監(jiān)獄里。如果我們拿這件事去問他,他會有什么反應?他難道會馬上跪下來,兩眼往上一翻說:‘是我干的!我干的!判我無期徒刑吧!’” “你怎么這么遲鈍?”安迪說。他的聲音很低,老柴士特幾乎聽不清,不過他清清楚楚聽到典獄長的話。 “什么?你說我什么?” “遲鈍!”安迪嚷著,“是故意的嗎?” “杜佛尼,你已經(jīng)浪費我五分鐘的時間了,不,七分鐘,我今天忙得很,我看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高爾夫球俱樂部也會有舊出勤紀錄,你沒想到嗎?”安迪喊道,“他們一定還保留了報稅單、失業(yè)救濟金申請表等各種檔案,上面都會有他的名字。這件事才發(fā)生了不過十五年,他們一定還記得他!他們會記得布拉契的。湯米可以作證布拉契說過這些話,而鄉(xiāng)村俱樂部的經(jīng)理也可以出面作證布拉契確實在那兒工作過。我可以要求重新開庭!我可以——” “警衛(wèi)!警衛(wèi)!把這個人拉出去!”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安迪說。老柴士特告訴我,安迪那時幾乎在尖叫了。“這是我的人生、我出去的機會,你看不出來嗎?你不會打個長途電話過去查問,至少查證一下湯米的說法嗎?我會付電話費的,我會——” 這時響起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守衛(wèi)進來把他拖出去。 “單獨關禁閉,”諾頓說,大概一邊說一邊摸著他的三十年紀念襟章,“只給水和面包?!?/br> 于是他們把完全失控的安迪拖出去,他一路喊著:“這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你不懂嗎?我的人生——” 安迪在禁閉室關了二十天,這是他第二次關禁閉,也是他加入這個快樂家庭以來,第一次被諾頓在紀錄簿上狠狠記上一筆。 當我們談到這件事時,我得告訴你一些有關禁閉室的事。我們緬因州的禁閉室是十八世紀拓荒時代的產(chǎn)物。在那時候,沒有人會浪費時間在“獄政學”或“改過自新”和“選擇性認知”這些名詞上,那是個非黑即白的年代,你不是無辜,就是有罪。如果有罪,不是絞刑,便是下獄。如果被判下獄,可沒有什么監(jiān)獄給你住,緬因州政府會給你一把鋤頭,讓你從日出挖到日落,給自己掘個坑,然后給你幾張獸皮和一個水桶,要你躺進自己掘的洞里。下去后,獄卒便把洞口用鐵柵給蓋上,再扔進一些谷物,或者一個星期給你一兩塊rou,周日晚上說不定還會有一點大麥粥吃吃。你小便在桶里,獄卒每天早上六點的時候會來倒水,你也拿同一個桶子去接水。天下雨時,你還可以拿這個桶把雨水舀出洞外……除非你想像老鼠一樣溺死在洞里。 沒有人會在這種洞中住太久,三十個月已經(jīng)算很厲害了。據(jù)我所知,在這種坑中待得最久、還能活著出來的是一個十四歲的精神病患者,他用一塊生銹的金屬片把同學的命根子給剁了。他在洞內待了七年,不過當然是因為他還年輕力壯。 你得記住,當年只要比偷東西、褻瀆或在安息日出門時忘了帶手帕擤鼻涕等過錯還嚴重些的罪名,都可能被判絞刑。至于上述這些過錯和其他輕罪的處罰,就是在那種地洞中關上三至六個月或者九個月。等你出來時,你會全身像魚肚一樣白,眼睛半瞎,牙齒動搖,腳上長滿真菌。 肖申克的禁閉室倒沒有那么糟……我猜。人類的感受大致可分為三種程度:好、壞和可怕。當你朝著可怕的方向步入越來越黑暗的地方時,再進一步分類會越來越難。 關禁閉的時候,你得走下二十三級樓梯才會到禁閉室。那兒惟一的聲音是滴答的水聲,惟一的燈光是來自一些搖搖欲墜的六十瓦燈泡發(fā)出的微光。地窖成桶狀,就好像有錢人有時候藏在畫像后面的保險柜一樣,圓形的出入口也像保險柜一樣,是可以開關的實心門,而不是柵欄。禁閉室的通風口在上面,但沒有任何光亮會從上面透進來,只靠一個小燈泡照明。每天晚上八點鐘,監(jiān)獄的主控室就會準時關掉禁閉室的燈,比其他牢房早一個小時。如果你喜歡所有時間都生活在黑暗中,他們也可以這樣安排,但沒有多少人會這么做……不過八點鐘過后,你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了。墻邊有張床,還有個尿罐,但沒有馬桶座。打發(fā)時間的方法只有三種:坐著、拉屎或睡覺,真是偉大的選擇!在那里度過二十天,就好像過了一年一樣。三十天仿佛兩年,四十天則像十年一樣。有時你會聽到老鼠在通風系統(tǒng)中活動的聲音,在這種情況下,連害怕都不知為何物了。 《肖申克的救贖》第三章(7) 要說待在禁閉室有什么好處的話,那就是你有很多時間思考。安迪在享受面包與水的二十天里,好好思考了一番。當他出來后,他再度求見典獄長,但遭到拒絕,典獄長說類似的會晤會產(chǎn)生“反效果”,如果你想從事獄政或懲治工作的話,這是另一個你得先精通的術語。 安迪很有耐心地再度求見典獄長,接著再度提出請求。他變了。一九六三年,當春回大地的時候,安迪臉上出現(xiàn)了皺紋,頭上長出灰發(fā),嘴角慣有的微笑也不見了。目光茫然一片。當一個人開始像這樣發(fā)呆時,你知道他正在數(shù)著他已經(jīng)度過了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星期,甚至多少天的牢獄之災。 他很有耐性,不斷提出請求。他除了時間之外一無所有。夏天到了,肯尼迪總統(tǒng)在華盛頓首府承諾將大力掃除貧窮和消除不平等,渾然不知自己只剩下半年的壽命了。在英國利物浦,一個名叫“披頭士”的合唱團正冒出頭來,但在美國,還沒有人知道披頭士是何方神圣。還有波士頓紅襪隊這時仍然在美國聯(lián)盟墊底,還要再過四年,才到了新英格蘭人所說的“一九六七奇跡年”。所有這些事情都發(fā)生在外面那個廣大的自由世界里。 諾頓終于在六月底接見安迪,七年以后,我才親自從安迪口中得知那次談話的內容。 “如果是為了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安迪壓低了聲音對諾頓說,“你以為我會說出去嗎?我這樣是自尋死路,我也一樣會被控——” “夠了,”諾頓打斷道。他的臉拉得老長,冷得像墓碑,他拼命往椅背上靠,后腦勺幾乎碰到墻上那幅寫著“主的審判就要來臨”的刺繡。 “但——” “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錢’這個字,”諾頓說,“不管在這個辦公室或任何地方都一樣,除非你想讓圖書館變回儲藏室,你懂嗎?” “我只是想讓你安心而已?!?/br> “吶,我要是需要一個成天哭喪著臉的龜兒子來安我的心,那我不如退休算了。我同意和你見面,是因為我已經(jīng)厭倦了和你繼續(xù)糾纏下去,杜佛尼,你要適可而止。如果你想要買下布魯克林橋,那是你的事,別扯到我頭上,如果我容許每個人來跟我說這些瘋話,那么這里每個人都會來找我訴苦。我一向很尊重你,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你懂嗎?” “我知道,”安迪說,“但我會請個律師。” “做什么?” “我想我們可以把整件事情拼湊起來。有了湯米和我的證詞,再加上法庭紀錄和鄉(xiāng)村俱樂部員工的證詞,我想我們可以拼湊出當時的真實情況。” “湯米已經(jīng)不在這里服刑了。” “什么?” “他轉到別的監(jiān)獄去了?!?/br> “轉走了,轉到哪里?” “凱西門監(jiān)獄?!?/br> 安迪陷入沉默。他是個聰明人,但如果你還嗅不出當中的各種交易條件的話,就真的太笨了。凱西門位于北邊的阿魯斯托庫縣,是個比較開放的監(jiān)獄。那里的犯人平常需要挖馬鈴薯,雖然工作辛苦,不過卻可以得到合理的報酬,而且如果他們愿意的話,還可以到學校參加各種技能訓練。更重要的是,對像湯米這種有太太小孩的人,凱西門有一套休假制度,可以讓他在周末時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換言之,他可以和太太親熱,和小孩一起建造模型飛機,或者全家出外野餐。 諾頓一定是把這一切好處全攤在湯米面前,他對湯米的惟一要求是,從此不許再提布拉契三個字,否則就把他送到可怕的湯姆森監(jiān)獄,不但無法和老婆親熱,反而得侍候一些老同性戀。 “為什么?”安迪問,“你為什么——” “我已經(jīng)幫了你一個忙,”諾頓平靜地說,“我查過羅德島監(jiān)獄,他們確實曾經(jīng)有個叫布拉契的犯人,但由于所謂的‘暫時性假釋計劃’,他已經(jīng)假釋出獄了,從此不見蹤影。這些自由派的瘋狂計劃簡直放任罪犯在街頭閑晃?!?/br> 安迪說:“那兒的典獄長……是你的朋友嗎?” 諾頓冷冷一笑,“我認得他?!彼f。 “為什么?”安迪又重復一遍,“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知道我不會亂說話……不會說出你的事情,你明明知道,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因為像你這種人讓我覺得很惡心,”諾頓不慌不忙地說,“我喜歡你現(xiàn)在的狀況,杜佛尼先生,而且只要我在肖申克當?shù)洫z長一天,你就得繼續(xù)待在這里。從前你老是以為你比別人優(yōu)秀,我很擅于從別人臉上看出這樣的神情,從第一天走進圖書館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臉上的優(yōu)越感?,F(xiàn)在,這種表情不見了,我覺得這樣很好。你別老以為自己很有用,像你這種人需要學會謙虛一點。以前你在運動場上散步時,好像老把那里當成自家客廳,神氣得像在參加雞尾酒會,你在跟別人的先生或太太寒暄似的,但你現(xiàn)在不再帶著那種神情走在路上了。我會繼續(xù)注意你,看看你會不會又出現(xiàn)那種樣子。未來幾年,我會很樂意繼續(xù)觀察你的表現(xiàn)。現(xiàn)在給我滾出去!” “好,但我們之間的所有活動到此為止,諾頓。所有的投資咨詢、免稅指導都到此為止,你去找其他囚犯教你怎么申報所得稅吧!” 諾頓的臉先是變得如磚塊一般紅……然后顏色全部褪去?!澳悻F(xiàn)在回到禁閉室,再關個三十天,只準吃面包和水,你的紀錄上再記一筆。進去后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膽敢停掉這一切的話,圖書館也要關門大吉,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圖書館恢復你進來前的樣子,而且我會讓你的日子非常……非常難過。你休想再繼續(xù)一個人住在第五區(qū)的希爾頓飯店單人房,你休想繼續(xù)保存窗臺上的石頭,警衛(wèi)也不再保護你不受那些男同性戀的侵犯,你會失去一切,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