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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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頓時大急,又不停的砰砰磕頭,“望前輩垂憐,后進小子仰慕前輩風采,還望前輩指點一二。” 吳鵬威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后揮了下手說:“你先起來說話?!?/br> 王恒聽了,立刻乖巧的站了起來。 “你是怎么找到此地的?”吳鵬威捋須相問。 王恒想了想,回道:“是我一個朋友無意中發(fā)現(xiàn)此地的,然后他告訴我的。” 吳鵬威“哦”了一聲,然后從上到下冷眼看了王恒一遍,接著自言自語的說:“我這個人疏于打掃,屋子里臟了些……。” 話還沒說完,王恒立刻就一溜煙的跑進了竹樓之中。 半個時辰之后,王恒一臉烏黑的跑了出來,表情卻無比興奮的說:“前輩,我替你將竹樓打掃干凈了?!?/br> 吳鵬威心里好笑,表面卻故作沉吟,好一會兒才說道:“罷了,念你一片至誠,我便指點你一二吧?!?/br> 王恒頓時大喜,又要跪下磕頭。 吳鵬威趕緊咳嗽了一聲,擺了擺手,方才說道:“我不喜歡傳人功夫,你也是有師門的人,不如你將自己的武技施展一遍出來,給我看看如何?” 此言正和王恒心意,他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然后將一路人字類木系玄奧武技“木棉掌”施展了開來。 王恒雖然實力不濟,但悟性不差,當初也是因為自行參悟木系心決“長綠決”進境神速,才被青木破格收下的,青木雖然嗜酒,但也并非神智不清,良才美玉自然是分的出來的。 只是青木意志消沉,又加上嗜酒成狂,一天下來十二個時辰內有十一個半時辰都是渾渾噩噩,剩下的半個時辰自然教不出什么好徒弟來,一套“木棉掌”幾乎都是王恒自己摸索出來,錯漏百出。 而武士級別的弟子只能接觸到人字類玄奧技,再往上的月字類技法則必須武魂以上的級別才可以修煉。 三年下來,王恒雖然靠著毅力和天賦在心法上有所成就,但于武技一途始終差了幾分火候,一到比試之時就露了馬腳。 吳鵬威雙手攏在袖中,手指卻不停的在長笛之上來回摸索滑動,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腦海中早已開始分析起“木棉掌”的架構和招式來。 一套“木棉掌”施展完畢,王恒也已是氣喘吁吁。 “前輩,還要在下再使一次么?”王恒見偶像一副沉默不語的模樣,以為自己的武技太爛,惹的對方不高興。 “不用了。”吳鵬威揮了下手,手中長笛一指,沉聲說:“你先回去吧,明晚的這個時候,你再來這里找我,記住,千萬不可將這里的事告訴別人,即便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能多嘴?!?/br> 王恒愣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吳鵬威又揮了下笛子,王恒就又跑回了來時的地方,蔓藤遮住的洞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開了,他鉆了過去,回頭看了下,“青衫怪客”正目光炯炯的望著他,他趕緊轉過頭,一溜煙的跑了。 王恒走后,吳鵬威走到蔓藤遮住的洞口,用石頭擋住來路,然后坐在地上沉思起來。 “木棉掌”是一門相當精巧的武技。 精巧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吳鵬威的想象。 就算王恒的武技漏洞百出,甚至有些地方似是而非,但這并不能掩蓋“木棉掌”玄奧之處。 落日宗到底是流傳數(shù)千年曾經(jīng)輝煌一時的武道大派,派中武技非同小可,比起臨危三大家族的藏書來,高明之處何止一分兩分。 吳鵬威坐在地上,手指不斷的在虛空之中比劃,仿似在笛孔之上來回按動。而在手指穿梭不定之時,腦海中卻漸漸的分出一道道武技運行的脈絡。 這些脈絡連綿成絲,最后凝聚成形,如同一個光氣組成的影人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反復演練木棉掌。 而與此同時,一團灰色的光霧又懸浮于腦海上空,如同能量球一般,不斷的朝外擴散著一圈圈的能量風暴。 而得到能量風暴的加持,吳鵬威的分析運算速度便越來越快,最后在腦海中甚至出現(xiàn)了兩個虛幻的人影,這兩個人影同時在演練人字類木系玄奧技“木棉掌”,而且角度和姿勢都截然不同。 人影演練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后幾乎如同流動的光影一般飛速的晃動。 而吳鵬威則是歪著頭,一動不動的凝視著水面,眼中發(fā)出灼灼逼人的光。 這個畫面在兩個時辰之內就此定格。 冷風凄凄的吹,攪動了一池鏡水,月華如銀流動。 而長達兩個時辰之后,吳鵬威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然后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并沒有停歇,而是沖向半空,同時手中開始緩緩的演練起“木棉掌”來。 他演練的速度很慢,似乎每一掌都要仔細的推敲,即便舞出去之后還是會停滯片刻,在旁人眼中或許是認為他技法不熟練,但在吳鵬威的腦海世界之中,兩個虛幻的人影正在不斷的對比分析,從而試圖分析出這個角度的攻擊姿勢是否正確。 慢慢他的速度漸漸加快,手掌舞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到了最后幾乎如同穿梭的蝴蝶一般亂人眼目,奇快無比。 只不過他的速度雖快,而且掌法之間呼嘯成風,卻沒有一絲的力道,這緣于他沒有修煉木系的心決,純粹的只是在試驗攻擊的角度和連綿的流暢程度。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很自然的運轉起“天殘決”來。 一次又一次的演練,一次又一次的反復推敲,到了最后,吳鵬威的掌勢之中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微妙玄奧的變化。 他的手掌之間竟然隱泛綠光,這是木系心法特有的氣血之力征兆。 而此時的吳鵬威依舊沉侵在修改木系武技“木棉掌”的快感之中,大腦急速的運轉分析給他帶來極致的快感,而與此同時,他身體之中的氣血之力呼嘯澎湃,竟然也在飛快的滋生增長。 “轟”“轟”“轟” 武技施展到最后,吳鵬威的天殘決居然在經(jīng)脈之中長生微微的轟鳴之聲,木系經(jīng)脈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沖破,衍生出一絲綠色的光氣。 最后,武技速度揮舞到極致的吳鵬威大喝一聲,一掌拍向身側一顆兩人合抱的大樹之時,綠光璀璨,居然將樹木的表層炸出了一個大大的掌印。 吳鵬威頓時吃了一驚,樹木表層之上的掌印深刻卻特征鮮明,掌印的外側邊緣,一些細密的裂痕正如同蛛網(wǎng)般滲出,密密麻麻延伸了極遠,幾乎等同于一個手掌的距離。 這是木系武技特有的延伸功效,也是“木棉掌”最為厲害的所在。 水系陰柔,金系銳利,火系剛烈,土系厚實,而這木系便是綿延了。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吳鵬威沉心內觀,居然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起,自己竟然擁有了一絲木系氣血之力,而且已經(jīng)達到了武者第三層的初階巔峰之境,這讓他驚駭莫名。 他明明沒有木系的基礎心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 夜深,靜謐無聲。 落日宗左角的觀宇內,一個占地寬廣的院落里,身披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對月而望,眼神深邃。 “師父” 院門打開,一個黃發(fā)青年輕快的跑了進來,掩上門,然后半跪在中年男子身前。 中年男子轉過身,雙目如三角倒立,眼中神色如蛇眸一般陰冷。 “你來啦,事情辦的如何?” 仇山低著頭說:“回師傅的話,今天我?guī)私逃柫艘活D王恒那個小子,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他的武技很爛,‘木棉掌’在他手中使不出一半的威力,也不知道他是真是假?!?/br> 白袍男子冷哼一聲:“哼,青木為人心機深沉,你又怎會知道他的深淺,他不教王恒武技,只怕也是為了掩藏其真實的實力,這些年來他裝瘋賣傻,借酒消愁,又豈能瞞的過我的眼睛。” 仇山頓時不解:“可是師傅,青木老兒隱忍十年,到底為了什么?這十年他幾乎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派中無人問津,一個個都瞧他不起,他這樣到底是為了什么?” 白袍男子掃了地上的弟子一眼,冷冷的說:“青木修煉的是木系心法‘枯木禪’,講究的是心如鎬灰,越是無人問津,狀若瘋狂,其實越是在拼命修煉,十年前那場大戰(zhàn)讓他成為宗門罪人,背上奇恥大辱,他又自負天才,怎能咽的下這口氣來,這十年故作頹廢只怕是為了掩人耳目,一心修煉武技罷了?!?/br> “那……”仇山遲疑了一聲,小聲問道:“那如今他的實力到了何等境界了?” “這不是你該問的?!卑着勰凶訐]了下衣袖,聲音冷漠如刀。 仇山從心里打了個寒顫,他是知道師傅的陰狠手段的,當下不敢吱聲。 “去吧,兩日之后是殿試比武之日,到時候你讓胖子和大雄二人和王恒比試,到時候只管出狠手,哼,我就不信,你忍心眼看你唯一的弟子也成了個廢人。” 白袍男子輕聲而笑,笑里就帶著一絲兇殘的味道。 仇山心底有些發(fā)毛,不敢多做停留,只是應了一聲,就如同靈貓般竄出了院子。 白袍男子這才又負手望月,喃喃自語:“青木啊青木,為了落日宗的‘火炎神功’我已經(jīng)等了足足十年,又豈能讓你破壞了我的好事,哼……” 月色斑斕,一抹黑云無聲的刮過,將銀月悄然掩蓋,天地立時便黯淡了下去。 第七章 青木 落日宗以旭日閣為中心,四周均勻分布了六座高大的建筑,形成一個圓形的建筑群落,臨海的是藏經(jīng)樓,居左的護法院與弟子行舍,右邊的則是長老行轅以及練功的武房。 護法院,偏左的一處小院子內,雜草叢生,屋宇有些破舊。 臥室內,一線天光從屋頂?shù)穆┩咛幮毙钡臑⑾?,照在床上一個面如枯灰般的男子臉上。 男子半躺在床上,雙眼微瞇,放在被面上的雙手跟雞爪子似的,毫無一絲血色,骨感嶙峋,就只有一層皮包著骨頭而已。 “師父,這是今天的藥湯,您給喝了吧?!?/br> 王恒半跪在床前,雙手合捧著一個青花瓷碗,碗里是濃黑的湯汁,散發(fā)著刺鼻的藥味。 躺在床上的男子扭了下頭,難得枯青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聲音沙啞的說:“王恒,今天能不能不喝這藥啊,實在是太苦了,為師喝了三年,實在是頂不住啦?!?/br> 王恒卻斬釘截鐵的回道:“不行,青木師傅,藥是必須喝的,你一天難得有清醒的時候,來,把藥喝了?!?/br> 青木架不住弟子熱切的目光,只能湊過頭去痛苦的將藥一飲而盡。 汁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苦的一塌糊涂。 “酒了,酒在哪里?”喝完藥湯,青木就開始扯開嗓子大喊。 “酒在廚房里,一會兒給你去拿?!蓖鹾闱诳斓氖帐捌鹚幑迊恚帜_麻利的很。 青木這才側過頭來,發(fā)現(xiàn)徒弟臉上有著不少的淤青。 “怎么?最近又和人打架了?”青木皺起眉,只可惜臉部肌rou大多僵硬,皺與不皺幾乎沒有分別。 王恒笑了笑,側過身子去,也不回答,只是大步往門外走去,口中說著“師傅我給你拿酒去?!?/br> 青木皺著眉頭,看著王恒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嘆息了一聲,口中忽的噴出一股黑色的藥水,長臂一揮,將黑色的湯藥攏于手掌之上,一股濃郁的綠色氣血之力從其掌上浮現(xiàn),恍如實質的綠色火焰,一下子便將湯藥給蒸騰成了虛無。 此時的青木哪里還有半分躺在床上木訥的神色,一雙細密的長眼劍一般犀利,隱約有綠色的光電閃過。 …………………… 王恒伺候完了師傅,便去尋找吳鵬威,好生興奮的和他談論了一番,不過他嘴巴倒緊,只是一個勁的說那山谷之中景色如何優(yōu)美動人,而吳鵬威沒有進去一看實在是可惜了。 臨了他又詢問吳鵬威,問他去了哪里,怎么關鍵時候沒了影子。 吳鵬威早就想好了措辭,只是說自己口渴,想去尋水喝的,可惜最后卻走迷了路。 沉浸于能夠得到“青衫怪客”指點的王恒顯然沒有考慮太多,只是神神秘秘的閃爍其詞,半天也沒有說出在山谷里到底看見了什么。 吳鵬威暗地里覺得好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平靜的一如往常,沒有好奇的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