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

    ALL FOR ONE聽聞了這個提問，用已經(jīng)漏風一般的沙啞嗓音發(fā)出笑聲，哪怕身體狀態(tài)在歐爾麥特的破壞下已經(jīng)必須要仰仗維持裝置的支持，但依舊能夠聽出來，他此時的心情十分愉悅。

    “所以這才是我想問你的問題啊黑霧，你怎么看待那些手呢？——作為，跟隨我有些時日的屬下，和我忠實的仆從。”

    “……”

    黑霧認真的思索了一番，還是覺得有些茫然。自從第一次見到年少的死柄木開始，那孩子的身上就如同菟絲子纏繞在樹木上一般扒拉著幾只手——或者說，具備不明填充物的白色手套。

    一開始他的確對此有些好奇，但這樣的好奇心經(jīng)年累月不得到解答的話，最終也會歸于平淡，習以為常——畢竟干他們這行的人，太過多余的好奇，甚至有可能會威脅到自己的生命。

    “……我不明白?！?/br>
    最終，比起無端的揣測，黑霧還是老老實實地承認了自己的困惑。

    ALL FOR ONE沉默了片刻，房間之中一時半會兒無人說話，空留下老舊設(shè)備的噪音帶來滋滋的電流聲，讓氣氛顯得更不可辨。

    久到幾乎讓黑霧覺得ALL FOR ONE是在透過屏幕審視自己的時間之后——明明他早都已經(jīng)失去了視力，是使用和蝙蝠類似的超聲定位一般的個性來進行空間識別——ALL FOR ONE終于又重新出聲。

    “那個，從華夏傳過來的叫做《西游記》的故事，你也聽說過的對吧？”

    說出的卻是這樣的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問話。

    “??？是……不過僅僅只了解個大概。”

    黑霧謹慎地回答道，不知道對方突然提及這個基本上大部分日本人都耳熟能詳（雖然可能版本各有不同）的故事來。

    “——黑霧，你認為，如果沒有了神明所賦予的約束，那位人類法師能夠成功而安穩(wěn)地成為孫悟空的師父嗎？”

    ALL FOR ONE問道。

    黑霧:“這個，呃，我想應(yīng)該是不能的?！?/br>
    姑且不提兩人的性格差異、實力差距，哪怕是以孫悟空自封為齊天大圣的心性想必也……等等不對啊，我為什么要一本正經(jīng)的在這里思考神話傳說之類的問題啊？！

    ALL FOR ONE好整以暇道:“那么，如果想要徹底的約束住一個具備足夠強大的能力的人，讓其從行為乃至于靈魂都徹底的認同，你認為僅僅依靠額頭上的金箍圈，能夠做得到嗎？”

    黑霧:“我想，應(yīng)該，不能?！?/br>
    ALL FOR ONE:“沒錯，我也這么想?！?/br>
    隨后，通訊單方面的中斷了。

    空無一人的酒吧大廳里，黑霧仔細在心里咂摸了幾遍ALL FOR ONE所說過的話，雖并不能完全了解那到底意味著什么，但從這些話語之中所能挖掘出來的吉光片羽，依舊足矣讓他覺得透骨生寒。

    盡管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的手段，但從ALL FOR ONE有意所透露出的內(nèi)容之中可以窺見的是，那些姿態(tài)各異攀附在死柄木弔的身上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手，一定是ALL FOR ONE口中，能夠成為約束的金箍圈。

    吱啞一聲老舊木門和門框互相摩所發(fā)出的聲音之后，死柄木推開自己的房門，看到獨自一人現(xiàn)在大廳里愣神的黑霧，抻了抻因為睡姿不當顯得有些酸痛的腰。

    死柄木弔:“怎么了？黑霧，老師剛剛說了什么嗎？”

    黑霧定定看向這位新生的領(lǐng)導者，因為天生的個性而被一團黑色霧氣所模糊了的臉龐根本看不出表情來:“沒什么大事，是問了問，下一次行動的準備進展得如何了?！?/br>
    死柄木神色上沒什么波動:“你照實回答了對吧？”

    黑霧恭謹?shù)?“是?！?/br>
    死柄木:“那就好?！?/br>
    木門重新被關(guān)上，看樣子這家伙應(yīng)該是想要回去睡個回籠覺。轉(zhuǎn)身之前黑霧看到死柄木的下眼瞼上黑眼圈已經(jīng)非常嚴重，原本想說些什么，面對關(guān)得毫不猶豫的木門，最終還是剎住了自己想說話的念頭。

    畢竟，“那男人”做出這樣的判斷，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外面昏暗的燈光透入房間內(nèi)部，將密封性并不那么好的木門投映出了微微發(fā)光的門框。死柄木在黑暗中點亮手機的屏幕，啟動界面上彈出了最新的一則聊天提示。

    [佐倉蜜柑:[圖片][圖片]柴村學長，給你說上一次保須市的后續(xù)喔？這些是我們打算捐助給保須市的小學和幼稚園的書籍，我和普通科的飛田君還有小今井一起在學校發(fā)起倡議，結(jié)果居然收到了這——么多的捐贈！]

    死柄木將手機中收到的圖片點開放大，一捆一捆的書籍被扎在一起，沒一捆的頂端都放著一枚漂亮的明信片，上面標注著捐贈的目標學校，并且用娟秀的字體寫著對于孩子們祝福的話語。

    明信片紙張上印著雄英高中UA字樣的底紋，明明是光線不那么良好的倉庫，明明并不是什么值得稱道的拍照技術(shù)，那些書籍和明信片放在一起的樣子，偏偏就無緣由地顯得熠熠生輝。

    “……”

    死柄木提起一口氣來，這樣的畫面，讓他看到以后就從心底里泛起仿佛想要嘔吐一般的不適來。這樣的情緒到底緣由何故，連他自己都不是非常清楚。

    [柴村：哦。]

    冷漠.jpg。

    可惜蜜柑態(tài)度冷淡的朋友簡直太多——最初的小今井就是這個樣子，因此她根本不在乎對方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手指噼里啪啦敲擊手機的屏幕，又一長串文字內(nèi)容在按下發(fā)送之后，被死柄木設(shè)置了重重反追蹤手段的手機所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