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

    果然，是叛逆期到了吧。

    死柄木弔身上沒有戰(zhàn)斗過的痕跡，倒不如說，甚至還在出行之前特意調(diào)整了穿著，讓自己的戾氣看上去減少了很多。這種出現(xiàn)在死柄木弔身上很陌生，但是在普通高中生里相當(dāng)常見的表現(xiàn)，讓黑霧不得不想到奇怪的方向。

    “弔？關(guān)于接下來的行動方略……”

    黑霧敲了敲門，門內(nèi)很快就傳來了一聲略帶不耐煩的“進來?！?/br>
    “謹(jǐn)遵旨意?！?/br>
    黑霧推開門，繼續(xù)了剛剛的話題：“接下來，就按照最初的設(shè)想繼續(xù)行動嗎？”

    “啊，沒錯?！?/br>
    死柄木弔并沒有看向端正站在房間門口的黑霧：“是時候擴大一番敵聯(lián)盟的影響力了……給這群在和平當(dāng)中迷失了太久的家伙們放一次漂亮的煙火吧?！?/br>
    “炸|藥的購貨渠道已經(jīng)明確了，那些家伙們很樂意提供N2炸|彈以及相關(guān)的起爆設(shè)備，如果有需求的話，還可以派遣無人機來進行設(shè)置?！?/br>
    黑霧十分適時地說道：“隨時都可以去進貨?！?/br>
    “強力腦無的準(zhǔn)備呢？”

    死柄木弔問道。

    “一周之內(nèi)就能夠解放兩只。當(dāng)然，最初的訂單也只委托制作了兩只……畢竟‘材料’的損耗非常驚人?！?/br>
    “那就挑個日子都放出去吧，對得起英雄排行榜的更新?！?/br>
    死柄木弔輕松隨意地吩咐道。

    “明白，如果沒有別的吩咐的話……”

    黑霧想要轉(zhuǎn)身離去。

    卻被死柄木弔叫住。

    “我覺得有點奇怪?！?/br>
    死柄木弔覺得自己的這種感受更偏向于困惑：“我開始覺得曾經(jīng)非常憎惡的東西變得有些……大概可以說不可言喻，而腦子里又有些琢磨不透的情緒夾在里面。”

    少年垂下眼睫毛，看上去和平日里一言不合就發(fā)火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他說得非常的隱晦又含蓄：“大概是最近接觸了一些別的人的思路，所以受到了一些影響吧?！?/br>
    “我想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br>
    黑霧想了想，說道：“人總歸是要和不同的人進行交流的，接受一些新的思路有助于一個人的成長?！?/br>
    黑霧的話語頓了頓，隨后慢吞吞地補充道：“不過，也要自己去辨認(rèn)一番，到底是怎樣的內(nèi)容讓你覺得困惑，最好反復(fù)確認(rèn)一下那到底是不是你應(yīng)該去兼收并蓄的東西?！?/br>
    “啊，我知道了。”

    死柄木弔看上去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一只裝飾手扣在他的額頭，讓整個人在昏暗燈光之下的剪影顯得尤為古怪。

    黑霧悄悄帶上了死柄木弔的房間門，轉(zhuǎn)身打開了敵聯(lián)盟據(jù)點的另一扇暗格。他從貼身的口袋當(dāng)中掏出一枚鑰匙，拉開了一個沾滿灰塵的抽屜，在空蕩蕩的抽屜當(dāng)中取出了唯一的一件東西——那是一只蒼白的手，與死柄木平時扣在頭上的那一個別無二致。

    黑霧的耳畔仿佛又重新響起了那位大人最后的命令。

    “陪伴在弔這孩子的身邊，等待他長大，等待他的思想變得足夠成熟，等待他為這個世界帶來足夠真實的傷痛和變革……當(dāng)然，一個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也一定會遇到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問題?！?/br>
    “小問題？”

    黑霧開口提問。他對于這位大人這些年的了解不算深厚，唯有一點特別熟悉——越是重要的、令他覺得頗為自得的內(nèi)容，就越要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仿佛這才是某種無形的炫耀一般。

    不能暗自揣測那位大人的心思……黑霧強行打斷了自己的想法，重新順從地低下了頭。

    “沒錯，無傷大雅的?！?/br>
    并沒有在意黑霧的這些小動作，all for one好整以暇道：“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弔他的精神有些不安定的話，就從儲藏的匣子里換一只手給他。這些小道具有著安定心情的作用，我想一定會有用的?！?/br>
    “精神不安定？”

    黑霧重復(fù)了一遍：“到底怎樣才算得上是精神不安定？”

    “現(xiàn)在的我不太好斷言。”

    當(dāng)時，那位大人的語氣十分輕松：“但是我想，如果到了那一天，你一定會知道的。”

    黑霧覺得十分為難，他實在是覺得，死柄木弔每天的精神狀態(tài)都算得上不安定——暴躁易怒，耐心極差，如果有一丁點不合心意的事情出現(xiàn)，就一定要不分場合地大發(fā)雷霆，而以上種種和他年齡完全不匹配的行為舉止，都被那位大人輕描淡寫地視作是正常現(xiàn)象。

    那到底，怎樣才是他所說的不正常和不安定呢？

    回憶到此結(jié)束，黑霧嘆了口氣，重新走進房間里。熟悉的少年正在夢境當(dāng)中皺眉，黑霧想了想，輕輕地摘下了少年額頭上的一只手。

    動作輕緩地?fù)Q上了別無二致的另一只。

    死柄木弔，如今大約是十五歲上下，這些年已經(jīng)更替了第四只手。

    第70章 相機

    環(huán)繞在灰白色頭發(fā)少年身邊的, 是十幾年如一日的夢魘。

    揮之不去，生生不息，就如同固化在了死柄木弔這個存在的概念之上一般，只要自己還活著，這樣的夢魘就一定會相伴在身邊。

    血液滴滴答答從四面八方用來, 蔓延過四方的墻壁, 浸透目光所及的整片空間，將自己逼至墻角退無可退，最終, 黏膩的觸感蔓延至腳底, 又隨著赤裸的腳踝攀援而上, 遍布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