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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位藤原大人的妻子和女兒。 夫人將女兒護在身后, 看著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丈夫,她的面上激動與恐懼混雜。她想要快速地回到自己所愛之人的身邊,但無奈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一雙長腿好似有千斤之重, 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往前挪動腳步。 這位夫人忍不住開始羞愧起來。 死去的藤原行成倒是沒有關(guān)注到她的異樣, 他對于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十分不解,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 他其實是前夜里剛剛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他的雙眼掃過一張張望著他的驚恐的臉, 最終定格在了最外圍的一張十分年輕的面容上, 他有些驚喜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晴明小友——” “刷!”人群立刻就讓開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道路的盡頭,是面上帶著些訝異的安倍晴明?,F(xiàn)在的他, 并非是已經(jīng)換了個魂魄的計秋, 他是原原本本的“安倍晴明”, 在賀茂忠行的府上學(xué)習(xí)過好幾年的才華橫溢的年輕的陰陽師, 初一見到這樣的場景, 他也沒能第一時間就想到“返魂香”上去。 那本來就是極為難得的珍稀的靈物, 再加上這里是寺院,有心人特意將之混淆在檀香里,晴明再天才也沒辦法一眼就看出沒有任何線索的事情真相, 他面上不露恐慌,只是有些驚訝道:“藤原先生,你知道你這是怎么回事嗎?” “什么?”藤原行成面露茫然,他的另一只手扶在門框上,聲音也是干裂而嘶啞的。他感覺自己每吐出一個字都像是沙礫摩擦而過。 晴明察覺出了這種情態(tài),他的言語中就流露出了惋惜般的同情:“你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現(xiàn)在的你是死后又站起來的……” “我……我已經(jīng)死了?”藤原行成好像比所有人都還要驚訝,他有些語無倫次道:“可是你明明說過我還有一段時間的……” 已經(jīng)失去了死前的那段記憶嗎?晴明的心中閃過這樣一個結(jié)論。但還沒等他再做出什么樣的措施,一道龐大的聲響就震顫了整個的寺院,所有人俱都一起往那個方向望去——是最中心的最威嚴的那座建筑。 鰹?zāi)镜奈蓓斵Z然炸開,從破開的房屋的底下伸展出身體的,是一座金色的巨大的佛像,螺旋式的發(fā)型下是垂下的厚重的雙耳,一雙似閉未閉的細目憐憫一般視下,“他”下方的身軀上籠著的是袒露出一邊肩膀的披衣,衣飾上的紋路流暢纖薄,顯出的身形體態(tài)寬闊雄壯,胸肌也是一種莊重的飽滿,“他”的面目是一種莊嚴的豐潤,和白日里不同,現(xiàn)在的“他”,平靜溫雅的神情中帶著一抹無法忽視的邪氣。 這具本應(yīng)是端坐在佛堂上的 “泥塑木雕”,在這樣一個忙亂的夜晚中,就這樣在這座寺院中,仿佛厭倦了從前不知道多少年的“禁錮”,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悍然掀起了頭頂?shù)奈蓓?,徑直這般自主站立了起來! 一時之間,連蒼白色的月亮也仿佛隱去了光芒。 老僧灰頭土臉地站在倒塌的寺院的殘垣上,他手中的念珠摔落在身前,仰起頭,看向“活”過來的佛像,聲音不是見到了“真佛”的激動,反倒是一種痛心疾首的失望:“惠源!” 他喊出自己弟子的法號,聲聲切切望他回頭:“你不要被蠱惑住了!這,是妖物啊??!” 惠源的聲音沒有響起,反倒是佛像睜開了眼,“他”的手掌豎在胸前,鎏金色的身軀在夜色中發(fā)出亮眼的光,“他”言簡意賅道:“謗佛者,死罪!” 另一只巨大的手掌就直接沖著老僧所在的地方強勢無比地壓了下來! “轟轟——”地動山搖的震動讓所有人的身軀都搖動了一下,現(xiàn)在也不再有人驚訝于藤原行成的死而復(fù)生了,比起復(fù)活這樣的事情,反倒是“佛”真的出現(xiàn)在了這個世間才令人感到無比的驚奇與惶恐,不少人在這樣的強勢的“佛祖”面前顫顫巍巍地跪下了自己的膝蓋,倒是藤原行成還抱有一份少有的理智,他幾步跑了過來,將自己的事情先放在一邊,他沖著那些跪下來的人怒吼道:“你們沒聽見嗎?那不是真佛!是妖怪??!” 他想要將自己的下屬們拉起來,但看到的,只是一雙雙畏懼到了極點的茫然的眼睛。恨鐵不成鋼地踢了他們幾腳后,這位無奈地選擇了放棄。 “真是好大的陣勢?。 庇腥嗽谇缑鞯纳磉吀袊@著說道。 安倍晴明轉(zhuǎn)過頭來,看到的是初見時站立在方丈老僧身邊的那位貌美女尼,他先前也曾疑惑過她的來歷,現(xiàn)在想來,說不定這位倒是知道一些事件的原委。 白比丘尼有些苦澀地瞧著那邊正在制造出浩大聲勢的“佛像”,她在心底里哀哀嘆息了一聲,那位大人曾經(jīng)說過復(fù)活只是預(yù)熱,接下來才是真正的事情……這就是他所謂的“真正的事”嗎? 她該考慮的是要如何去保住這位少年的生命嗎?她自己是無法死去,但就這樣沖上去,也是個“送”,等到再活過來,一切都要晚了。 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晴明少年,這確實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年輕人,但是她還是看不出,那位大人對他特別的原因。 “這位法師,”晴明很有禮貌地詢問道:“不知道方丈是否有說過今日之事?” 既然那老和尚想要通過自己找來賀茂師父,也就說明了他很明白自己的寺院中出了什么問題,這位女客,說不定也是他請過來的一位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