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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澄大師倒是向我問詢過計策,”白比丘尼也不隱瞞:“這座寺院在初創(chuàng)的時候,就是為了鎮(zhèn)壓某道邪祟,原本一直以來都是安穩(wěn)無事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段時間以來,寺內(nèi)頻頻異動,邪祟也sao動不止,空澄大師預感到接下來很可能會發(fā)生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事情,聽聞在下占卜之術高明,所以想來向我問詢一些事情……” “妖物!”那位叫做“空澄”的老僧并沒有在“佛像”浩大的一擊之下喪生,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抵住了這樣猛烈的攻擊,他的雙唇微動,身體上籠罩著淡金色的光,沒有等來孽徒的回應,這位老僧沉痛地閉上了眼,他大喝一聲道:“布結(jié)界!” “是!”另外幾個方向傳來整齊的應答的聲音。 “佛像”環(huán)目四顧,像是想要找到其他的潛藏起來的的小老鼠,直覺告訴“他”,那所謂的“結(jié)界”,對“他”而言,恐怕不是什么好東西。 淺金色的光的“帷幕”從這座寺院的四面升起,淡薄的流水一樣的波光在這道結(jié)界的面上閃動,有復雜的梵文的經(jīng)書于其中顯出只言片語,一時之間,梵唱聲在每一位生靈的耳邊響起,好似響起在眾人的心間,就連方才的恐懼與畏縮也在這樣的頌唱之中消弭,一種大安寧從人們思想中涌出。 “看來老和尚也是早有準備啊。”晴明感嘆一聲,感覺事情應該沒有糟糕到極點。 白比丘尼倒是沒有這種樂觀的想法?,F(xiàn)在被那位大人所囑托的少年正站在她的身邊,沒有任何的危險降臨,這樣的他,還怎么需要她的保護…… 結(jié)界的作用雖然有,但成果卻不大,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邪祟給自己披上了一層“佛”的金身的緣故。老和尚雖然年老,但戰(zhàn)斗力依然不減,他的念珠被自己打散,圍繞著他徐徐環(huán)繞,散發(fā)出輕微的輝光——這竟是一顆顆珍貴無比的舍利之子,在他的驅(qū)動下,給予了“偽佛”更多的傷害…… “刷!”一道金鐵交鳴的聲響從很近的地方傳來。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藤原行成在二人的身邊問出這樣的一句話。 安倍晴明默然不語。白比丘尼面露苦笑:“我有非常不好的感覺。” “刷刷刷刷——”更多的交疊的鐵器摩擦的聲音從他們的后方傳來。 “那邊是什么地方?”白比丘尼問。 “首楞嚴院?!卑脖肚缑鞔稹?/br> “你們在說什么?”藤原行成一時有些不解。 “我覺得我們還是先轉(zhuǎn)移一下陣地為好。”白比丘尼看向晴明。 “法師的見解非常有道理?!卑脖肚缑髻澩馈?/br> 藤原行成往后望去,就見到后面很近距離的另一座寺院中,同樣的轟塌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座赤足高冠的菩薩從廢墟中一步步走了出來,“她”面目莊重,五官秀美,唇薄而鼻高,身體比例勻稱高挑,帔帛繞身,下身是蓮狀的束腰之裙。重獲新生,這位從臺座上站起來的菩薩倏然睜開了自己的美目,在一行人驚恐的注目中,她手掌在胸前單掌豎起,另一只手卻往外微微抬起,像是藕荷一般曲肘…… 那種鏗鏘的摩擦的聲音近若咫尺一般響徹,隨著這些金鐵的交鳴之聲,更多的細長的手臂從這位菩薩的身后緩慢抬出,最前方的、修長的、美好的手指作蓮花狀,更往上的,是更多的一條條的線條優(yōu)美的手臂,手臂的手掌中卻是握著一柄柄金色的閃亮的寶劍,就像是開屏的孔雀一樣,這些手臂和劍,就在這位菩薩的身后列出了一道圓形的圈。 “她”向著這邊方向看了過來。 第62章 寒意從諸人的心中生出, 藤原行成驚駭?shù)溃骸斑@,連‘菩薩’也成了妖怪嗎?” “這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安倍晴明也感覺十分難辦,他只是接受了賀茂師父的指派,是為了來迎接與他師父有交情的朝廷的大臣, 昔日里也曾見過幾次妖魔, 但那也是在賀茂師父的看護下進行的, 準確來說, 他還沒有出師。 “轟隆隆——”一只腳踩過倒塌的房屋,那位菩薩向著他們這些活物走了過來。 白比丘尼帶著還有力氣離開的幾人飛速往另一個方向逃跑過去,“追究真相這樣的事可以容后再說, 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 不要在這里就死了?!彼种械亩U杖擊碎了極快朝著他們方向飛濺來的石塊, 手中星光閃爍, 長發(fā)無風自動, 雙唇顫動, 口中默念著不知名的咒語, 菩薩雕像動作一頓, 高高舉起的數(shù)把長劍也停滯在半空中。似有星光組成的鎖鏈在“她”的身上緩緩游動。 “快走!”白比丘尼喝聲道,藤原行成帶著他的親眷快速跑了過來, 安倍晴明的手指一翻, 一張符紙被他雙指夾起, 置于唇前微語, “去吧, 計都!”這少年吩咐道。 一團紫色的霧氣呼嘯著沖著菩薩巨大的身形上沖撞上去, 強大的勢力讓“菩薩”往后一個跌坐,摔倒在地上。 白比丘尼有些意外地瞧了安倍晴明一眼,收獲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斑@是我?guī)煾傅氖缴瘛!彼@樣解釋道。 白比丘尼也沒有多問, 她手中的禪杖橫起,巫咒之聲忽高忽低,連她身邊的人也能聽見,星光鎖鏈上有黑色的字體游移,在這字體游過的軀體上,一道道深黑色的字紋仿若印刻在了“菩薩”的身體上,灰色的煙氣開始腐蝕“她”的金身,霧氣化作的式神趁機鉆入了“她”龐大的身體里,“她”仰天尖嘯起來,好似真的受到了某種無可忍耐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