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她看著寧清遠的眼睛,忍不住舉起令一只手在他面前揮了揮,“john,你真的看不見了嗎?” 寧清遠把她抱坐到自己的腿上,“是啊,怎么辦?檸檬,john以后都看不見了?” 檸檬皺起了眉頭,她突然間覺得很難怪,過了半晌,小手捧著寧清遠的臉,“沒關(guān)系,我以后就是你的眼睛,我會告訴你的?!?/br> 寧清遠捏了捏她的鼻子,“那真是太好了。” 夜晚,星空耀眼。鐘昱的時差沒有倒回來,他靜靜坐在落地窗前,42樓的位置,遠遠眺望而且,心莫名有些空洞。 手機響起來時,他怔愣了幾秒,起身拿起,看這么屏幕那一長串數(shù)字時,他說不清那一刻的心情。 “是啊,寧清遠。”接通了電話,傳來他略顯低沉的聲音。 鐘昱咽了咽喉嚨。 “我在酒店大廳?!?/br> “好?!?/br> 依舊言簡意賅的對話。 鐘昱快速的換上了衣服,到了大廳,目光一轉(zhuǎn),就看到角落的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人,正對著他。他一步一步走過去。 隔著幾步的距離,他看清了他,而他只是靜坐在那兒,目光定定的,漆黑的眸子只是沒有了光彩。鐘昱腳下一頓,心沉了沉,猶疑了一刻,提起步子邁過去。 寧清遠感覺到面前的氣流有些變化,他微微抬起頭,“鐘局,請坐。” 鐘昱輕輕落座,就聽寧清遠開口道,“鐘局長,恕我冒昧,開門見山,我今晚找你是希望你能帶小墨回去。” 鐘昱的手一緊,若有所思的望著他。 “想必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的情況?!睂幥暹h瞇起了眼,“如果是以前即使小墨不愛我,我也愿意她留在我身邊。” 鐘昱臉一瞬一瞬的冷下來,“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把她讓給我?”他的太陽xue一跳一跳的。 寧清遠雙手交握,“她現(xiàn)在陪著我更多的親情。”可他不能困著她一輩子,“鐘昱帶她回去吧,檸檬需要一個完整的家?!闭f著他把面前的黃色牛皮帶推到他面前,“鐘淺語,名字很好聽。” 鐘昱一時間無語凝視著眼前的人,過了良久才說道,“她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為著當初我那事,即使她心里有我……” 寧清遠挑了挑眉,“是啊,她有時候是挺小心眼的。” 說完兩人兀自沉默一瞬,沒一會兒,各自搖了搖頭。 兩個人聊著聊著倒是有種惺惺相惜之感。時間悄然流逝,直到簡墨的出現(xiàn)才打破了他們的暢談。 簡墨終是不放心寧清遠獨自出行,尤其是過了這么久。 她不知道他出來是為了見鐘昱,她在遠處看到兩人相談甚歡的情形,片刻的失神,兩人的嘴角都掛著釋然的笑意。 她慢慢走近,鐘昱先看到她的身影,他側(cè)著頭靜默下來。氣氛一下子沉悶了。寧清遠揚了揚眉眼,“小墨——” 簡墨輕輕應了一聲,“很晚了?!?/br> 寧清遠稍稍默了一下,慢慢起身,簡墨把盲杖遞給他。“有時間再聊。”他對鐘昱說道。 鐘昱點頭。 夜深了,可是人卻沒有靜下來。兩個人步履緩慢地走著。晚風掀起了衣角,灌進體內(nèi)傳來刺骨的冷意。 “小墨,和鐘昱一起回去吧?!彼穆曇魪挠覀?cè)緩緩而來。 簡墨轉(zhuǎn)過臉來,周遭的光線不甚明朗,可她卻第一次這么清晰的看清他臉上每一個表情,“清遠,這就是你來見他的目的。”她冷靜的陳述著。 寧清遠緊握著盲杖,骨節(jié)突出,他劃了劃嘴角,“傻丫頭,不要讓我成為你的負擔。你不欠我什么,阿姨是我的繼母,那時候我?guī)湍闶乔槔碇械氖?,你——是我的meimei?!?/br> 風吹進眼角,雙眼涌起澀澀的酸意,“那么我現(xiàn)在留在你身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們是一家人?!?/br> 寧清遠的表情微微凝滯。 簡墨望著他,那雙眼眼似是有什么在積聚一般,“如果你一輩子這樣,我一輩子陪著你?!崩滹L呼嘯而過,她的話緩慢而堅定的隨風飄蕩,卻深深的牽制住寧清遠已然落寞的心。 一輩子相伴。 ☆、42 一輩子相伴。 簡墨慢慢的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劃到他溫熱的掌心,然后五指漸漸與他交握,緊緊相環(huán),“清遠——”漆黑的夜幕里,她的眼睛閃著晶瑩的光澤,“換我心,為你心?!?/br> 寧清遠雙眼沉沉的望著她,眼底暗潮涌動,瞳孔里矛盾不斷的掙扎,他的掌心的熱意一點一點的冷卻。一個瞎子,他能給她什么?為什么的幾十年,等待她的又將是什么?繁瑣的照顧,她這一輩子都將被他困住在他的牢籠里。 不是不心動,只是更心痛。 她給他染下了太深的癮,他步步淪陷,卻要揮劍斬斷。 簡墨咬著嘴角,感覺到他掌心漸漸散去的熱意,彷徨的只是靜靜的呼吸著。 “小墨——”他叫著自己的名字,清雋綿長的音色,“對不起。” 對不起—— 他堅定的掰開她的手指,盲杖摸索著一步一步緩慢的進行。前方一片漆黑,他的身后依稀閃著星星光點,只是他依舊絕然的禁閉了那扇門。 清冷的秋夜,路燈下,那長長的人影虛晃著,無力頹然。 簡墨孤冷地站在那兒,指尖殘留著一絲沁涼的氣息,直達心底。她的渾身都透著幾分無力,僵硬的十指慢慢的握緊。 寧清遠的司機把車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他跟著寧清遠很多年了,自然知道寧清遠對簡墨不一般。原以為兩人會終成眷屬的,畢竟簡墨的意思在那,可老板怎么在這個時候別扭了。 寧清遠上車,聲音冷寂的沒有一絲溫度,“回家?!?/br> “小姐——”司機猶疑的握著方向盤,透過后視鏡望著后方。 “回去吧?!睂幥暹h閉上眼睛,掩去滿眼的疲憊。司機遲疑了幾秒,看到簡墨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時,他默聲發(fā)動了車子。 鐘昱其實沒有回房間,他站在那兒好一會兒了。簡墨在寧清遠離去后一直一動不動的定在那兒,他皺了皺眉步履有些艱難的邁過來。 簡墨已經(jīng)猜到是他,她深深呼了一口氣,嘴角滿是嘲諷,“你高興了?” 鐘昱臉色一沉,嘴角動了動,咽下胸口的無奈。 “我送你回去?!彼氖钟|碰到她的手腕,掌心一片冰冷。 簡墨冷著眼,“怎么這一次和清遠打了什么賭?”她嗤笑一聲,滿臉的嘲諷,“鐘昱,我不是物品,不是任你們讓來讓去的?!?/br> 鐘昱滿臉的陰郁,“走!” 簡墨扯開他的手,“我不知道你原來低賤到這種程度?!贝藭r此刻,她的大腦像被抽離了一般,怨毒的話語一句一句的蹦出來。 鐘昱怔愣著,心口像被熾熱的鐵深深的灼燙了一般,“是啊,寧清遠他沒有死上天真是倦怠他?!彼淠毓戳斯醋旖?,“簡墨,我是低賤,所以我才會飛這么遠跑到這里等著你的冷眼刺語,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簡墨咽了咽喉嚨,滿嘴的苦澀。 “是不是覺得我才是那個該瞎的那個人?我該死,對不對?”他別開眼,眼神黯淡無光,“簡墨,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替代他的位置?!?/br> 那一晚,還是鐘昱送他回來的。在他的霸道面前,她所有的抵制似乎都是毫無抵擋力的。 簡墨站在露臺上,心神不寧,遠遠的看著花園里。寧清遠獨自坐在那兒,靜靜的聆聽著秘書的匯報,不時眉心輕皺了幾下。 檸檬在一旁拍著皮球,不一會兒滿頭的汗,她跑到寧清遠的身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寧清遠的嘴角揚起了一絲久違的笑容,他揮揮手,秘書離去。 深秋了,花園里精心培育的花漸漸的衰敗下去。萬事萬物都逃不開最終的結(jié)局。 她站了很久,就到雙腿發(fā)麻才動了動。剛一轉(zhuǎn)身,就看到簡如站在她身后。簡墨微微的錯愕。 “媽——”她沙啞的叫了一聲。當初她稱呼她“阿姨”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適應,每叫一次心口就像被針扎了一般。當她漸漸習慣了這個稱呼。再次轉(zhuǎn)變時,更多的是無奈。 母女兩相認以來,還是第一次獨處。 即使一切明朗了,可是他們之后似乎還蒙著一團薄霧。 簡如走上前,嘴角輕輕抽了抽,“昨晚是鐘昱送你回來的?” 簡墨歪過臉對上她的目光,眸光沉了沉。簡如溫和的與她對視著,“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我們家養(yǎng)的那只刺猬嗎?” “你現(xiàn)在就像那只刺猬?!彼呐畠海热魏稳硕家私馑?。曾經(jīng)何時她也是這樣,對誰都充滿了敵意。 “mama,是不是我做錯了?”她蹙著眉聲音幽幽的。寧清遠開始疏離她,她不是沒有察覺。 簡如嘆了一聲,“我年輕的時候?qū)τ趷矍樘^執(zhí)著,其實一男一女相處久了,到最后哪來那么多情情愛愛的。” “很早以前我就發(fā)現(xiàn)清遠對你的感情了,那時候我還沒有恢復記憶,我一直看著從來沒有干涉過。清遠雖然性格溫和,卻也是心高氣傲的人,他從來不會委屈自己,卻沒有想到遇上了你?!焙喨绻戳斯醋旖?,看著女兒,“在我恢復記憶之后,我曾經(jīng)勸阻過,要他離開你。” 簡墨愕然,絲毫不敢相信。這根本不會是她mama會做出來的事。 “不相信?”她頓了頓,望著遠處的身影,眉梢添上幾分歉意,“你叔叔和我并不贊成你和清遠在一起。先不說你們是繼兄妹的關(guān)系,你叔叔怎么會接受他的兒媳心里沒有他的兒子呢?而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和你相愛的人在一起?!?/br> “相愛的人——”簡墨喃喃的重復著,有一句話“相愛容易相守難”,確實如此。她慢慢冷靜下來。 簡如繼續(xù)開口,“清遠已經(jīng)幫我們定好了機票,三日后我們會離開這里。” “mama——”簡墨聲音驀地拔高。 “你知道他決定的事向來不會輕易改變?!?/br> “我不會回去的?!焙喣а蓝ǘǖ恼f道。 簡如沉默了一瞬,低低喟嘆,“隨你吧?!币凰仓筝p說道,“檸檬我先帶回去,你要照顧清遠,也不會有太多的時間照顧孩子?!?/br> 簡墨呼了一口氣,“謝謝你mama?!彼浪齧ama對她說這一番話的意思。她不支持她,卻也不會再阻撓她。 同在一個屋檐下,即使再可以的避開對方還是會碰上的。何況簡墨刻意等著他呢。 寧清遠下樓時,原以為今天大家都出去了??蛷d了靜悄悄的,盲杖瞧著地磚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發(fā)isa——”他叫著傭人的名字。許久沒有得到回應,寬敞的大廳隱隱約約回蕩著一絲微弱的回聲。 “l(fā)isa出去了?!边^了半晌簡墨突然出聲。 寧清遠不著痕跡地蹙了蹙眉,“不是陪著檸檬去醫(yī)院打預防針了嗎?” 簡墨目光緊緊的鎖著他,“鐘昱也會去吧?”她清淡的勾了勾嘴角。 寧清遠起身,“我還有事?!?/br> “清遠,今天去公證吧?!彼谋秤耙蛔忠蛔志徛鴪远ǖ恼f道。 ☆、43 “清遠,今天去公證吧。”她望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緩慢而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