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舒晚艱難的轉(zhuǎn)著眼睛打量著四周的場景,微微啟唇,努力的嘗試發(fā)出聲音,卻仍是徒勞。她的喉嚨間像是堵了一團(tuán)棉絮,連最簡單的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公子,您吃好了嗎?是不是鐘某招待不周?。孔笥覜]什么事,不然您就在我這里多住上兩日,也能讓我?guī)銈冊谶@凌左好好逛一逛。” 冰冷潮濕的空氣中,鐘蕭的聲音忽然破空傳來。 接著舒晚便聽到了那個她熟悉到心顫的聲音,“不必了,我明日需趕到雪夜山,有要事處理。多謝鐘掌門盛情了。” 第96章 佳人已逝 阿瀾師兄……阿瀾師兄! 舒晚努力的抬起胳膊, 想要伸手去抓住身邊的木欄桿。然而她的手指只是沒有力氣的輕輕搭在上面,根本握不緊。她睜大了雙眼,眼中的淚水簌簌流下, 拼命的想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囚車又往前推進(jìn)了幾步,舒晚終于看見了易沉瀾一行人。然而,他們已經(jīng)從那邊走過, 留給她的只是一群背影。 阿瀾師兄……看看我,回頭……回頭看我一眼…… 舒晚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愈發(fā)的睜大,淚眼迷蒙, 里面的期冀幾乎要燃起光來,她拼盡全力想往易沉瀾的方向湊去, 然而也僅僅是把她的臉貼在了木欄桿上, 再不能多近一步。新劃的傷口蹭著粗糙的木板, 隱隱滲出血來,她卻無暇顧及這劇痛。 他們一行人是在往前走, 而她是在他們背后橫穿過去,她只有這一點時間。 阿瀾師兄, 求你……回頭啊……求你回頭看看我……我在這里…… 舒晚的雙唇顫抖著,她發(fā)不出聲來,只能無聲的開合, 看著易沉瀾的背影離她越來越遠(yuǎn),心中的熱度一點點散去。 忽然,天邊一道閃電劃過, 剎那間將世界造成了一片白晝,隨即響起一聲驚雷,推著囚車的一人“哎呦”了一聲,“我看一會兒這雨可不小啊。” 這人一出聲, 走在前面的鐘蕭便回頭望了一眼。 “哎,是要推到刑場了嗎?等我將貴客送回房間,便立刻趕過去。” “是,掌門?!?/br>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易沉瀾心中忽然沉了一下,一滴冰涼的雨點落在了他的眼角,這股涼意沁入肌膚,給他帶來了一絲毫無緣由的不安。對任何熱鬧都懶得給一個眼神的他,忍不住頓住腳步,就要回頭看去—— “真的是太丑了,怎么能搞成這個樣子?”忽然身邊的鐘蕭感嘆了一聲,“這臉被這閃電一照,顯得更加嚇人……” 他頓了一下,冷不丁想起,這女人的這張臉好像是易沉瀾的手筆,自己這樣說豈不是在當(dāng)著面兒罵人嗎?鐘蕭立刻陪著笑臉,對易沉瀾笑道:“公子,我……我就是隨口說說,倒不是指責(zé)你的意思?!?/br> 易沉瀾轉(zhuǎn)身的動作頓住,目光落在鐘蕭臉上就停住了,“無妨,鐘掌門不必陪伴在下,去辦正事便是。” 鐘蕭近日請了不少人,也確實沒有為了易沉瀾一個客人而冷落其他人的道理,他心下一松,立刻笑道,“公子實在是心存仁厚,多謝您體諒了。” 易沉瀾匆匆拱手加快了腳步,向他們的住處走去,一邊走一邊暗道,“不知晚晚可怕打雷?與她在一起這么久,還從未遇上過這樣的雷雨天。” 他想快一點回去,很快就是子時過半了,新的一天就要到來,舒晚走前與他約好,她會一直在房間等他的,等到新的一天的第一刻,與他說生辰快樂。 易沉瀾心中絲絲焦急與不安,點點甜蜜與歡喜全部打翻,這些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愈發(fā)加快了腳步。 …… 他沒有回頭看一眼。 舒晚的身子慢慢滑了下去,眸中的光漸漸熄滅,霧氣蒙蒙的大眼睛里一片黯淡。 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她看著易沉瀾行跡匆匆的背影,心中第一涌上的情緒竟然不是對即將死亡的恐懼,而是對易沉瀾徹骨的心疼。他這樣著急的回去,是為了早一點見到自己嗎?他是不是想著,自己正穿著溫暖干凈的衣衫,披散著一頭剛剛沐浴過的烏發(fā),乖乖的等著他回來? 很快就是子時過半了,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一直等著,要跟他說一句生辰快樂? 舒晚無力的靠在欄桿上,眸中一片絕望之色,眼淚迅速在眼眶中聚集,順著眼角無聲無息的流進(jìn)鬢邊。她微微仰著頭,透過迷蒙的淚眼看向漆黑無邊的天幕。 為什么要這樣對他?為什么還是不放過他?他已經(jīng)苦盡甘來了不是嗎? 今天是阿瀾師兄的生辰呀…… 舒晚心痛如絞,仿佛有一把尖刀在她胸膛處來回穿梭,每一下都鮮血淋漓,她難過得幾乎不能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模糊的景象重新清晰了一些,恍惚間她看到了許許多多的人,黑壓壓的影子圍繞著她,在怒罵在指責(zé),她似乎聽見了無數(shù)個“死”字。一眨眼,她甚至看見舒戚鐵青著一張臉,陰測測的在對她笑。 舒晚大駭,慌亂的不斷往后退去,然而她退無可退,囚車狹小的空間,讓她只能從一個角落挪到另一個角落,而舒戚的臉卻如影隨形,緊緊的湊了過來。 舒晚瑟瑟發(fā)抖,張開嘴,仿佛聽到了來自自己心底那脆弱的尖叫。 “奇怪,她怎么一聲不吭,是不是被下了啞藥了?”葛青疑惑的偏頭去看嚴(yán)冬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