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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冬云皺了皺眉,“也許吧。你還想看她受刑嗎?我沒什么興趣。” “我也沒有,這些江湖人就是喜歡弄這些沒用的東西。自詡正義為天除惡,其實她做過什么壞事?只不過是舒戚的傀儡罷了。他們心中一腔憤懣無處發(fā)泄,只能這樣來證明自己是正義之輩,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行了,你別氣了,你剛才求情也求了,好話歹話說盡,做到這一步也算仁至義盡了。我們的力量還是太小,怎么會有人聽?”嚴冬云嘆了一口氣,“她的確無辜,只可惜宋師伯和周師叔現在在料理亂成一鍋粥的終山派,否則,應該會插手管一管這事吧。” “沒勁透了,走吧?!?/br> 葛青與囚車擦肩而過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囚車內的姑娘一雙眼睛明亮又皎潔,雖然眸中含著痛苦的神色,但卻純凈無比。像一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惹人憐惜,那感覺仿佛直接在他的心臟上狠狠揪了一下。 “等一下?!备鹎鄾]來由一寒,那雙眼睛太干凈了,讓他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發(fā)毛。 推著囚車的幾人立刻停下,其中一人拱手道,“不知葛公子有何吩咐?” 葛青在囚車前半蹲下.身,直直的與舒晚對視。這一對視他才發(fā)現,他剛才沒有看錯,這姑娘的眼睛的確是干凈的仿佛剛剛下過的白雪,讓他心頭一顫。 “舒戚是從哪里找來了你這樣的替身?真是像極了……”葛青一邊喃喃一邊搖頭,目光落在了舒晚臉上那道駭人的傷疤上,“對著這張臉,易沉瀾可真是下的去手。也是,你到底不是她,也只有他能夠認出你們的不同?!?/br> 舒晚微微向前傾著身子,被淚水打濕的濃密睫毛脆弱的顫抖著,她張開嘴,卻因為太痛太冷,雙唇根本沒有辦法停止戰(zhàn)栗。 “葛師兄……”她無聲的叫道。 葛青卻沒有注意,他伸出手,手掌穿過木欄桿的縫隙,輕輕的摸了一下舒晚的頭,“真的是太像了,我都忍不住心疼。對不起,沒能力救下你。” 他說完便“嚯”的一下站起身來,別過了頭,似乎是不忍再看,低聲說:“去吧?!?/br> 囚車再次向前走去。 舒晚輕輕的低下了頭,緊緊的蜷縮著身體,眼淚似乎已經流干了,她的雙眼澀然生痛,眼圈通紅卻不再流淚。 阿瀾師兄,我好像真的不能陪你過生辰了。 阿瀾師兄,你還是嫌棄我吧。 我變丑了,這樣,你可以少喜歡我一些。等你看到我死了,就不會很難過了。 舒晚將自己抱得很緊,在角落里無聲發(fā)抖。 其實你現在也很好,你是江玄風的兒子,江湖上所有人見了你都恭恭敬敬的,隨便一個大派的掌門都對你愛戴有加。無論無論你走到哪里,都再也不會受人欺負了。 雪夜山強者為尊,從來不看出身,就算你不是易衡的兒子,他們也一定會認你這個山主的。你這樣謙遜善良,有你的帶領下,雪夜山漸漸也會擺脫魔教的名聲,變成一個江湖人人贊頌的正義門派。 而我……你就忘了我吧。 忘了我,你這樣年輕,等以后一定會遇到一個比我更漂亮,武功比我更高,脾氣比我更溫柔的女孩子,你們會成為江湖上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阿瀾師兄……原本就是我虧欠你,你都不幸都是我?guī)Ыo你的,你不要為我難過太深,不然我豈不是欠你更多? 天邊的驚雷逐漸密集起來,一聲賽過一聲,刺目的白光不斷的照耀在臉上。舒晚無力的垂著頭,被眾人粗暴的綁在了刑架上。 “凌遲還是火刑?”人群中有人問道。 “火刑吧。好歹是一介女流,凌遲未免太不體面。一把火燒得干凈,來世再做個好人吧。”鐘蕭想了想,做了決定。 有人質疑道,“可是看這天快下雨了,若是剛點了火便下雨了,這人沒燒死,那怎么辦?” “那就說明罪孽未清,還需重新施刑。到時再說,”鐘蕭摸了摸下巴,揚了揚頭對他的幾個弟子沉聲道,“去點火吧?!?/br> …… 驚雷一個接著一個,每一聲似乎都昭示著即將下一場瓢潑大雨,然而這雨卻遲遲沒有到來。甚至易沉瀾覺得,剛才落在他眼角的那一滴雨,像是一個冰涼的錯覺。 他加快了腳步向舒晚的房間走去,然而距她的房門還有十幾步時,他心下猛然一沉。忽然提氣掠過去,一把推開了房門。 果然沒有人。 他剛便察覺到這房間似乎沒有人的氣息,雖然有些慌亂但還不信,等真正看到滿目漆黑時,易沉瀾才生生的打了個冷戰(zhàn)。 他掃一眼便知道,舒晚就沒有回到房間。 夜這么深,這么冷,外邊驚雷伴著狂風,晚晚不在房間里,那她會去哪? 她那么乖,怎么可能這時候一聲不吭的亂跑? 一道閃電撕裂天空,易沉瀾的面容在電光下毫無血色,慘白至極。 他喘了口氣,忍著心臟上突然傳來的莫名痛楚,立刻拐了幾個彎去敲朱瑤的房門,她顯然沒睡,門開得很快,“阿瀾,怎么了?” “晚晚在不在這?”易沉瀾的聲音沙啞之極,與生俱來對于危險的敏銳感知,讓他心不斷下沉。如果朱瑤說一句不在,他就會被徹底摧毀。 朱瑤怔然的搖頭,“不在這,她將我送回來說了兩句話就回去了,怎么?她不在房間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