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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身份與他實在相差懸殊,甚至不能與今日的朱繡繡副將相比,恐怕,只能將這份心思埋藏在心底。 “天色不早了,將軍……還是早些歇息,明日,我還要趕路回皇城,您的救命之恩,只能有緣再報了。” 她自顧說著,莫名覺得心中悲戚,眼睛里竟泛出了豆大的淚水,征征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她覺得臉頰濕潤,伸出細嫩的手指朝臉龐一抹,隨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我怎么哭了?” 季昀神色復雜的這般看著,目光有些恍惚,心口那熟悉的疼痛已許久不曾發(fā)作,當下只覺又如針扎一般,隱隱作痛起來。 “不怪你,是我的錯” 是他不好,一直都是。 她雙眼還含著淚,茫然的與他對視著,季昀面無表情,忍著心中的那些苦悶,寬大的袖袍下,是隱忍緊握至發(fā)顫的雙拳。 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你……歇息吧” 第65章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轉眼又是一個冬季。 新皇登基的第四年,邊關戰(zhàn)事大勝,舉國歡慶。 卻聽聞立了大功的季昀將軍,上交了虎符,辭了官職,下落不明。 時過境遷,秦阿福從邊關回到皇城已是第二年。 傍晚,只見熱鬧的街道中,一家鴨鍋店子生意如蒸日上,坐滿了人。 那店中柜臺后邊,坐著一位身穿藕粉的嬌俏美人兒。 她垂著頭,熟練的用一手將算盤撥的劈啪作響,另一手拿筆寫著什么。 只見身懷六甲,挺著孕肚的秦婉從后廚走來,手中端著一個餐盤,上面放著一個小巧的湯盅。 她小心翼翼的側身避開走動的客人與家丁,來到阿福身旁坐下,將那湯蓋掀開,一股甜膩的氣息撲面而來。 秦婉用勺子輕微攪了攪,放至阿福身前 “停下歇一歇,甜羹,趁熱喝” “好香甜,謝謝阿姐” 阿福聞了聞,當下便歡喜的將毛筆與賬本挪到一旁。 她呼了呼熱氣,櫻唇輕啟,品嘗了一口,隨后抬眼看向門外的天色。 只見外頭夜色朦朧,路人已逐漸稀少,剩下無人光顧的攤子沿街擺著,看架勢,攤主也是準備收攤打烊了。 阿福便側臉與秦婉囑咐道 “天色晚了,我叫家丁送你回宅子吧,姐夫向來心疼你,現(xiàn)在定在擔心你了” 秦婉聽了,似乎能想到她讀書人夫君在家一邊念書,一邊時不時出來探查她是否到家的畫面,因孕期有些圓潤的臉蛋兒,隨即浮起一朵幸福的紅暈來。 她略微思忖一下,便也沒有反駁,只點點頭道 “行了,我自己坐轎子回去,你別送,明日我再來陪你” 說罷,便招來丫鬟,站起身后,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表情一變,語氣嚴肅道 “對了,吾前幾天拿來的劉大娘送來的那冊子,你還未給答復予我,你到底看是沒看……” “哎呀看了看了的,這里人多,下次再說,乖” 阿福倍感頭疼,便慌忙給丫鬟使了使眼色,連帶口中敷衍幾句,便將人送走了。 她本想坐下接著看賬本,心中仍是不放心這孕期的阿姐。 待小跑幾步追出門去,剛巧見到秦婉夫家的轎夫安穩(wěn)的抬著小轎,起步離去。 阿福真正放下心來,目送他們至路口拐了個彎消失不見,這才盈盈轉身,卻看到身后那人,神色微微一愣。 “你,連大人?” 只見來人穿著尋常的衣物,腰間也沒佩戴官刀,她想起之前聽旁人說過,季將軍離職的事兒,便有些了然。 只見連威神色有些復雜與落寞的朝著秦婉離去的路口瞧著。 阿福默了默,也不知該說些什么,見他面色實在有些可憐,只好開口道 “阿姐她現(xiàn)在很幸福,朱繡繡很適合你,兩年前,你既然選擇了她,便無須后悔的?!?/br> 說罷,也不管他如何,與他禮了禮,轉身進屋子里去了。 在家丁送走最后一位食客后,阿福記下最后一筆賬單。 她將賬本合上鎖在抽屜里時,手指不小心碰到秦婉所言的那本冊子。 她秀眉蹙起,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將那畫冊拿了出來。 阿福盯著那本子發(fā)了會兒呆,終是緩緩的伸出手來,欲將第一頁翻開。 在白皙纖細的手指剛要觸碰到那書頁時,門口有人低咳了一聲。 阿福抬眼,面容便怔住了。 只見門口站著許久未見,她以為今生也不會再看見的男人,他正靜靜的看著她,也不知來了多久。 季昀穿著一襲普通的灰色布襖,俊朗的面孔卻令她覺得陌生又熟悉。 他身后的夜色濃郁泛著白茫茫的寒氣,竟有些虛幻的不真實。 盡管兩年已過去,男人的目光未變,看她的時候仍是莫名的深沉。 他一字沒說,可她又生出錯覺,覺得那神色,分明包含了難言的千言萬語。 阿福覺得心中空蕩蕩的,不解他為何要這樣看她。 但她已經(jīng)不能允許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嘴角微微挑了挑,站起身來從柜子內側走出,道 “已經(jīng)打烊了……” 男人似乎聽不出她的不歡迎,也沒發(fā)覺她的故作疏遠,步伐沉穩(wěn)的走了進來,直直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