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阿兄離去后，早就該做出的抉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年紀稍微一大后，身體就很容易出各種問題。

    就像是，突如其來的芒果過敏啦，輕度的腸胃毛病怎么都不餓啦，還有不知是曬傷還是楊絮過敏之類的……

    因為年齡不是很大，所以問題也不是很大。

    由此可見，年輕真好。

    第63章 第 63 章

    “如果我非要搶，你莫不是要阻我？”最后一問。

    陸壓目露掙扎。

    九歌輕輕一哂，面勝霜雪，赤金輕劍倏忽飛至掌心：“都說人不如故，可世易時移，到底人心嬗變。過于眷戀過去不會有好下場，我早就該清楚。是我一直不愿看清如今闃無一人的現(xiàn)實，才會落得這個下場，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br>
    劍芒森寒，直指那人。

    “只是，不管有多少人要護著你，今天，我跟你，必須死一個！”

    她已經(jīng)無法停止。

    心中的怨憤屈辱不得到發(fā)泄，以后也不會平靜！

    與其窩窩囊囊的茍且，她寧可死了。

    九歌這樣想著。

    可看到陸壓為那人挺身而出，站在她對面時，早有心理準備，還是感到一股悲意。

    心如死灰。

    ****

    奈落沉思，他所熟悉的九歌，不可能察覺不到陸壓的奇怪之處。

    可她眼中的光，還是熄滅了。

    ——已經(jīng)絕望到了頂點。

    九歌自出現(xiàn)，就與旁人不同。

    不管是虛與委蛇時的垂泣，還是歇斯底里時的絕望，亦或是口蜜腹劍時的陰損，她眼中從來都閃著熠熠生輝的光，那是心念過往，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偏激。

    她想要活下去，哪怕欺騙喜愛自己的人，傷害他人，也絕不心慈手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冷血，殘酷，偏偏又脆弱無比。

    而如今，她眼中那不停燃燒的火，終于熄滅了。

    奈落本能意識到不好，理智告訴他九歌絕不是輕言放棄的那類人，身體卻不受控制想阻止，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桔梗！

    她拋下手中弓箭，不顧九歌手中重新召喚回來，燃著不滅金炎的赤金輕劍，牢牢地、緊緊地、像抱住此生最重要的珍視之物，抱住九歌。

    情緒激烈暴走，金炎不受控制地自九歌持劍之手蔓延向上，一點點燃上本就十分虛弱的桔梗。

    金炎窸窣，細微的碎裂聲接二連三響起。

    桔梗全不在意，緊緊抱著她，手掌輕柔地撫拍她后背，聲音溫柔和緩，似泠泠流水：“九歌，你還有我?！?/br>
    白衣緋袴，黑發(fā)飄飄。

    抱著她的這個人，身體不再溫暖，卻是她最喜歡的樣子。

    她一直在自己耳邊柔聲說著“你還有我”，一聲聲，一句句，和緩卻極其認真。

    “……桔梗？”

    碎裂聲不絕于耳，九歌逐漸從無理智的憤怒中回神，可眼前的一切，讓她不禁駭然，太陽真炎竟然不受控制傷到桔梗！

    九歌怛然失色，真炎消散，赤金輕劍脫手，哐當砸到冰面：“桔梗！”

    桔梗松了口氣，身體失去力氣，二人半攏著，一起跪坐冰面。

    九歌咬緊牙關，目光死死盯著桔梗脖頸，皙白的肌膚自衣領處蜿蜒出無數(shù)裂紋，想觸碰又不敢：“……你為什么要來？這分明不管你的事?！?/br>
    “可這是你的事?！?/br>
    桔梗眼神清凈而溫暖，輕撫著她面龐，“在八云城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不會生你氣，也不會再留你一個人，就不會食言。”

    九歌先是一怔：“我以為那只是你在哄我?！?/br>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才會讓你如此不安?！苯酃Ｂ冻鲆唤z歉意。

    九歌趕緊搖頭：“這世上再沒有人會比桔梗更溫柔體貼，是我自己的原因?！?/br>
    她向來口無遮攔，百無禁忌，從開始到現(xiàn)在，就沒說過幾句真話。天長日久的，她對所有許諾都有的抗性，不會輕信。

    此時此刻，桔梗的話不啻于瑰意琦行，將她從絕望悲憤的痛苦中拯救出來。

    至少，我還有桔梗。

    懷著微小的滿足，九歌小心翼翼蹭著桔梗手掌，眸光不小心覷著上面極為刺目的裂紋，心口驟然一疼：“桔梗，痛不痛？”

    “不痛的?！?/br>
    桔梗沒有說謊。這具虛假的身體，即使受傷也不會感到一絲痛楚，哪怕是被陣法反噬，導致身體幾近崩裂，她也一絲感覺也無。

    “可我覺得好痛?！?/br>
    九歌半攏著她，感同身受，“你說我還有你，可現(xiàn)在，你也馬上就要離開我了。桔梗，我如何都是咎由自取，可命運為什么非要對你如此殘忍？你善良、溫柔、慈悲，力所能及地拯救他人，你本不該落到這個下場，這不公平……”

    “可命運叫我保護了你，我很高興。”

    桔梗的意思很明顯，用她的命換自己命，甘之如飴。

    九歌想扯出一個笑，到底還是失敗了，她躲開桔梗的目光，頭顱耷拉在她脖頸處，深深嗅著桔梗身上的氣味，仿佛要記在心里：“可我不愿意啊……桔梗，我想護著你，想看你快樂，想讓你永遠記得身后有我，哪怕我神形俱滅，也想你活著?！?/br>
    “在白靈山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跟你一起活下去。那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我身負罪孽，能跟在你身邊，肯定是上天垂憐，我一定會珍惜同你一起生活的時光……倘若你與我只能活一個，我希望活下去的那人，是你——桔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