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第18章 覲獻 有你這么對救命恩人的? “長姐,外祖母家好過么?為了母親的事兒,我看你都有些清瘦了。” 阮妗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有些難過的問。 “哪呢?外祖母待咱們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的事兒,你也不用cao心,一切有長姐呢?!?/br> 阮菱刻意的想別開這個沉重話題,眼眸看向那繡了一半的荷包。她捻了捻,審視道:“這針腳這樣妥帖細密,不像你素日的風(fēng)格,難不成,是繡給哪個郎君的?” 阮妗被戳中了心事,當(dāng)即就要搶回來,可阮菱把荷包舉得高高的,她小臉有些難為情的笑:“沒有,阿姐,我就是繡著玩的,我自己一個人在這房里,終日無趣的很?!?/br> 阮菱不信,手指捏著那細膩的梨花圖案,心中思忖著,謝延,字言禮,嘖…… 她聲音抬高了一些:“和長姐還不說實話么?” 阮妗這少女懷春的小心思太明顯了,和她上輩子看裴瀾的眼神一模一樣,她怎會看不出。 縱然妗兒從未在家人和她面前提起過,上輩子也是遵從婚約而嫁??伤睦锬俏皇钦l,她也一清二楚。 景和十八年,為官數(shù)栽,向來公正清明的大理寺卿謝大人突然卷入了一場科舉案子。 謝延主監(jiān)那場的一個考生舞弊得了官職被人檢舉,刑部并著大理寺聯(lián)合查了一夜,刑部李大人眼窩通紅,向陛下遞上了謝延認罪的案卷。 可阮菱知道,那場實際的監(jiān)考是工部侍郎陳隸,阮妗那會兒已經(jīng)遵從父母之命嫁給了陳棣。 謝延與陳隸從不認識,自然不可能為他送命。 能讓他不惜以性命想抵的,除了自己的meimei阮妗還有誰呢? 若阮菱沒記錯,多年前阮妗曾去揚州宋老先生家待了一段日子,宋家和阮家大伯父是故交,那會兒,還是地方官的謝延應(yīng)邀在宋老先生的書院教書。 這情根,就是那會兒種下的吧。 謝延年二十八,一生未娶。死在了本不屬于他,他卻心甘情愿的冤案里。 “沒有?!比铈∫豢谝Ф?,打死不承認。 她篤定的聲音將阮菱拉回現(xiàn)實。 “好啦?!比盍馓止瘟斯嗡男”穷^,寵溺的看著她:“過了年下,你就及笄了,也是大姑娘了,有了喜歡的男子很正常。等長姐從金陵回來,就帶你離開阮家,倒時你看上誰家,不管是姓李的,還是姓謝的,長姐都請媒人引見引見。” 阮妗漂亮的大眼睛聽見那個“謝”字有一瞬的閃躲,她悶悶道:“父親已經(jīng)給我和陳家訂下了口頭婚約。陳隸為人還算端直,又是工部侍郎,我想早點嫁過去,給母親和長姐多助些力呢?!?/br> 阮菱不贊同道:“妗兒,若你不愿,長姐怎么都不會將你嫁出去?!?/br> 上輩子她跟了裴瀾是沒的選擇了??蒻eimei還小,自己吃過的苦,絕不能讓她再吃一次。 阮妗鼻音嘆了口氣,小小的腦袋瓜一下子就憂愁了起來。 她抱著阮菱的胳膊,撒嬌道:“長姐,我們不說這個好不好,再說了,我的婚期在明年三月呢,還早,還早。倒是你啦,快和我說話,你為什么要去金陵呀?” “傻meimei?!比盍庖膊辉俦扑?,放下荷包,轉(zhuǎn)頭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她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空洞:“去金陵是為了更好的回來與你和母親團聚?!?/br> “為什么呀?我們在金陵有親戚么?” 身邊傳來阮妗的疑惑,可阮菱卻怔住了神,沒回答她的問題,一雙美眸直直的看向窗外。 阮妗好奇的湊上來,貼在阮菱軟軟香香的身子上,巴巴的問:“怎么了,阿姐?” “別說話?!比盍獾穆曇粼桨l(fā)輕,夾雜著幾許凝重。 她指著窗外:“你看,那里是不是像有個人站著?!?/br> 阮妗到底還是小姑娘,阮菱一說,她就嚇得縮回了榻里,小手忙不迭的蒙住了眼睛。 半晌,她掌心嵌了一絲縫隙,又順著長姐所指的看去,這一看,看的她心驚rou跳,那矮矮的灌木叢前,分明站著個男人,高大粗壯,一動不動的盯著屋里。 “清,清沅!”阮妗話都不利索,頓時高聲喊道。 過了一息,沒人回應(yīng)。姐妹倆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水間離院子不過幾步路的功夫,便是聲音抬高點,那頭都能聽見。 清沅和清音沒回來,多半是中招了。 阮菱心里后怕的厲害,她和清音入府時明明沒驚動任何人。侯府院落錯綜復(fù)雜,阮嵐山的院子更是離這遠遠的。妗兒的院子里怎么會突然闖進人來! 阮菱眼里凝重,一瞬便猜到了是誰。 她強撐著戰(zhàn)栗站直身子,把燭臺上的蠟燭取下來,護在阮妗的身前,輕輕安慰:“妗兒,別怕,長姐在呢?!?/br> 身后沒有回應(yīng),阮菱心一驚,轉(zhuǎn)頭看去,阮妗已經(jīng)倒在了美人榻上。 手里的燭火晃了晃,阮菱覺得有些頭暈,身子也有些軟綿綿的,手里燭臺的重量突然變得沉重,她費力的站起身,卻瞧見那緊閉著的門突然一聲,打開了。 一股涼涼的夜風(fēng)拂面,隨后她便再無知覺,直愣愣的朝身后栽去。 再醒來時,耳邊依稀傳來男人交談的聲音,寂靜的空間里,特別刺耳。 阮菱試著睜開眼,這一偏頭就瞧見一旁梨花木隔斷旁站著個人影,身子有點矮,穿著常服,那一高一低的肩膀頭她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是阮嵐山。 榻上坐著個男子,腿懶散的伸開,矮幾上溫著一壺茶,明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漂亮的鳳眸,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掛著一絲涼薄的笑,映襯出剪裁美好的顏。只是手里握著把扇子,十分熟悉。 男子懶洋洋問:“阮大人深夜來本王府里,就是為了把女兒獻給本王?” 阮嵐山眉眼掛著一絲諂媚的笑,彎下腰,頭低了些,虔誠道:“王爺喜好美人,遍東京城都知道。小女不才,容貌卻也可堪入眼,陪王爺解解悶也是好的?!?/br> 裴恒嗤笑了一聲,手中折扇“嘩啦”一聲展開,燭火落在他眼皮上,不辨喜怒:“阮大人說笑了,你乃侯府爵爺,你家嫡女做本王的正妃都綽綽有余了,斷不必這般糟踐。若我不娶她,還碰了她,她與侍妾位分有何區(qū)別。阮大人,你可曾想過?” 阮嵐山額頭冒了一層汗,身子躬的更低:“王爺,您就別抬舉微臣了,若論從前,我家尚可在東京城混一口飯吃,如今內(nèi)子入獄,陛下喜怒皆在一瞬,微臣這幾日上朝都是卯足了勁往后鉆。若小女能得王爺青眼,內(nèi)子下毒的事兒,王爺是否能幫著說說話?” 嘖,阮嵐山這種畜生竟然還有這么好心? 裴恒把玩著掌中扇骨,瞥了眼榻上軟體橫陳的阮菱,沉默不語。 那位可是他的小嫂子,他若是敢動她一個頭發(fā)絲,裴時衍估計會殺了他。 嗯,他不敢動,打死都不敢。 阮嵐山見裴恒不說話,以為他心中松動,又借機游說:“小女菱兒自小嬌寵,養(yǎng)的身子上下白白嫩嫩,香肌玉骨,如今及笄,身姿已玲瓏有致,初見端倪,更是名動京城的美人。若王爺不嫌棄,還請收下?!?/br> 裴恒站起身,朝屏風(fēng)后頭走去,眉眼間是被阮嵐山挑破起興致的神色。 阮嵐山見裴恒心動,臉上頓時大喜,屁顛的跟了上去。 美人橫陳在榻前,被人迷暈捆了來,輕薄的衫裙襯托出傲人的身形,鎖骨處衣裳有些凌亂,一枚黑色的小痣落在纖細精致的鎖骨上,平添了幾分禁.欲的美。 身子凹.凸有料,偏偏還生著一張單純到極致的臉,兩廂對比下的沖擊,看直了裴恒的眼。 阮嵐山在一旁謹慎的觀察裴恒神色,瞧著他越看越舍不得移開眼睛,心里暗喜,懸在他心口多日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定。 那賤女人法諾入獄,害得他阮家心驚膽戰(zhàn),他的官名也岌岌可危,如今把這禍水丫頭送給了恒王,就算有朝一日他落難了,那恒王府也會為他敞開大門吧。 那廂,裴恒裝了一會兒,實在裝不下去了。眼前場景香艷,他卻無福消受,一直盯著那緋色的絲衾,上邊繡著幾朵花瓣都被快他數(shù)爛了。 裴恒實在不愿僵持下去,大掌一揮:“成,阮大人如此心意,本王領(lǐng)了。令女姝容妍色,本王必好好疼愛。只是她的身份特殊,本王尚未納妃,便只得給個侍妾的名分了,阮大人,你可愿?” “愿意,愿意的!” 裴恒又看了眼榻上的阮菱,眼眸“深情”,似是被吸引住了。他有些急耐的擺擺手,作勢就去解腰封:“夜深了,本王就不送阮大人了?!?/br> 低啞磁性的聲音帶著一股難言的意味。 同樣身為男人,阮嵐山再清楚不過。 他作了個揖后,道了句告退便朝外頭走了。 阮嵐山走后,裴恒松了一口氣,不知怎的,他覺得這屋子里有些熱,臉也有些燙。 他隨手扯過絲衾替阮菱蓋好,然后拿扇子懶洋洋敲了敲床榻:“嫂子,起來吧,別裝睡了?!?/br> 阮菱這才慢悠悠的睜開眼,她坐起身子,用絲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道了句多謝王爺。 “別。”裴恒扇子一比劃,在她身邊坐下:“你可別,若是讓我哥知道了,該收拾我了?!?/br> 阮菱神情懨懨的,迷藥的后勁早過了,她身子很冷很涼,想到方才的對話,雖然早就對那個人失去了期待,可真發(fā)生這些時,心里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天底下竟然真有這樣的親爹,愿意把親女兒送到別人男人床榻之上,就為了自保。 可悲,可笑,可憐。妻子,女兒,在他眼里都是工具罷了。 她的沉默不語,裴恒也猜出個一二。攤上這種爹,心里沒遭上什么毛病都算怪了,還好,還好,阮嵐山把她送到了恒王府。 若是落到別的男人身上,裴恒瞥了眼阮菱那嬌弱的身子,她怎么受得住。 今晚的事兒也不算驚世駭俗,身居高位,這種腌臜手段他見多了。 高門權(quán)貴之間送女人這種事兒實在稀松平常。上流的世家大族間,女子生了一副好容貌,便是眼線,玩物,是天潢貴胄,名門望族永保長盛的鋪路石。 他不是沒收到過,可收到阮菱,除了心疼他還有一絲慶幸的情愫。 想到這兒,他拿扇子拍了拍阮菱身上厚實的絲衾,語氣有意活氛些:“裹這么嚴實,怕本王怎的你?” 阮菱本來心情跌落谷底,可裴恒這么一問,她心里頓時惱了下,美眸瞪了回去:“等太子殿下來,小心我告訴他。” “嘁!告訴唄,本王救了你一命,不感恩戴德反而還威脅我?!?/br> 裴恒斜了她一眼,卻也起身倒了杯茶,白瓷杯子遞到阮菱眼前,他瞇著眼,尾音上挑:“有你這么對救命恩人的?” 阮菱接過茶杯,衣袖遮著,倒是解了解渴。 一股清流劃入喉嚨,甘甜中帶著一股苦澀,讓她清醒了不少。 裴恒一向放蕩不羈,阮菱心知肚明。她輕咳了聲,便頭抬起美眸看著他。 少女的眼眸光華流轉(zhuǎn),睫毛纖長又微微翹著,看向你時便覺得眼里只有你,天地間其他物都黯然失色。 你覺得她好像在勾看你,可她偏偏神態(tài)單純,不摻雜一點雜質(zhì),像是你自己心生惡念,想多了一樣。 裴恒只對視了一眼便生生便過了臉,小姑娘的眼底又純又欲,光是生生看著就能喚起男人最深處的劣根性。 怪不得他哥迷的不行,即便折辱為外室,也要了她。 怕了怕了。裴恒起身,匆匆落了句:“你再躺會兒,我已命纮夜去東宮,我哥一會就到了。” 阮菱心底嗤笑了一聲,叫他來干嘛,她一點也不想看見他。 可她沒敢說,畢竟在外人眼里,她是依附太子的外室,不能被看出她厭煩太子,心里沒有太子,若傳出去了被裴瀾知道,她還怎么救母親。 阮菱沖他笑了笑,聲音清麗如黃鸝:“好啊,多謝王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