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嗖嗖嗖”冷箭攜著風雪刮過面門,容不得裴瀾再考慮,他持劍屈腕,長劍在手里翻出了花,弓箭手一波接一波,地上的刺客隱在暗影里前仆后繼。 “找機會撤!”太子沖顧忍喊道。隨后便一手持劍,一手帶著阮菱一步步朝后花園撤。 夜色深沉,阮菱跟在他后邊,什么都看不清,繡花鞋早就被分不清的血水還是雪水侵染透。 突然,借著月色,她眼尖,瞧見前側(cè)面跳出來個暗影,舉著長長的重刀朝裴瀾劈下。 太子顯然也注意到了。 阮菱大腦一片空白,什么都來不及去想,整個人撲到裴瀾前邊,死死抱著他的腰,想要硬生生替他抗那一劍。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阮菱聽見重物砸地“砰”的一聲。原是裴瀾將那人踹開了。 她整個身子都在抖,腿都站不直了,無意識的攥著他的袖子,聽他溫柔在耳邊呼喚,她想回應(yīng),卻怎么都聽不清,漸漸失去了意識。 “阮菱?” “阮菱?” 裴瀾將她橫腰抱起,見她小臉上有飛濺的血跡,大致猜到了,小姑娘暈血暈的厲害。 他一言不發(fā)抱著她迅速朝后門跑去,卻正好迎來從外面被逼退的纮玉。 “怎么回事?”太子問。 纮玉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焦急道:“火,火燒起來了,殿下?!?/br> “他們?nèi)藢嵲谔啵鹆中l(wèi)拖延了一會兒,實在攔不住了。這會兒,宋慶彥那個狗賊在院墻周圍灑了油和酒,火已經(jīng)燒起來了!” 太子眼色一沉,當即把阮菱交給纮玉:“帶她走,立刻,馬上!” 纮玉瞳孔大震,反問:“那殿下你呢?” “不需你管?!迸釣懗檫^纮玉身上的劍,轉(zhuǎn)身折了回去。 “殿下!”纮玉當即放下阮菱,一手扶著,另一手死死抓著裴瀾的手臂:“不可??!” “只是拖延一會兒,死不了。”太子冷冷看著他:“你再拉著孤,咱們誰也別想走。” 兩人正說著,就見垂花門處大步走來一身影,伴隨著“桀桀”怪笑,那張肥胖油膩的面容,赫然是宋慶彥。 他手指著裴瀾,一改從前奉承恭維,笑的得意又陰險:“太子殿下,金陵是個寶地,風水極好,您啊,就別走了?!?/br> “呵,蠢物?!碧哟竭厭熘I諷,看向宋慶彥后邊,眉梢微動了下。 他手中長劍自地面劃向空中,染血的墨色長袍被風吹的呼呼作響,雪花落在他長睫上,整個人肅殺而又冰冷。 宋慶彥絲毫不慌,眼底積攢著多日來的恨意,一并發(fā)作。他笑盈盈的抬手朝空中比了比。 沒動靜。 他咬牙罵道:“爹個尾巴,你們倒是上??!” 仍舊沒動靜。 宋慶彥惱羞成怒回頭,卻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脖頸上多了一把劍。 他曈中的憤怒逐漸變成了恐懼,唇齒打顫,哆哆嗦嗦問道:“誰,你是誰?!” 裴恒笑嘻嘻的將劍朝里挪了挪,與裴瀾同樣的做法,宋慶彥又嘗到了那種脖子被一點點放血的恐懼,再看見眼前人與裴瀾三分像的長相,他終于意識到,裴瀾的救兵來了! 外面的刺客已被王府近衛(wèi)制服,剛澆起的火也摁了。裴恒一臉無辜道:“哥,對不起,來晚了?!?/br> 太子睨了他眼,隨手扔了劍,語氣聽不出情緒:“就你這么玩,下次就看不見你哥了?!?/br> 裴恒掏出腰間折扇,“嘩啦”一聲,漂亮的扇骨一瞬綻了開,他走進了些,頗有些赧然:“風雪甚大,我怕給你傳的信中途被劫了去,這才故意多寫了兩日。你看,這不是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嘛?!?/br> 太子唇角抽了抽,懶得理他。轉(zhuǎn)身從纮玉手中重新接回昏過去的阮菱,徑直朝房中走去。 兩人經(jīng)過時,裴恒瞧見阮菱蒼白的小臉,這才意識到她昏過去了。 不知怎的,方才那股子不以為然頓時演變成了后悔。 他為什么不再早到一點? 有了大量援軍,宋慶彥手底下這點蝦兵蟹將很快就繳械投降。他們的人終年都在地方城里養(yǎng)尊處優(yōu),若不是占了黑夜和明火的手段,早就被擊潰了。 宋慶彥被五花大綁丟上了馬車,余下眾人直接押回當?shù)匮瞄T。 自己的封地上鬧的人仰馬翻,饒是裴恒這個閑散王爺也有些震怒。 他帶著一小隊近衛(wèi),并著纮玉和顧忍將宋府大肆抄了個家。 “你們幾個,都麻溜點,男的充軍,女的充妓,一個都不能放過!” 到處都是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宋府的妻妾女眷驚慌失措,哭喊聲連成一片。 宋意晚躲在宋慶彥的書房里,一雙大眼睛滿是驚惶和淚水,她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爹爹出門前曾特地把她叫到書房,叮囑她,若是有什么變故,就從床下的密道逃跑,拿著他的手信去京城投奔周后。 她看爹爹胸有成竹的樣子,開始還惦記著太子會不會受傷,可看眼下的場景,怕是爹爹敗了。 哭喊掠奪聲還在繼續(xù),甚至越來越近,宋意晚都看見有幾個人影朝書房奔過來了。她哆嗦著身子,再沒片刻猶豫,割舍掉了對爹爹的牽掛,她轉(zhuǎn)身跳入了密道。 無窮無盡的黑暗將她攜裹,宋意晚摸了摸耳蝸上的小痣,揣著胸腔里的nongnong恨意,義無反顧的往里走下去。 宋府上至女眷下至小廝,都被捆了綁在院子里。裴恒不認識宋意晚,漆黑的眸光掃過那幾個女眷,心里約摸著這數(shù)量算是夠了,冷冷道:“帶走。” 一場蓄謀已久的大火沒能燒起來,白晝亮起,金陵城依舊是那個車水馬龍的富庶地方。 阮菱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床邊晃晃悠悠的,像是在船上。 外面有男子交談的聲音,兩道語氣都很熟悉,阮菱睜眼細細聽了一會兒,外頭竟是恒王,而她們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阮菱輕舒了一口氣,終于平安無事了。她們終于要回京城了,而她,也能見到母親了。 她彎了彎唇,眉眼舒展,剛欲起身就聽見開門的聲音,聽那腳步的聲音就知是裴瀾。阮菱頓時闔上了眼,呼吸清淺。 只是床榻邊的男人卻不給她機會,大掌掀開了她的被窩,略戲謔的聲音向上挑著。 “阮菱,你還想裝睡到何時?” 第27章 你來 她晃了晃太子的手臂:“殿下,菱…… 阮菱放在月匈前的手微微攥緊了些, 面上睫毛微動,竭力的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些,就是裝死不肯起來。 裴瀾坐在她身側(cè), 拿腰間玉佩的垂墜掃了掃她的腮:“若再不起來,孤可想了好幾種方法……” 阮菱“蹭”的一下坐起了身子, 見裴瀾一改往日淡漠的容色, 不禁小臉微紅, 低低喚了道:“殿下。” 裴瀾瞥了眼船外寥寥夜色:“從前孤怎么不知道你這么能睡。” 阮菱眼眸眨了眨,故意提及自己傾身相救的事兒。 她揉了揉肩膀, 略委屈道:“昨夜受了驚嚇,原也不想睡的。” 果然, 她話一出, 太子眉梢微動,他傾身靠近了些, 大掌摩挲著她柔軟的小手, 低低問:“還疼么?那里。” 阮菱乖覺的搖搖頭,聲音里帶著甜糯:“不疼了, 但就是乏,還想睡一會兒?!?/br> 說著, 心虛一樣, 她別過了臉, 露出瑩白如玉的脖頸,面容也被青絲遮去了大半。 裴瀾輕笑,小姑娘學(xué)聰明了, 知道利用他的同情心了。 可那夜她到底是想也沒想就替自己擋那一劍的。 男人心底里最柔軟的部分像被什么輕輕拂過,他輕聲道:“孤知你的心意,下次別做傻事?!?/br> 阮菱乖順的垂著眸, 唇邊輕輕溢出個“是”字。 心中卻不知腹誹了幾遍。 若不是怕你死了沒人能帶母親出獄,誰要救你。 她低頭神思的姿態(tài)落在男人眼里卻曖昧的不像話。 修長的指節(jié)挑過她的下巴,太子殿下欺近了些,阮菱身子一緊,低頭去看,腰上不知何時緩上了他的手臂。 她的心跳和男人的呼吸漸漸混在一起,阮菱覺得自己的臉燙的像是冬日里的紅芋。 耳側(cè)傳來男人輕佻曖昧的聲音:“那晚在沁園,答應(yīng)孤什么了,自己說?!?/br> 阮菱閉緊了眼皮,果然,她能想到的,太子怎會想不到。 總以為自己替他擋一劍,雖然沒擋成,可他多少總該顧念些的。 是她想多了,太子根本就沒有心。 “想不起來了?”裴瀾咬著她的耳朵,肆意磋磨,是耐心耗盡的表現(xiàn)。 阮菱認命答:“菱菱任憑殿下處置。”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那句話透過guntang的喉嚨出來,竟是說不出的柔媚。 太子眼色更深了些,他喉結(jié)動了動,唇邊勾出一抹笑意。 阮菱咬唇,天知道,她真不是故意的。 裴瀾俯首,吻了吻她右眼下的小痣,修長的指節(jié)輕輕摩挲著她的眼底,語氣循循善誘:“然后呢?” 這聲音異常清晰,像是帶著某種不知名的意味,敲在阮菱胸口,她一時耳朵燙得厲害,說不出話。 太子倚著架子床一邊,如畫的眉眼似笑非笑,并不給她機會裝死:“你來。” 阮菱白皙的肌膚透著緋色,似要滴血,一頭柔軟的青絲早就被他別在耳后,柔順的貼在脊背上,她朝前挪了挪,僵硬的跪坐在一旁。 半晌,似是想起什么,她小手下意識摸向小腹。 裴瀾神色淡然的看著她的小動作,焉能不知她在想什么。 太子殿下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即將施展的借口:“孤記得你的小日子過去了。菱菱,你想用這招怕是不行。” 被男人戳破了面皮,阮菱那張宛若桃花的小臉更紅了,她心里惆悵的嘆了口氣,今兒是躲不過了。 她唇瓣微張,玉肩上的小衣隨著她的動作倏然滑了幾分,肌膚像覆上了一層雪般細膩,淡淡甜甜的女兒香縈繞鼻尖。 裴瀾瞇起了眼,輕嗅了嗅。 外表沉穩(wěn)肅重的太子殿下,到了這事兒上,也不外乎一個正常男人,甚至還要再甚。 阮菱心中忐忑,行這種事兒時向來都是他主動,她只要配合就好了。她主動撩撥,倒是頭一回。 縱然前世和他有了無數(shù)次,可到了真章的時候,阮菱到底還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