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謝延“嘖”了聲,清朗的聲音帶了些戲謔:“時衍,你現(xiàn)在這出還真對得起民間那幾句俗語?!?/br> 太子挑了個凳子挪過來坐,臉色不善道:“什么俗語?” 謝延想了想:“民間家里小兒夜啼不止,他們都會哄勸,若再不聽話,就在小兒墻頭掛著太子的畫像,那小兒果然不哭了?!?/br> 太子聲音森寒:“哪家的,孤砍了他們的頭?!?/br> 謝延輕笑了笑:“說吧,是不是惹四姑娘生氣了?!?/br> “四姑娘?!碧幽畹?。自她嫁給自己后,很久沒這么喚她了。是了,她不僅是他的妻子,東宮的太子妃,更是沈家的四姑娘啊。 太子那黑沉沉的臉色清明了許多,再望向謝延時,多了幾分調(diào)侃:“謝言禮,一把年紀了。瞧瞧,今年年底,孤的第一個孩子都要落地了?!?/br> 謝延見他有心情打趣自己,必是心中的迷局已破。雖不知是自己哪句話觸動了他,可終歸這人的心情是到了大理寺才好轉的。 他放下筆,喟嘆了聲:“哪有你這么嘴毒的人。你這種人,竟也能娶妻成家?” 太子挑眉,得意道:“羨慕么?” 謝延擰眉,拿筆點了點桌子:“瞧瞧,外頭那都是些什么摞爛,你們父子倆朝堂之上,三言兩語就卸任了那么多官員,倒是給我添了一堆的麻煩,婚期再三延誤,妗兒體貼,嘴上不說,可長此以往,怕是沈家老太太都覺得我謝府托大,要對我有意見?!?/br> 太子滿臉戲謔,站著說話不腰疼:“既然如此,謝大人可得好好安撫未婚妻了。畢竟,那滿東京城的青年才俊都瞄著阮家最后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呢?!?/br> 謝延望天。 半晌,他嘆口氣:“你快走吧,你不在這我這活干的還能快些?!?/br> 太子勾唇,起身道:“來日孤要嘉獎寧亭侯府,給楚朝養(yǎng)了這么一個國之棟梁?!?/br> “裴時衍,你可以閉嘴了?!?/br> 太子心情一片大好,離開了大理寺。 纮玉站在轎輦前問:“殿下,回宮嗎?” “不回。”太子目光瞥了眼西邊:“去長坤宮?!?/br> 纮玉啞然,七皇子回京已有幾個月,殿下終于要去見一面了。 “另外,著人通知太子妃,這幾日暑氣盛,她胃口不大好,孤不能常常陪她,準許她回娘家住幾日。具體的,她自己定奪即可?!?/br> 說完,太子上了轎輦。 方才謝延那句四姑娘提醒了他,菱菱自己在宮中難免孤單,若有家中祖母,母親和姐妹相配,于心情,胎兒都能好上許多。這樣,她從沈府回來時,應該不那么生氣了吧。 纮玉辦事效率很快,不多時,阮菱便收到了消息,尤其是最后那句,時日長短,她來定奪。 鬧了一天的脾氣,此刻心里好受了一些了。 阮菱認識裴瀾這么久,知道他的脾氣秉性,自小在在一群掉書袋的太傅太師里長大,養(yǎng)著了肅正沉穩(wěn),不喜形于色的性子。 讓他說句道歉,那比登天還難??伤m不會嘴上說,卻愿意默默的為她做事。 阮菱眼波柔軟,既然如此,之前的事兒就一筆勾銷了吧。 —— 長坤宮。 落日熔金,夕陽余暉如同碎金子般,落在香樟樹下,美奐絕倫,如同一副上好的畫卷。 推開宮門,院子滿是雜草,連個人影也沒有。 裴瀾無甚意外,繼續(xù)朝前走著,突然,一陣急促的“撲棱”聲響起,緊接著裴瀾耳側一股勁風,他憑借著本能偏過身子,入眼處是一只威風凜凜的雄鷹,頭頂處有一撮白毛,眼睛是漂亮的寶石藍色。 “追夜,回來?!崩入A下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雄鷹鳴了一聲,隨后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又落到少年肩膀上。 裴止站起身,一襲月牙白色錦袍,與裴瀾有著幾分相似的容貌,眼神凌厲而又桀驁,像是漠北的孤狼,肩袍處勾著方才的那只雄鷹,滿身的反骨與不羈。 “阿止?!碧拥偷蛦?,像是小時候一樣。 “嘖,是四哥啊。”裴止尾音上挑,拍了拍身后的土:“別來無恙啊?!?/br> “你還在怨四哥?!?/br> 裴瀾負手而立,黑眸沉了沉:“如今你回來了,有四哥在,孤……” 裴止打斷他的話:“哥哥想怎么補償我?” “你想要什么補償?” 裴止想了想,桃花眼露著一抹輕佻的笑容:“四哥,阿姐怎么樣?把阿姐讓給我嗎?” “阿姐……”裴瀾唇邊喃了喃。自他回宮后,關于菱菱和裴止的流言,他倒是聽過幾次,從前倒是沒多想,如今,從裴止口中親自說出的這句阿姐卻變了味道。 裴瀾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咬牙道:“你放肆!” 裴止無辜的看著他:“不是哥哥要補償我嗎?我只要一個女人,不過分吧?” “他是長定殿廟冊上的太子正妻,你的長嫂!”太子冷喝道。 裴止無謂笑了:“妻子又如何,□□后若落難,這么美貌的妻子可不就是救命的稻草嗎?” 太子黑眸森寒,大掌攥著他的衣領,一字一句道:“把你剛說的話,再重復一遍!” 裴止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那雙狼一樣的眼眸滿是恨意:“哥哥,阿止不就是個例子嗎?” 像是有什么記憶一瞬插進了太子的胸腔里。幼年時,那個五歲的小團子哭著跑著喊四哥哥,可卻還是被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jiān)押上了車。 而那時候的他,母后崩逝,羽翼未豐,面對聽進周皇后讒言的父皇,他的說辭微不足道。他貴為太子,可卻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 那會兒的阿止才五歲,他該有多絕望啊…… 太子漸漸松開了手,那張修長白皙的手在裴止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語氣頹然:“阿止,別怨哥哥,哥哥也有不得已。” 裴止甩開了他的手,冷笑了聲:“你是我四哥,是未來的儲君,我豈敢怨你。只是四哥,我也喜歡阿姐,也想要她一輩子只屬于我一人。以后,咱們就各憑本事吧!” 太子漠然的看著他:“非要如此固執(zhí)嗎?” “別用你那種眼神看著我?!迸嶂乖骱薜溃骸笆昵?,你就是這么看著我。十年后,我們是不是該換換了?!?/br> 裴止湊近了些,在他耳邊輕笑道:“哥哥,你的皇位我要,阿姐,我也要?!?/br> “你若不給,阿止便只能搶了?!?/br> 第66章 聽話 太子刮了刮她的鼻尖:“拿著孤的…… 阮菱自那日回了娘家后, 心情好了不少?;貙m去太子書房那日,正好碰上了淮州的捷報。 “殿下,陳大人不負眾望, 淮州的水患,止住了!” 案上玄色龍紋長袍的男人頭也微抬, 皺著眉, 淡淡道:“孤知道了, 退下吧?!?/br> 嵌玉屏風后,那信使旁還站著從娘家回來的阮菱。 她與清音對視了一眼, 皆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擔憂。 殿下的心情不是很好。 阮菱接過清音手里的粟米百合紅棗羹,緩步朝里走去。 太子聽見這輕且柔的腳步聲, 放下手中的筆, 淡淡道:“回來了。” 阮菱把盅放在了桌上,隨后素手輕輕探到他的太陽xue處, 輕輕替他按著, 聲音溫婉:“幾日不見,殿下瘦了?!?/br> “想你想的。”太子闔眼, 聲音有些疲憊。 阮菱瞥了眼案上,積壓的公文全是與此次水患有關。 南方的水患止住了, 眼下就是京城周圍的了, 難免層出不窮, 天子腳下尚且這樣,更別提看不見的地方了,怪不得他煩心。 阮菱輕輕道:“殿下身子又不是鐵做的, 還是歇歇吧。菱菱給你燉了一碗羹,喝了潤潤嗓。” 太子睜開眼,眼尾上挑, 微微彎唇:“菱菱回家一趟,倒是懂事不少?!?/br> 阮菱臉上涌著霞色,嗔了他一眼。不得不感嘆,他的手段真是高明。 回家頭兩日,祖母和母親歡喜不已。可住的日子長了,她們便攆著她回去。說什么太子寵著你,可你卻不能不知道分寸,做了人家的妻子,哪有天天回娘家的道理。一來二去,賢名全成了他的,可沒人知道,那日他是怎么氣自己的。 阮菱遞過紅棗羹,心中回想著祖母教的,唇邊甜甜道:“夫君請慢用。” 太子被她逗得無奈笑笑,一把將那嬌軟的身子摟坐在自己懷里,胡茬蹭了蹭她的小臉:“孤的菱菱何時這般體貼了?” 他大掌揉搓著月胸前柔軟的發(fā)絲,女子雪白的鎖骨在他眼前,白的晃眼,他啞著嗓子道:“那夜,孤連菱菱的床都沒上去呢?!?/br> 阮菱低低哼了聲,表示不滿。 瞧瞧,這便是她最不能對付的男人。 明面上讓她回娘家散心,可實則是自己不能教育她,讓外祖母和母親輪番轟炸她去了。 “夫君好壞。”阮菱嬌嗔了聲,小手在他腰間狠狠掐了一把。 “有五個月了?!碧邮州p輕撫著她的肚皮,突然道。 阮菱不知何意,便也順著他的話道:“是呀,太醫(yī)說現(xiàn)在胎像很穩(wěn)固呢,就是身子越發(fā)沉了?!?/br> “哦?”太子大掌按著她的肩膀,低低笑道:“孤的菱菱這么善解人意啊?!?/br> “殿下?”阮菱疑惑問了聲,隨后在男人眼底游刃有余的情.欲里突然意識到她這句話有多么勾人…… 她臉頰頓時紅的像熟透的蘋果,脆生道:“不行?!?/br> “什么不行?”男人在她耳邊吹著起,曖昧道:“哪里不行?” 阮菱羞怩的十根如花瓣的腳趾都蜷縮在一起,聲如蚊吶道:“總之,就是不行呀?!?/br> 男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食指抵著她的唇瓣,低低威脅道:“你說孤不行?” “哎呀!”阮菱被他弄的快哭了,干脆摟著他的脖頸趴著就不松開,軟糯的聲音可憐巴巴的:“太醫(yī)說不能同房吶?!?/br> “好了,孤逗你的?!碧虞p輕拍著她的背,“嘖”了聲,軟軟香香的身子就這么往懷里送,這誰頂?shù)米 ?/br> 兩人正鬧著,外頭傳來纮玉的聲音。 “殿下,蘇公公來了,說是圣人請您去一趟福寧殿。” 阮菱眨了眨眼:“這個時候找殿下去,能是什么事兒呢?” 太子吻了吻她的唇瓣:“乖,去榻上躺會兒,晚上孤回來陪你用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