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良心不費痛嗎？　　黛茜開始發(fā)燒。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將她嚇得不輕, 尤其親眼看見父親挨打, 嚇得回家一路都還縮在托尼懷里哭，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服, 臉頰上一串眼淚剛擦掉, 馬上又滑落了另一串。

    這么下去, 怕嗓子哭啞。

    托尼臉色非常不好看, 大手一直輕輕拍著這一小團的背, 后續(xù)處理花了些時間, 等到終于換車回家, 夜幕已經(jīng)無比深沉。

    哈皮一邊開車一邊從后視鏡里看黛茜，很是內(nèi)疚。

    他臉上還青紫著，偶然一碰，齜牙咧嘴。

    幸好都平安無事。

    他這么想著，沒想到慶幸得太早了些。

    小團子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眼角帶淚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呼吸卻漸漸不對勁起來。

    待托尼覺察, 面色一凜, 伸手去摸, guntang得嚇人。

    辛普森在家里好好地睡著, 被一通電話吵醒，抵達別墅時還在用哈珀的小梳子梳頭。

    “怎么突然地發(fā)燒？”他問。

    嘴上問, 手頭并不閑著, 又量體溫又聽心肺, 看小團子臉蛋通紅, 呼吸都費力，眉心蹙攏，再聽托尼說了前因后果，毫不氣地懟：“當然是嚇壞了！”

    辛普森本來不打算用藥，只讓哈珀給黛茜貼退燒貼，再摘了裹在外頭的薄毯物理降溫。

    但居然沒有用，體溫不降反升，一直燒到華氏1024度，那小小的一團可憐地蜷縮著，辛普森急忙再看看，最后才給喂了藥。

    折騰一番，黛茜的燒才漸漸退下去。

    哈珀還取了一點尿液去驗，再三確保黛茜已經(jīng)沒事，才跟著辛普森離開別墅。

    頭發(fā)亂亂、抱著布偶在床上坐著的團子還不太精神，臉頰殘留點燒后的紅，看著實在讓人心疼。

    哈皮得了命令回去休息，托尼一夜沒有合眼。

    他喝下一點水，在浴室草草沖洗了身上打斗的汗，發(fā)梢滴著水，走回幼兒房一瞧，笨笨倒是還在盡職盡責地搖著扇子哄寶寶睡覺，但他的寶寶趴在床沿，毫無睡意，一定要等他。

    看見爸爸，黛茜才彎起微微腫著的小眼皮，有些開心地笑起來，小腳一踮一踮，想讓他抱抱。

    她的一雙眼睛此時正常無比。

    沒有紅光。

    辛普森檢查時完全沒覺得眼睛有什么不對，但哈皮信誓旦旦說親眼看見了黛茜眼睛的異常。

    托尼后來也看過綁匪被燒壞的武器，沒有極度高溫燒不成那種樣子。

    哈皮最擔心有人拍錄下當時的畫面，賈維斯在網(wǎng)絡(luò)上搜索了一圈，什么也沒找到。

    托尼將黛茜從搖籃床里抱起，伸手摸摸她的臉。

    這是他的女兒，慢慢地養(yǎng)了快一年，從那么小養(yǎng)到這么大，好好地吃飯就讓人寬心，受到傷害，像要把做大人的心肝挖出一塊rou。

    “媽姆。”

    黛茜額頭上的退燒貼貼久了不穩(wěn)，老隨動作一動一動，弄得皮膚癢癢。

    她就抬頭在爸爸胡子上蹭一蹭，發(fā)覺還是癢，摸摸退燒貼，再摸摸他的胡子。

    手小小嫩嫩的沒一點，握著親一親，親出奶味兒來。

    托尼閉上眼。

    小團子雖然體型比同齡人要小些，身體素質(zhì)向來不錯，睡一覺馬上就精精神神，又是個活潑的寶寶了。

    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禍得福，但這次燒后，黛茜確確實實得到了些令人高興的好處。

    比如多了很多玩具，吃飯時托尼喂的次數(shù)比保姆多，飯前想吃零食，老父親臉上漠漠，最終都愿意撕開魚rou腸的包裝，讓她吃一兩根。

    她玩玩具的時候，托尼在一旁看著，偶爾也愿意躺在那兒做個人形展板，任由這小的把各種玩具往自己身上放。

    最最重要的是，這兩天晚上睡覺都能跟爸爸一個房間。搖籃床給放到了主臥里，洗得香香喝了奶，先躺在大床上聽故事，聽睡了就放到小床上去，一覺醒來也不用賈維斯特意通知，大人就在旁邊，黛茜愿意坐著自己玩很久。

    但即便如此，晚宴后遇襲的經(jīng)歷還是對團子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影響。

    睡前醒后她更黏人了些，托尼離家的時間久一點也要找，如果無人回應，馬上就掉起眼淚。

    在她稚嫩的認知里，未必能明白托尼當時占據(jù)絕對的優(yōu)勢，也不知道反重力槍的一拳對裝甲覆體的鋼鐵俠其實造不成什么傷害。

    唯獨記得爸爸被人打得很疼。

    今天的黛茜是一條小小的尾巴。

    距離事情發(fā)生已過了兩天，正是周六，董事長懶得工作，在家里設(shè)計新的裝甲。

    黛茜坐在地板仰著腦袋看新聞，世界瞬息萬變，加上托尼刻意壓了輿論，電視上報道的已經(jīng)是新鮮事，沒什么節(jié)目回顧那場被鋼鐵俠輕松解決了的意外。

    看著看著，小雛菊耳朵一豎，扭頭看，果然望見托尼正起身不知要到哪里去，骨碌一下爬起，眼睛笑出小月牙來，高興地跟在后頭。

    他走一大步，她就走兩小步。

    她今天早上偶然一跟得了樂趣，漸漸把這當做游戲，整個上午只要老父親一動，哪怕她正看最喜歡的電視節(jié)目，也要起來跟一跟。

    托尼本來想去廚房拿瓶水喝，走沒兩步，聽見賈維斯在耳畔道：“先生，您有人。”

    他不很在意，心不在焉地：“什么人？”

    話問出口那一瞬間就知道不用問了。

    從車庫出發(fā)的電梯已經(jīng)升到廳，門往兩邊開，露出里頭并排站著的三個人。

    身高有別，站成了手機信號。

    這三個倒都是已經(jīng)見過、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提著大包小包，一抬眼先看見跟在托尼屁股后頭、笑得小眉毛彎彎的黛茜，都放了東西，伸手“呦呦呦”地逗起來。

    “……”

    董事長面無表情道：“趕出去吧，賈維斯?！?/br>
    雪佛蘭開到別墅跟前，左轉(zhuǎn)進了旁測開放的地下車庫入口，一路暢通無阻。

    從車里下來一穿黑夾克的高個子，拎著綁蝴蝶結(jié)的布娃娃，一雙加了人造機械外骨骼的腿行走得很穩(wěn)。

    不看臉也知道他是誰。

    詹姆斯·羅德，前美國空軍上校、陸軍武器開發(fā)部部長，復仇者聯(lián)盟成員，人稱“戰(zhàn)爭機器”。

    當然，他今天來這里不必用以上任何一種身份，僅僅“托尼·斯塔克朋友”的名片就足夠讓他通過別墅智能管家的安保系統(tǒng)了。

    羅德往前走。

    進電梯之前順手拿了車庫冰箱里紅罐的肥宅快樂水，單手拉環(huán)，氣泡涌上來“噗滋”一聲。

    電梯升降間仰脖灌進兩口汽水，再放手電梯門已開。

    外頭是超大的環(huán)形廳，一眼望去沒看見人，有電視聲，是在看新聞。

    “你今天好閑?！绷_德道，走到躺了個人的沙發(fā)邊去，彎腰坐下，一面說話一面四處張望，“不用研究裝甲么？”

    “你踏進這里之前賈維斯正在做巴哈馬群島的度假計劃?！备饍?yōu)癱的鋼鐵俠——兼斯塔克工業(yè)董事長再兼復聯(lián)創(chuàng)立者——從手機屏幕里摳出個泛藍光的小立方體，往空中一拋一捏，捏開一廳巴哈馬群島的大好風光，還帶隨機慢放，“真可惜，要推遲一天了?！?/br>
    他這么說話，楓糖色的眼瞳里分明挑著幾分明亮而戲謔的笑意，配那修剪得宜胡須下微樣的唇，看著真是迷人。

    今天不出門，托尼穿的是便裝，與西裝革履或全副武裝不同，多了些令人心生親近的隨意。

    “不懟我你仿佛會死?！绷_德無語凝噎，握著手里柔軟的布娃娃，三句話不到就要日常一問，“黛茜在哪？”

    “在睡覺?！蓖心岬馈?/br>
    看羅德要起身，趕忙抬手制止：“不準去。才哄睡半小時，我還想再自由一會?！?/br>
    羅德哪能聽他的：“聽說她最近在學話，會叫個什么？”

    不知是不是上校的錯覺，提起這個再正常不過的話題，托尼的臉色一瞬間分明有點僵。

    他張張嘴，組織語言組織須臾，到底把頭一偏，揚聲道：“我怎么知道?！?/br>
    羅德一聽就明白有貓膩，要再追問，逢著機械手臂笨笨送飲料過來，才暫時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不用了，我剛才喝過。”羅德抬眼往那托盤上一看，瞧見某樣東西，見怪不怪地翹嘴角笑。

    那里頭日常有嬰兒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