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繡衣使
滴水河源自黃河,流經(jīng)龍口聚,乃至美稷,自美稷又流向西北。 美稷城外,滴水河旁,天色將晚。 一位老翁帶著斗笠坐在滴水河旁垂釣,不時啜一口身旁的羊皮囊,啜完用嘴把蓋蓋上,一雙明目只盯著河里的魚浮,生恐一個不注意放跑魚咬鉤的機(jī)會。 “來了?!?/br> 老翁突然道。 “大哥?!?/br> 老翁身后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個身高八尺的昂藏大漢,若王玢在此定能認(rèn)識,此八尺大漢正是成廉。 “事情辦的怎樣?” 老翁眼睛依舊盯著魚浮,語氣縹緲的道。 “大哥,你說的那人叫王玢,雖自稱是太原王氏,不過聽其口音,似乎是東郡人士?!?/br> 成廉將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說道。 “東郡王氏?” 老翁聽得只搖頭:“某還以為他是東平王文祖(王芬)的后人,既然不是,那就殺了吧!” 殺人,在老翁口中風(fēng)淡云輕的說出,如捏死一只螞蟻一般。 成廉欲言又止。 老翁如腦后生目,問道:“怎么?還有事?” “大哥,某打聽到王玢寄住的那家人是幾年前從中原搬來,家中老媼不似凡人?” 成廉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 老翁擺手止住:“黨錮起,多少士家破家滅門,逃往邊境的不計(jì)其數(shù),有何可疑?” “大哥,可某在村聚轉(zhuǎn)了一圈,聚內(nèi)的鐵匠、屠夫皆是雄壯之人?!?/br> 成廉有些不依不饒。 老翁有些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某……” 成廉還沒說完,臉色突然大變,忙回頭就看到北面一匹馬疾馳而來。 成廉還沒出口,老翁耳朵一動,南面又是一只狂奔而來的馬。 野馬? 老翁以多年的經(jīng)驗(yàn)判斷絕無可能,只能是騎術(shù)精湛的人伏在馬背。 “大哥,當(dāng)速走。” 成廉背靠老翁,持劍在手道。 “哼!” 老翁冷哼一聲,道:“某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活得不耐煩了,敢找繡衣使的麻煩?!?/br> 成廉聞言便不再廢話,目光緊盯著奔馳而來兩匹馬。 老翁依舊看著魚浮,絲毫不把來襲的敵人放在眼里。 眼見兩匹戰(zhàn)馬離成廉越來越近,成廉額頭逐漸滲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握劍的手青筋畢現(xiàn)。 “哈!” 北面的戰(zhàn)馬率先沖向成廉,成廉大喝一聲持劍沖向戰(zhàn)馬,一個驢打滾迅速起身,手中的漢劍凌厲擊出,漢劍從馬腿膝蓋處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迎風(fēng)飛濺。 成廉又是一個驢打滾,從馬一側(cè)翻滾過去。 馬膝蓋受傷,馬兒失重,整匹馬依然以高速往前沖,馬兒迅速栽倒在地,一個高大的身影借力往前沖。 果然如老翁所料,那高大的身影不理會成廉,直撲老翁,眼看老翁就要斃命于高大身影刀下。 只聽老翁呼嘯一聲,草叢里頓時傳出幾道破空聲,幾點(diǎn)寒光迅速飛出草叢,長長的弩箭帶著冷冽寒光飛向那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不得不停下腳步,揮刀將飛向自己的幾道箭矢擊落,再回首老翁依然端坐如故。 另一面的馬兒被射到,同樣一個蒙面的高大身影沖向老翁,水里突然沖出幾道黑影,與那人廝殺在一起。 “賊子,休要猖狂,你的對手是某家?!?/br> 成廉站起后大喝。 那人不顧成廉的大喝,手持繯首刀直撲老翁。 老翁聽著破空蜂鳴聲第一次色變,側(cè)目便看到鋒利的刀鋒,目光一凝,呢喃道:“百煉繯首?” 老翁伸手一探,頭上的斗笠便被取下,大喝一聲:“著!” 斗笠旋轉(zhuǎn)著飛向持刀之人。 持刀刺客,并無持刀去劈,反而錯身開來,一手猛然探出,將斗笠接住,手中一痛,來不及看,反手?jǐn)S向成廉。 成廉見狀,忙用劍去劈,老翁想阻攔已來不及,直接斗笠在成廉劍下直接分為兩半。 斗笠被劈作兩半后,一道寒芒飛出。 成廉大驚,多年游俠經(jīng)驗(yàn)讓他避過要害,那冷箭依舊射穿他的肩膀。 老翁見之眼中詫色連連,心中暗忖:那人怎知斗笠中暗藏冷箭,莫非是同道中人。 老翁忙喝道:“某乃繡衣御史麾下繡衣使者許鼎,敢問仁兄大名!” 那人并不答話,反而直取老翁。 老翁見狀,只得抽出同樣的百煉繯首刀撲向來人,老翁的百煉繯首刀用白鯊魚皮包劍鞘頭,黃劍室,飾以虎紋。 “接刀?!?/br> 許鼎見那人依舊不露面不搭話,只能持刀沖殺過去。 鐺! 兩刀相交,兩股巨力交纏,那人足下生根,許鼎卻被巨大的沖擊力沖的后退半步,同時喉頭發(fā)甜,肩窩處的傷口崩裂,鮮血漸漸浸出衣物。 “喝!” 那人得勢不饒人,繼續(xù)大步?jīng)_向許鼎,許鼎不得不再次舉刀相迎。 這次對面?zhèn)鱽淼牧Φ栏?,許鼎差點(diǎn)就要跪在地上,肩膀處的傷口徹底崩開,鮮血如注流出。 “死!” 那人終于吐出一個字來,許鼎聞音臉色大變:“你,你是,鐵,鐵” 許鼎話音未落,那人又是一刀劈來。 許鼎徹底撐不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蠕蠕道:“師,師叔?!?/br> 蓬! 一顆大好頭顱隨著許鼎這最后一句沖天而起,那雙精神的眼睛在空中看到埋伏在草叢中的手下皆被一個手持殺豬刀的大漢砍殺,水中的刺客亦被來人全部斬殺。 本想伏擊成廉,沒想到被別人一窩端,我許鼎終日獵鷹,沒想到被雁啄瞎眼。 說時遲,那時快。 成廉見大哥麾下的人馬頃刻間被屠戮殆盡,而自己又有傷在身,當(dāng)即沖向一旁的滴水河。 那人再折身殺來已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成廉跳入河中不見蹤影。 “老鐵,怎么辦?” 為首那人冷冷瞪了手持殺豬刀的那人一眼,道:“把尸體全部拋進(jìn)河中,至于那人,許鼎的暗箭有毒,跳河無疑等于自殺,就算活下來也得休養(yǎng)大半年,十年之期將到,晾他也無甚作為?!?/br> “善?!?/br> 另外一人高冷的道。 隨后三人將尸體全部拋入河中,而后各自離去。 成廉跳入河中,奮力向前游,不久體力便盡,眼皮只打架,最終昏迷過去。 當(dāng)成廉再有意識時,天已黑,自己趴在岸邊,腦子仍然不清醒,懵懵懂懂的朝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