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竇瓔,字沅姬,吾妻也
“夫人,您真的要把阿沅嫁給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鐵錚雙手交于腹前,面色恭敬的問道。 “來歷不明?” 竇老媼手中紡線的動作一滯,輕輕一嘆道:“十年來,破家滅門者不知凡幾,在別人眼中看來,吾等不也是來歷不明的人嗎?” “夫人,十年之期將到,吾等便可南返,以阿沅的姿色完全可以嫁個如意郎君?!?/br> 鐵錚頓了頓,又道。 “何為如意郎君?” 竇老媼轉(zhuǎn)過臉靜靜看著鐵錚,道:“老身嫁的不是如意郎君嗎?可又如何?夫妻離散,父子不得相認,遠遁這苦寒之地,這便叫如意郎君嗎?” 鐵錚嘴翕動,良久無言。 竇老媼回過頭,道:“王君性雖跳脫然知大義,雖不知書卻懂道,最重要他沒有野心。十年黨錮,唯有隱士得以幸免,我希望她可以活得久?!?/br> “既然夫人已定,十日后就是佳期?!?/br> 鐵錚想了想道。 竇老媼點了點頭,繼續(xù)紡織大業(yè)。 鐵錚聽著吱吱呀呀的聲音默默走出西廂房,阿沅正在漿洗的身體一僵,最終還是沒有膽量回頭看一眼。 “鐵錚叔,怎么樣?” 胡封滿臉興奮跑上前去問。 鐵錚微笑的朝胡封點頭,隨看向王玢。 王玢亦報以微笑。 “佳期定在十日后?!?/br> 鐵錚說完就離開。 “好,好,好!” 鐵錚說出佳期,諸少年紛紛笑著大叫。 “十日后?” 王玢有些錯愕,雖然他也想早日抱的美人歸,可十日是不是有些太緊張了。 “為先生賀!” “為先生賀!” 諸少年七嘴八舌的大喝。 “某去為先生獵雁?!?/br> 胡封高興完隨即道。 諸少年紛紛附和的離去。 一時間院內(nèi)只剩王玢跟阿沅,一股尷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彌漫,阿沅漿洗完,紅著臉離開,王玢還尬坐在原地。 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結(jié)婚,還是古漢代的結(jié)婚,王玢不由興奮起來。 古時結(jié)婚,需要三書六禮。 阿沅生于農(nóng)家,王玢又是孑然一身,婚事一切從簡。 王玢陡聞,還有些心有不甘,本來還想體驗一下漢代婚姻的,不過如此也好。 因為婚事,大半個滴水聚都忙碌起來,王玢特意根據(jù)后世的桌椅及床、衣柜讓聚內(nèi)的王木匠一一打造。 又讓高鐵匠打造幾個鐵爐子,讓朱屠夫幫忙買些蔥姜蒜等調(diào)料。 婚事可從簡,待客不可怠慢。 美稷城。 “結(jié)婚?” 臧旻一走,張喜就想起侯三之前的話,美女他倒不信,可青鹽的事,他早已派人查清。 滴水聚內(nèi)大量收購粗鹽,竇老媼家的飯館的確用的都是青鹽。 如此大量的青鹽,不是發(fā)現(xiàn)礦,就是王玢真的會道術(shù)。 青鹽給游俠兒吃就是浪費,如果交給從父大人,那從父大人在宮里的地位會更加穩(wěn)固,一窺中常侍之位也不是沒有可能。 “既然是結(jié)婚,咱們怎能不去鬧洞房呢?” 張喜將酒樽里的酒一飲而盡,臉上盡是陰鷙笑容。 楊鳳跟左髭丈八也得到王玢欲結(jié)婚的消息,原本他倆來此就是得到美稷城出現(xiàn)道德經(jīng)的消息而來。 “看來這滴水聚,不去是不行了?!?/br> 道家不禁婚姻。 道德經(jīng)現(xiàn)世,必會對太平道帶來強大的沖擊。 南華老仙名號出自于《南華經(jīng)》,乃莊子所作。 老莊號為一體,其實又分屬兩派。 比如當然八俊之首的李膺李元禮,早已棄道入儒,那可是道家始祖老子的后人。 李元禮入獄死,太平道始走出巨鹿,十年間遍布大漢九州。 如今道德經(jīng)出現(xiàn)在美稷,這可是太平道勢力空白的地方。 楊鳳來此目的有二,一者建太平道之勢力,二者摸清傳道德經(jīng)之人的底細,最好將之拉攏到太平道內(nèi)。 楊鳳二人喬裝打扮前往滴水聚,不過二人之模樣,縱然喬裝打扮依然惹人耳目。 十日之期很快過去。 胡封等人獵來白雁為禮,嫁妝等一切事物都準備停當。 王玢住在竇老媼家,親迎環(huán)節(jié)省略。 送贄禮,就是男方捧著銅雁送給女方父母。 王玢手捧胡封獵來的白雁送給竇老媼,此禮則城。 撒帳禮,早就完成。 醮子禮,王玢沒有父母,則免去。 只拜天地。 同食一牢,夫妻二人對著跪坐在一條案幾前,只有一樣葷菜用以共食,當然還有幾樣副菜都是一式兩份。 合巹酒,則是一個葫蘆剖成兩半,一人飲一瓢酒,是為合巹酒。 禮儀成,則婚禮盡。 賓客們在院內(nèi)飲酒,一直到鬧到天昏,不熟的人才各自離去,只留下好友鬧新房。 紅蓋頭是沒有的,王玢夜晚入洞房的時候,阿沅已換了個模樣,有些黑的皮膚變得白皙,就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 “你?” 雖然之前見過一次但太倉促,只覺得白,沒有細看。 王玢的吃驚在阿沅意料之內(nèi),輕聲道:“阿嬤說:女人太美在農(nóng)家就是禍患?!?/br> 王玢輕輕點頭,這話倒是頗為有理。 王玢也是才知道阿沅姓竇,竇瓔字沅姬。 普通人家,別說女子連男子都無子,況乎女子耶! 可見竇瓔不是普通人家女子,包括竇老媼也是。 至于竇瓔姓竇,胡封姓胡,除了改嫁,那就是二人不是親姐弟。 那誰是收養(yǎng)的? 竇老媼,莫非竇瓔是竇老媼的族女,夫家姓胡嗎? 有些時候秘密知道的越少,活得就越久。 竇瓔緊張的坐在床上,王玢呆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該進行什么。 “喂!你們干什么呢?你們?” 突然外面?zhèn)鱽沓臭[聲打斷二人之間的尷尬。 “干什么?當然是鬧洞房?!?/br> 幾個游俠兒闖將進來,為首的王玢真認識,正是那天鬧事的那個張喜。 “是你?你要做什么?” 王玢一驚,下意識站在竇瓔身前,妄圖擋住張喜的視線。 可竇瓔那張頗有姿色的臉在燭光搖曳下更增幾分靚麗。 “呵!沒想到侯三竟沒說謊,真是個美人哈!” 張喜一把拉開王玢,一臉色瞇瞇的打量著床上的竇瓔。 “先生?” 竇瓔見狀大急,欲上前扶王玢卻被張喜擋在跟前:“美人兒,你是在叫某嗎?” 王玢被張喜拉開,隨即就被張喜的幾個手下用刀逼住:“不想死的話,就別動?!?/br> “為何?” 王玢始終想起張喜為何會這般對待自己,鬧洞房,到了此刻鬼才信,難道僅僅是因為那日得罪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