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那她多的是
黎溪的視力不算很好,而程嘉懿又站在隊伍最后,她只能微微瞇起眼睛去看。 而就在目光聚焦的時候,一陣劇烈而迅猛的疼痛在她腦袋里炸開,像一記鋒利的刀刃生生捅進她的頭顱,痛得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溪溪!” 聽到沉君言的叫喚,黎溪無法給予應(yīng)答。 但她知道,這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咬緊牙關(guān),眼前的黑暗漸漸被有光透進來,余痛便在幾秒后完全散去。 這四年來黎溪不知道遇過多少次,早已見怪不怪。 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起來,黎溪看到沉君言蹲在自己面前,緊張得臉色都變了。 她放下按在頭皮上的雙手,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調(diào)侃:“都老毛病了,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沉君言抬手握住她的手指,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她并不是在逞強才松了口氣。 “你已經(jīng)很久沒這樣過了,我們必須去一趟醫(yī)院?!?/br> “我不要!”黎溪連忙把他拉回來,鼓起腮幫子抱怨,“去了他們也檢查不出什么毛病,只會借機塞一堆藥給我吃,一點用也沒有。” 沉君言沒有反駁,黎溪這幾年的情緒逐漸趨于正常穩(wěn)定,他也不愿讓她繼續(xù)吃藥。 “那這次先不去,但你一有不舒服,必須立刻告訴我,知道嗎?” “真啰嗦?!崩柘訔壍嘏呐某辆缘氖?,等他與自己十指扣緊后笑瞇瞇地問,“那現(xiàn)在是不是該出發(fā)去找瞿老了?” 看到她滿臉期待的模樣,沉君言想,要是她有根尾巴,現(xiàn)在肯定在飛快地左右搖擺。 他無奈起身將她扶起:“走吧,不然你得煩我一整天?!?/br> 黎溪歡呼一聲,跳起來第一個走出房間。 經(jīng)過程嘉懿身邊時,黎溪有意轉(zhuǎn)頭看向他。 靠近了看,他的俊朗愈發(fā)明顯,眉骨和鼻梁高挺而柔和,映襯著一雙眼尾微微上翹的桃花眼,如高原上圣潔的湖泊,能讓人甘心沉醉其中。 可惜這汪湖泊并不在意她的回眸,依舊目不斜視看著正前方。 黎溪恍然,原來這不是白楊,而是雪山。 * 黎溪學的是古典舞,雖然非科班出身,但有小時候打下的堅實功底和天賦加持,連身為泰斗的瞿老也對她贊不絕口,一聽到她可以加入巡演,高興得立馬給她插了一段獨舞。 黎溪是帶資進團的。 據(jù)舞團里口口相傳的小道消息說,沉君言為了把她這個半路出家的人塞進舞團,斥巨資買下了一棟產(chǎn)值過億的民國年間叁層洋樓,送給瞿老。 黎溪當然不會相信,晚飯的時候假裝無意問了沉君言一句。 他笑了笑,給她夾了一塊蝦仁:“你可不像是這么沒自信的人?!?/br> “賄賂”是真的,但不是民國洋樓,而是一罐正山小種。 世界上不是只有一個舞團,他沒必要定瞿老為唯一目標,也就不可能不計回報地投資。 一罐正山小種只是塊敲門磚,瞿老剛正不阿,他也沒必要用五斗米破壞別人的名聲。 他說:“我不求您收黎溪為徒,只不過是看她太過清閑,想找個好地方給她打發(fā)一下時間,不會抹黑您的招牌的?!?/br> 瞿老沒有答應(yīng),說哪怕是叁歲小朋友進來玩耍也是有門檻的,沉君言也只能隨她去了。 而幸黎溪沒有讓他們倆失望,踢掉鞋子在原地跳了一小段《踏歌》的領(lǐng)舞部分。 瞿老看完,二話不說就讓沉君言多帶她過來玩。 哪怕只是在這里打發(fā)時間,她也不想看到好苗子枯萎在水泥地。 黎溪親身經(jīng)歷過,肯定了這番說辭,但舞團里某些人卻怎么也不相信。 哪怕他們看到她真的一步步追趕上,也假裝眼盲沒看見,一口咬定就是錢在作怪。 黎溪懶得計較,無奈總有人追著不放。 晨練壓腿的時候,一個和黎溪交好的女生走到她旁邊:“昨天我們?nèi)ハ?,聽到周凝把你罵得可難聽了?!?/br> 周凝是舞團首席,也是領(lǐng)舞。人生路一直走得順風順水,心高氣傲得不行,團里關(guān)于黎溪的謠言,大半都是從她嘴里傳出來的。 “罵我的獨舞搶了她的風頭?”黎溪換了條腿壓,特地回頭看了看瞪著自己的周凝,不屑一笑,“針對我不如針對你們副首席。我來這兒不過是玩玩而已,回頭還得回家繼承億萬家產(chǎn)呢?!?/br> 黎溪故意說得大聲,旁邊幾個與周凝不和的人噗嗤一笑,把本來就臉色陰沉的周凝氣得牙齒都要咬碎了。 這次巡演的群舞節(jié)目破天荒出現(xiàn)了兩位領(lǐng)舞,除了周凝,還有就是副首席何之白。 和勤奮型的周凝不一樣,何之白是難得一遇的天賦型。雖然晚周凝半年入團,但卻以飛快的提升速度成為了舞團副首席,周凝怎么可能不嫉妒得發(fā)瘋。 “靠錢進來的人有什么資格說這些!” 沒想到周凝會反駁自己,黎溪挑了挑眉:“哦?不是周首席你說‘這個社會有錢就有話語權(quán)’的嗎?怎么到我這里就不適用了?” 這話本是周凝用來諷刺黎溪的,當時舞團所有人都聽見了,現(xiàn)在被“還治其人之身”,周凝臉都紅了。 “笑什么……” “周凝你干站著,是覺得練習時間太多了嗎?”瞿老拿著水杯進來,用教鞭敲了敲門板,“要不今天不練了,讓你到樓下曬曬太陽?” 黎溪毫不留情地笑出聲音,在走回自己的站位時故意停在周凝旁邊細語:“我看你也當不了幾年首席,要不來討好一下本小姐,說不定我以后會讓你當個首席前臺呢?!?/br> “你!” 周凝正想揚起巴掌,想到窗外站成一排的保鏢,膽怯地看了過去。 在隊伍中央,高大的男人有著淡威嚴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就如一座巨峰,讓人頓生寒意。 黎溪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俞喬正偷偷瞟了她一眼,飛快對她豎起了拇指,然后又一本正經(jīng)地繼續(xù)站直。 她又看向俞喬身邊的程嘉懿,他雙手負在腰后,對她剛才的所作所為熟視無睹,依舊是一副目中無她的表情。 但真的會有人能視她為空氣嗎? 她沒有什么內(nèi)在美,而幸大多數(shù)世人第一眼看的必定是人的皮相。 那她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