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雨來了再說吧，不知道有沒有合適的人家呢？”

    姜玉燕：“我也是這樣想的，要是沒有合適的人家，我在想其他的出路?！?/br>
    反正她是不會呆在家里繼續(xù)為人奉獻的。

    沒等到下午，姜玉燕做中飯的時候姜春雨興沖沖地就來了。

    剛進姜家的大門她就興奮地喊道：“燕兒，你在家嗎？”

    姜玉燕拿著鍋鏟從廚房出來，“在家呢?！?/br>
    趙有金把鍋鏟從姜玉燕手里接過來，說道：“燕兒，你跟春雨去說話吧，飯我來做就行。”

    姜春雨臉上帶笑，走路帶風(fēng)，姜玉燕一看，就知道去省城做保姆有戲。

    “玉燕，我跟你說，我記掛著你的事，家里的事辦完立刻就去縣城打電話問了，”姜春雨過來拉著姜玉嚴(yán)打額胳膊，眉飛色舞地跟她講：“我把你的情況跟周姨說了，周姨給了我她同事，就那個老太太大女兒的電話號碼，我跟人這么一說，那邊就同意了，說是讓你去試試。玉燕，這做保姆跟做別的工一樣，都得先試試，要是雙方覺得都合適才好，我覺得你沒問題，一定能留下的?！?/br>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上午把婚給退了，還沒到下午呢，就又聽到了這么一個好消息。

    她一定會在省城留下的。

    她不想再回這里來了，不想和“偉大母親”“天才弟弟”糾纏了，她要走出自己的人生。

    “謝謝你，”姜玉燕實心實意地跟姜春雨道謝：“春雨，你為了而我的事cao心了?！?/br>
    她倆進了屋，姜春雨笑道：“燕兒，咱倆誰跟誰啊，你的事我當(dāng)然要盡心了?！?/br>
    屋里現(xiàn)在沒人，姜玉龍出去了，趙有金在廚房做飯，姜玉燕再次道謝：“春雨，真的太謝謝你了，我說話算數(shù)，要是這事真的成了，我給你兩百塊錢。”

    姜春雨裝作生氣的樣子，“燕兒，你要是再這樣見外，我就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可不行，好了，咱們不鬧了，”姜玉燕拉著姜春雨的手，認(rèn)真說道：“春雨，謝謝你?！?/br>
    場面這樣煽情，姜春雨還有些不習(xí)慣，“燕兒，什么時候去省城，日子還沒定下來，不過咱們也走不晚，也就在這兩天，你在家里把東西收拾好，到時候咱們說走就走了。”

    “除了咱倆，還有別人嗎？”姜玉燕問道。

    “還有岑麗珠，哎呀，是我表姨家的閨女，她比咱們大，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男人不著調(diào)剛離了婚，幸好沒孩子，就想去外面打工，不想在家里看別人的白眼了?！?/br>
    在這個時代，婚姻就是女人的又一次投胎，一個不慎，就會粉身碎骨的。

    “那好，什么時候去省城，你告訴我一聲就行?！?/br>
    姜春雨答應(yīng)了，姜玉燕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小聲問道：“春雨，從縣里到省城的車票多少錢?。俊?/br>
    姜玉燕的臉難得的紅了，她手里的錢恐怕還不夠買火車票的呢。

    姜春雨不傻，看姜玉燕這個樣子，心里就已經(jīng)猜到了，“燕兒，你是不是沒有路費？”

    姜玉燕羞窘地點點頭，原主根本就沒有多少財產(chǎn)，她又不想跟趙有金要錢，自然沒有路費了。

    “那好，你的路費我出了?！?/br>
    姜玉燕又連連感謝，等到發(fā)了工資以后，她一定要給姜春雨買禮物感謝她。

    吃午飯的時候，姜玉燕把要去省城當(dāng)保姆的事情說了，趙有金再三確認(rèn)：“燕兒，你真的要去省城？”

    姜玉點點頭：“干活的主顧都找好了?！?/br>
    “既然你決定了，那娘也就不攔著你了，等會兒娘幫著你把衣服什么的都收拾好了?！?/br>
    姜春燕沒有拒絕，原主的很多東西在哪里她都不知道，難免收拾不好。

    “姐，你到了省城就要立即給家里來信啊，我每個月都要給你寫信，你記得給我回信啊?！?/br>
    姜玉燕沒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趙有金心里的疑惑放下了，之前還以為女兒是有什么不對了，看樣子是她多心了。

    燕兒還是很疼弟弟的，玉龍說的燕兒都答應(yīng)了。

    省城那邊催得緊，姜春雨晚上又來找了姜玉燕，說是后天就動身去省城。

    時間雖然趕，倒是不緊，姜玉燕的衣服不多，收拾好了就行。

    女兒要出遠(yuǎn)門了，趙有金想帶姜玉燕趕個集，買點生活用品。

    姜玉燕：“家里還有錢嗎？”

    “我編笸籮的錢還有點，給你買東西夠了?！?/br>
    “給我買了東西，你們在家里花什么？”姜玉燕把收拾好的一個小包袱放在一旁，認(rèn)真問道：“你們在家里就不花錢了嗎？”

    “我還可以編了笸籮去賣?！?/br>
    趙有金的語氣甚至是有點討好的，昨天晚上燕兒說了那樣的話，盡管最后是說開玩笑的，心里到底是有疙瘩的吧！

    她也知道是自己對不起女兒，就想在別的地方補回來。

    現(xiàn)在女兒要出遠(yuǎn)門了，花錢是應(yīng)該的，錢沒了她還能再賺呢。

    趙有金在柜子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個用手絹包好的東西。

    一條藍白相間的手絹，是纏了一層又一層，趙有金一層一層的打開，里面是零零散散的幾張紙幣。

    里面的紙幣最大面額才是十元，剩下的都是小面額的，兩毛五毛的最多。

    她把錢整了整，把拿出了一大半，“燕兒，這些錢給你，出門在外沒錢可不行?！?/br>
    “我跟春雨說哈了，她給我錢買火車票，到了省城就去她主顧家里，用不著花錢的?！?/br>
    “那也不能不帶錢啊，”趙有金把錢往姜玉燕這邊推了推，“燕兒，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可現(xiàn)在不是跟我賭氣的時候，快把錢收起來?！?/br>
    姜玉燕沒動那錢，半晌才問道：“娘，你到底是疼我還是不疼我呢？”

    她問的這個問題一下子把趙有金給問住了，等她反應(yīng)過來才說道：“娘當(dāng)然疼你了，你和玉龍就是娘的命?！?/br>
    “那我跟玉龍比，娘是疼我還是疼玉龍呢？”

    姜玉燕的語氣很平靜，她想問問，在趙有金這樣的母親心里，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女兒重要呢，還是丈夫的私生子重要呢？

    其實問了也是白問，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但是姜玉燕還是想聽趙有金親口說。

    “燕兒，你……我知道你埋怨娘，只是當(dāng)時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只能供一個人上學(xué)…你是jiejie…你歲數(shù)大了，玉龍那時候才十三四歲，總不能讓他一個孩子退學(xué)吧。燕兒，是娘沒本事啊。”

    最后一句話說完，趙有金開始抹眼淚。

    要是原主在這里，可能會去安慰趙有金了，只是姜玉燕不是原主，她不覺得幾滴眼淚就能抹消這個“偉大的母親”對女兒的虧欠與傷害。

    “當(dāng)時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還是你不愿意去做？”

    姜玉龍的親生母親現(xiàn)在生活的很好，為什么不把他送到他的親生母親那里去呢。這樣趙有金就有能力供姜玉燕上學(xué)了。

    即使不想把孩子送回去，那讓姜玉龍的親生母親出他的生活費和教育費用總能行吧，為什么不這樣做呢？

    書里在后半部分給出了答案，她不想打擾姜玉龍親生母親的生活，怕她的丈夫知道了會不滿，會跟她離婚。

    所以，被犧牲的就只能是原主了。

    姜玉龍有這樣一個養(yǎng)母，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倒是原主，不知道前幾輩子做了多么傷天害理的事，這輩子才有了這樣一個母親。

    從姜玉龍被帶到這個家那一刻起，原主就注定被犧牲了。

    姜玉燕看著趙有金的眼睛問道：“那現(xiàn)在玉龍年紀(jì)大了，讓他打工賺錢供我讀書，你同意嗎？”

    沒給趙有金說話的時間，姜玉燕接著說道：“所以我打工賺錢供他讀書就可以，他打工賺錢供我讀書就不行，是嗎？娘，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或許我還是撿來的，玉龍才是你的親生兒子吧?！?/br>
    “娘，有時候我覺得你很疼我，有時候我又覺得你不疼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十二章

    姜玉燕的行李很簡單，一個白色的化肥袋子裝著衣服，一個黃色的化肥袋子裝著被褥。

    她們?nèi)齻€人的行李都很簡單，岑麗珠也是兩個化肥袋子，衣裳什么的比姜玉燕的看起來還要少，姜春雨倒是帶著一個買的黑色布包，不過里面裝的東西也不太多。

    上了火車坐好以后，姜玉燕說道：“春雨，省城什么樣，到了省城我們需要注意些什么，你跟我們說說唄?！?/br>
    姜春雨喝了一口水，跟她倆講起省城的事，重點講起自己的工作：“在主顧家里，咱們少說多做，不要看閑事聽閑話，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岑麗珠小聲問道：“要是人家家里人吵架，咱們怎么辦？”

    姜春雨說道：“能勸就勸，但是不要說誰對誰錯，就說哎呀，別吵架了，吵架生氣對身體不好，阿姨叔叔你們都冷靜一下，說這些就行了?！?/br>
    姜玉燕雖然和姜春雨年紀(jì)一般大，但是說起混社會的經(jīng)驗，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姜春雨的。

    她說的姜玉燕都記了下來，以后萬一有用到的時候呢。

    火車上的人很多，姜玉燕這三個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出門工作的，他們對面坐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

    老的年紀(jì)大約在六十多歲，年輕的也就二十出頭。

    兩個人的打扮都很時髦，那個老太太還燙著頭發(fā)涂著口紅。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很是和藹可親，她笑瞇瞇地問道：“你們也去工作??？”

    岑麗珠害羞地點點頭。

    老太太又說道：“你們到哪里工作，一個月多少錢？”

    岑麗珠想說什么，被姜玉燕在底下拉了拉胳膊，姜春雨笑著說道：“去親戚家里工作，工資還沒說呢?！?/br>
    年輕的那個女人就說道：“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一個工作，事少，工資還高，這是我們的劉總，去出差回來，公司里要找?guī)讉€職員呢？”

    “我們跟親戚都說好了，不麻煩阿姨了。”姜玉燕說完，不搭理對面的兩個人了，把腦袋往椅背上一靠，瞇著眼睛裝作休息。

    姜春雨也不說話了，拉著岑麗珠去上廁所。

    岑麗珠雖然年紀(jì)比她倆大幾歲，但根本就沒出過遠(yuǎn)門，火車更是第一次坐。

    “麗珠姐，這火車上南來的北往的，什么樣的人都有，咱們得多幾個心眼，不要什么都往外說，萬一碰著壞人呢?！?/br>
    姜春雨剛才拉她那一下，岑麗珠就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我就是，就是看著她們不像壞人?！?/br>
    姜春雨皺皺眉頭，嘴巴叭叭的：“壞人好人是能看出來的嗎？難道壞人會在自己的腦門上寫上壞人兩個字嗎？麗珠姐，咱們?nèi)齻€小姑娘出門在外，一定得注意安全，不要隨便和別人說話，更不能吃別人的東西?？h里到省城也不遠(yuǎn)，等會兒回去你不要和那兩個人說話了，哪有剛認(rèn)識還啥情況都不知道，上來就給人介紹工作的，介紹的還是事少錢多的好工作。這樣的工作人還不得搶破頭去做啊，還輪得著在火車上找人，找的還是不認(rèn)識的人?！?/br>
    姜春雨這么一說，岑麗珠也知道自己的警惕心實在是太低了，出門在外不比家里，外面的人也不是家里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壞人有的是。

    姜春雨和岑麗珠離開以后，年輕的那個女人一直試圖跟姜玉燕說話，姜玉燕閉著眼一動不動，根本就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