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薛崇訓也沒多計較,轉(zhuǎn)而又說起自己的事:“少伯才華橫溢,幫我寫封家書,寫好了我再抄一遍就好?!?/br> 王昌齡疑惑道:“主公文武雙全,家書何須我代筆?” “這封家書要有點講究,我的文才還寫出來那種東西來……姑且就叫藏頭書,每一句的第一個字須得琢磨一下,然后讓這些字組成幾句話,沒問題?” 王昌齡毫不猶豫地說道:“倒不是難事,不過您得告訴我組成哪幾句話。” “金城縣主見字如晤……”薛崇訓忽然想起身邊的程婷,不禁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果然見她的表情已有些僵硬,只是那飽滿的額頭依然光潔,在油燈下仿佛閃著光澤一般。人說天庭飽滿的人年少時過得好,下頷端莊飽滿的人下半輩子過得好有好結(jié)局,那么她這樣下巴秀氣的面相是不是說年少時好,老來凄涼? 原本她只是一個政治|工具,但此時在她面前提起另外一個女人,見她的表情不自然,薛崇訓心里也生出一絲憐惜之心……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唐朝貴族本來就應三妻四妾,這是合情合法的,哪能只準我喜歡一個女人? 想罷薛崇訓便毫無壓力地繼續(xù)說道:“主見字如晤……思念之情無一日倦怠,一切安好……就這樣吧。少伯幫我寫好,可以寫首詩順帶給步搖捎回去。” 什么思念之情云云直白地說出來,程婷的臉色就愈發(fā)尷尬了,她端起小碗刨著飯不再說一句話。 王昌齡見狀放下筷子道:“我吃飽了,先行告辭,主公交代的差事我明日一早便辦好。” 薛崇訓見氣氛突然變得不好,驀然醒悟自己確實應該背著程婷說這事兒的,或許自己心里原本就對她不夠重視,才會出現(xiàn)細節(jié)上的紕漏。他收住笑意,又喊住王昌齡道:“還有件事,正事,過些日子你在鄯州找一些出身靠得住的文人,收錄幾千個常用字編一本字典……用筆畫查找的方法我改日再告訴你,你先找人,這字典有用。找的這幫人組一個司,就叫‘情報局’?!?/br> 王昌齡應了,抱拳告辭而出。 室中只剩薛崇訓程婷二人后,薛崇訓忙好言問道:“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程婷急忙搖頭,強自露出一個笑容:“沒有,剛才我在郎君的好友面前失態(tài),是我不好……”說著說著,她的聲音竟然哽咽起來,眼睛里噙著淚化,晶瑩閃亮。 薛崇訓嘆了一口氣,剛坐到她的旁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好言寬慰。程婷靠進他的懷里,總算嗚嗚哭了起來,削|肩不停地顫|動:“我并不是要善妒,只是覺得郎君一會兒對我很好,一會兒又像隔得很遠一樣,我……我不知該怎么辦?!?/br> 薛崇訓好言道:“我一直都會對你好,以后你把其他人當姐妹,好好相處?!?/br> 程婷抽泣了一陣,總算安靜下來,她摸著薛崇訓胸襟上被哭|濕的地方說道:“一會脫下來我給你洗了?!?/br> “對了,明日第一次見鄯州同僚,我得穿官服去,洗了一晚上能干么?”薛崇訓皺眉道,“尚衣局就發(fā)了一身新官服給我,以前穿的都是紫顏色的,朱服就這一件。要是還當著郡王就不用這么麻煩了?!?/br> 程婷柔聲道:“郎君不用擔心,一會我用炭火烘,一晚上肯定能干……郎君當郡王也好當國公也罷都沒有關系,就算你是庶民,我都愿意跟著你,只要日子久了你不會膩煩就好……” 薛崇訓聽罷這話心道:這時候的女人通常很婉約含蓄,她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肯定算是述說衷情了,我自然得讓情意升溫,在今晚就滿足她。本來剛到鄯州挺勞累的,但有啥法子呢? 他想罷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有這份心,我定然不會辜負你的?!?/br> 程婷這種性子的好處是容易哄,被薛崇訓三言兩語的就說得不傷心了,臉上浮上了嬌|紅的顏色,一片嬌|羞。薛崇訓見狀便把嘴靠了過去,靠近她的朱唇,欲吻未吻。這接吻最有境界的不是親|嘴時候的技巧,恰恰就是這欲吻未吻之時的曖|昧,能逐漸調(diào)節(jié)好氣氛,讓人心|癢癢的。薛崇訓深明此道,時機和尺度掌握得恰到好處,就如干|那|事兒最難的不是什么九|淺一|深的扯淡技巧,反而是調(diào)|情的氣氛營造。 程婷果然忍不住主動親了薛崇訓一口,親完后抬起頭看著他,那目光有些羞|臊有些期待,真是可愛到了極點。薛崇訓遂捧住她的臉,熱|烈地親|吻她柔軟的朱|唇,直搞得幾乎窒息,沒一會他的手也不安分地在程婷的身上亂摸,將她的胸襟和裙子弄|得一片凌亂。 二人都已情|欲高漲,可惡這炕上還擺著一張吃飯的案板,腳都伸不直,施展不開??啥嫉竭@會兒了,哪里還顧得叫人先收拾?薛崇訓已經(jīng)撩|開了她的上衫,用舌|頭|舔|得她的一顆|乳|尖紅得發(fā)|漲,倔強地向上翹|起。程婷一陣嬌|聲呻|吟,不禁扭|動著柔|韌的腰|肢使勁將胸|口往薛崇訓的嘴上|貼。他們一邊喘|息一邊迫不及待地寬衣解帶。 薛崇訓道:“地方太小躺不下來,你就坐我懷里,將就一下……”程婷已說不出話來,用微|顫|顫的小手摸|向的腰間,摸|到他那堅硬的|話|兒把|住,便背對著薛崇訓坐了下去,一聲哭|腔仿佛從她的肺|腑之中上來再從鼻孔里哼將出來。她哼|的是哭|腔,但薛崇訓知道那聲音代表的不是痛苦,倆人都搞過不只一次了,而且現(xiàn)在一摸滿手的濕|滑|水|澤,哪還有疼|痛一說? 正如嬰兒出生時會哭不會笑一樣,有時候哭代表的是希望和愉快。 古樸的官衙內(nèi)宅室中,一枝長滿了銅綠的燈架上點著十幾盞油燈,燈火搖曳,就如玉|體|裸|露的佳人搖晃著身子。程婷前后使勁地搖,讓薛崇訓那|話|兒在體內(nèi)不停胡亂|攪|動。薛崇訓伸手一探,摸索到了那柔軟|河|蚌|裂|縫之間的一顆小東西,把在指|間輕輕一陣捻|動,更讓懷里的人兒輾轉(zhuǎn)呻|吟。 就在這時,薛崇訓突然發(fā)現(xiàn)對面有個梳妝臺,上頭的銅鏡正對著這邊,雖然銅鏡映得不甚清楚,可是它能照著梳妝也能照個大概,看著里面的情形讓薛崇訓覺得就像在看一場分辨率比較低的av一般……聲音倒是很清晰,就在耳邊響起。 他不由得在程婷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把眼睛睜開,看看對面。” 程婷正在緊要關頭,動作沒挺,只依言將眼睛瞇開一道縫兒,正看到了那銅鏡,里面的女子表情實在太那個了,她的臉唰一下就紅了,連耳|根子都紅得發(fā)|燙。 第三章 豆粒 程婷把薛崇訓那身官袍洗干凈后用小炭微烤,第二天一早果然干了,只是火烤干的衣服上面的皺褶抹不平。薛崇訓趕著要去大堂,只好將就著穿。程婷把他身上收拾得干干凈凈的,看著他出去做“大事”,然后期待他晚上回來和自己纏綿,這樣的日子她過得非常高興……要是他沒那么多妻妾,一輩子都這樣兩個人過,她就更情愿了。 上午她在內(nèi)宅里四處參觀,摸熟地方,安排奴婢、廚娘、園丁等等一眾人等的活計,辦得是得心應手,她仿佛就像那受過雨露滋潤的花朵兒,愈發(fā)精神和美麗。午飯薛崇訓也沒回來,他大概在衙里和同僚們一起吃的,程婷吃過午飯便收拾了一下出門辦點事。 她想到薛崇訓只有一件官袍,換洗自然不便,想上街買匹紅綾給他新做一身衣裳。 鄯州在絲綢之路上,如今市坊商業(yè)在戰(zhàn)后已恢復了至少六七成,自然是什么絲織品也不缺,只要有錢就能買到。 程婷在家丁的護衛(wèi)下乘車來到西市時,忽見一大群人圍在那兒把路都給堵了,她便挑開車簾說道:“去瞧瞧前頭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不一會奴仆便回來小聲稟報道:“在殺人,斬首示眾。問了說那罪犯是個當官的,在新來的刺史……也就是郎君面前犯大不敬之罪,一查貪污受賄證據(jù)確鑿,數(shù)罪并罰馬上就被判斬立決,拉到西市砍腦袋……” 程婷沉默片刻,說道:“先等一回,能過路了再走?!?/br>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堆人才陸續(xù)散去,程婷的馬車進得西市,她在簾子后面沿路觀看,忽見一家很氣派的綢緞莊,一塊匾額上“揚州織造”四個字寫得氣勢十足,程婷便敲了敲車廂道:“就這兒了。” 她下得車來,和一個丫鬟兩個薛府壯漢一起走進莊子,很快就有個穿長衫的人迎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程婷的衣著,又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隨從,立刻嘴皮子翻飛:“夫人渾身貴氣,非得上好的綾羅不能配得上您,咝……您又不像咱們隴右出身,有股子江南道的煙雨味兒,巧了!咱們這里售的全是揚州遠道運來的東西,您這邊請,外面這些都不適合您這身份……” 程婷心道:這掌柜的以為我買來給自己做衣裳的,算了,也不用和他多費口舌。想罷她便說道:“我先自個看看。” 她說罷走到一扎紅色的綾羅跟前,輕輕伸出手一摸,但又感覺出和做官服的質(zhì)料不太一樣。正待要繼續(xù)走時,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官服得用朱色小科,這種綾不行。” 程婷有些驚訝地回過頭,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zhì)婦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程婷不禁問道:“夫人何出此言?” “您是衛(wèi)國公家的吧?那日在西城我見過你?!蹦桥佑H切地說,說罷也不見外,竟然一下子牽住程婷的手,“這家莊子我熟,我知道哪里有你要的料子?!?/br> 程婷輕輕抽回手來說道:“多謝夫人,初次見面還沒請教姓氏名諱呢?!?/br> 那女子笑道:“我們這是第二回見面啦,不過昨兒我看見你了,你沒看見我……我姓陳,家兄原是鄯州團練使,算起來該是效忠衛(wèi)國公帳下的人,唉……家兄常叫我珍珍,夫人也這么叫我就成?!迸诱f罷神色黯然。 程婷疑惑道:“怎么了?令兄出事兒了么?”她忽然想起西市剛斬首的官,莫不是這個陳珍珍的兄長吧?她忙回頭看了一眼起先去探消息的隨從。那奴仆會意,低聲道:“不姓陳?!?/br> 陳珍珍不解地問道:“你們說什么?” “沒什么?”程婷忙搖頭。她的心里也是一陣不安,心道郎君居然剛到地兒就殺人……雖然她也明白有立威的目的,只怪那死的人太囂張做了出頭鳥,但是這樣做總歸戾氣太重了。 陳珍珍又道:“我就是鄯州土生土長的,這地方我熟,以后夫人想去什么地方玩耍,我可以陪在您身邊指個路什么的呢。” “嗯嗯……”程婷只是隨口應道,她心里掛著另外的事,不禁再次問道:“令兄出什么事了么?” 就在這時,陳珍珍總算強笑不下去了,眼淚一下子就蹦出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哭道:“求夫人施以援手,我就算下半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程婷急忙扶住她道:“有什么話起來好好說,我要是能幫上一定不推辭?!?/br> “夫人是答應我了?”陳珍珍充滿著期待地看著程婷。程婷皺眉道:“你得先說什么事兒啊。” 陳珍珍撐著不起來,跪著述說道:“家兄本來就沒做錯什么,前月他從校場回來,竟然看見那個不知羞恥的婦人(估計是陳珍珍的嫂子)和他的部下在一個房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什么話?她是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還要護著那個將校!家兄一怒之下就將那對男女一并殺了……可那婦人是鄯州大族周家的人,那邊的人不依,多般狡辯不認自家人不守婦道,還賄賂官員污蔑我們陳家的清白,將家兄下獄,想殺人報仇……可憐陳家十年前也是鄯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族,可先父亡故之后家勢衰弱,如今只能眼睜睜地被人冤枉!求夫人在國公面前說兩句話,拉家兄一把,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程婷皺眉道:“我一個婦道人家,怎么能摻和公務,同僚會說我干政的。你不如直接去衙門鳴冤,郎君自會與你作主?!?/br> 陳珍珍哭道:“家兄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求求您了?!彼贿呎f一邊摸出一對玉鐲子來,“這是陳家家傳之物,請夫人收下。” “不行,我怎么能私自受人財物?!”程婷忙輕輕擋住她遞過來的手,不想就這么一碰,那鐲子竟然就掉地上去了,“當當”兩聲清脆的響…… 程婷目瞪口呆,她不是說是家傳之物嗎?怎么不拿穩(wěn)了!說不定這婦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是事到如今人家也挺慘的,不能把責任都一股腦兒往外推吧? 程婷忙道:“我賠你鐲子,來人,把碎片收好拿到珠寶店去估價?!?/br> “不必了,是我沒拿好,怎么能怪夫人呢?”陳珍珍哀怨地嘆道,“人都不在了,我要錢有什么用?夫人不愿意幫忙就算了,就此告辭,打攪了您?!?/br> “等等!”程婷左右看了看,郁悶地小聲問道,“令兄名諱?” “陳石塘?!?/br> …… 程婷買好了需要的料子,便坐車徑直回府。等到晚上薛崇訓回來,她便開始說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什么事,主要的目的自然還是要把陳家那事兒在薛崇訓面前說出來。 薛崇訓聽她盡說些瑣事,便支支吾吾地應付著,偶然間又覺得她的話充滿了生活氣息,感興趣時便多支吾幾句,“鄯州就是熱鬧……”“對,江南的絲織品好?!比绱嗽圃啤?/br> 許久之后程婷才不動聲色地將陳家那事說將出來,還表示了一點感嘆:“那女子挺可憐的,唉?!?/br> 薛崇訓看著她道:“你覺得她很可憐嗎?那要不要幫她?” 程婷忙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只是覺得她無依無靠的,但郎君的公務我本不應該多嘴……可,可是那陳家也是鄯州士族,郎君初來乍到不僅要有威,還應拉攏一些人,或許幫幫陳家也并無不妥……” 薛崇訓笑道:“你緊張什么,怕干政?干政就干政唄,你瞧我母親何止干政!我又不是什么大公無私的青天老爺,以權(quán)謀私怎么了?你說幫她就幫,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圖你露個笑臉兒?!?/br> 程婷聽罷臉上一紅,輕|咬了一下嘴唇道:“你倒是說得直白……不過我還是希望郎君為宦多做好事?!?/br> 薛崇訓一把將其摟進懷里,在她的耳邊吹著暖暖的氣兒,輕輕說道:“你笑一個,我馬上把那陳石塘無罪釋放,怕什么?這鄯州刺史萬一干砸了,改日讓朝里給我換個廊州或是河州刺史也行?!?/br> 程婷道:“還是不要了,我做你的女人,應該勸你做好事,哪能這般……今天都這么晚了,郎君明兒再辦正事吧,我們現(xiàn)在……現(xiàn)在……”她越說臉越燙。 薛崇訓伸手往她的懷里一探,笑道:“我的白兔都漲|起來了?!?/br> “壞東西!”程婷輕輕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薛崇訓攔腰將其抱了起來,便向炕上走。這時他忽然覺得,這州衙的房屋實在有些陳舊,周圍的色調(diào)都是深色的,連幔緯都是紫色,那燈架上點的不是蠟燭而是油燈,豆粒大的朵朵綠火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總之什么都老氣得很……好在懷里的嬌|娃潔白|柔|嫩,讓一切都一下子生動起來了。 第四章 金斗 鄯州地處西陲,而太陽是從東邊升起,這地方應該天亮得較晚,但薛崇訓住這里倒是沒感覺,因為他們用的是自己的一套時間,照樣是日出卯時而作,酉時而息……這兒的卯時和長安的卯時自然是對不到一塊去。 天剛亮,院兒里的蟲子好像還無法接受迷人夜晚的結(jié)束,鳴叫未息,“唧唧……”的聲音聽習慣了倒不覺得聒噪,反而顯得更有自然氣息。 薛崇訓正在二堂琴房干一件大伙看來很“荒唐”的事:他在熨衣服!一個皇親國戚、一州之長,不治理地方,干這種原本可以叫奴婢做的家務事,實在是有些荒唐。周圍的書吏、胥役都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一聲。 這人很奇怪,常人如果做些非常事,就會遭來各種各樣的非議;可非常人要是做常事,卻會讓人們覺得很有深意。 長史王昌齡把手抱在腹|前,也是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在那兒忙乎。 王昌齡認識薛崇訓已有好一些日子了,不過現(xiàn)在住在一個府里起居作息常在一起,才能了解薛崇訓的日常習慣。王昌齡倒沒有因為見他做這樣的瑣事就覺得他昏庸,只是愈發(fā)覺得薛崇訓很有特點。 就像剛才他還在院子里動如突兔一般,將一把橫刀舞得虎虎生風,生機勃勃,仿佛有萬丈豪情一般;可轉(zhuǎn)眼之后,他就在這里安安靜靜地熨起衣服來了,確實太安靜,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沉穩(wěn)而細致。 人的反差竟然可以這么大?王昌齡默默地琢磨著這個曾經(jīng)的郡王。其實當初薛崇訓邀請他的時候,他猶豫過甚至很不愿意加入薛崇訓的帳下,一個依靠母親權(quán)勢的紈绔子弟,一個注定失敗的王侯,跟他有什么搞頭?后來薛崇訓竟然把不為人知的步搖都送來了,這份細心貼切和重視,讓王昌齡十分感動,只好投于帳下也算是報這一份情誼。 不過相處了一些日子,王昌齡倒對他愈發(fā)感興趣起來。 薛崇訓今兒沒去大堂上辦公,一上值就到這兒來了。在州衙當差其實沒縣衙那么多瑣事,諸如審案等事都是下一級的衙門在辦……不過勸農(nóng)是任何地方長官都不能推卸的事兒。 他也沒穿官服,穿了身三十六摺的青色葛衣,不過倒是漿洗得板直整潔,也是熨平過的;交領外袍里露出的白色里襯當真是白得一塵不染,比許多富家小姐穿的衣服還要干凈。王昌齡從這些細節(jié)看起來,覺得薛崇訓其實還算一個嚴謹自律的人。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身寬體胖的中年人,體型頗有些君子之風,可是身體太胖走進來時就有點喘上了。這人張判司名奇字守正,昨兒個就和薛崇訓見過禮。他長了一張人|獸無害的富態(tài)臉,走進來便和和氣氣地說道:“聽說使君見我,我就急忙趕過來了……您這是?叫小的們弄不就成了,哪用得上使君親自做這事兒??!” 薛崇訓臉上的皮子露出一個笑容:“常常做點家務事能保持精神頭,要什么都不做長期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會養(yǎng)成懶散的習性,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