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從含元殿去麟德殿時,薛崇訓也沒坐車,和宰相們一塊兒,可以在一起聊聊天,交情便是在這樣那樣的場合培養(yǎng)起來的,經(jīng)常相處才行。大伙天南地北地談,只要不是敏感問題,私下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說,有說朝廷公事的,也有說生活上的樂子的,甚至有關(guān)同僚小妾的事兒都可以言語調(diào)|笑。 兼著禮部尚書的竇懷貞說了日|本新一批遣唐使到達長安的事兒,兵部張說提起哪里的少數(shù)民族犯邊之類的,相互交換信息,一個圈子的都能對最新的時局有所了解。 說起日|本遣唐使,這些年陸續(xù)都有來,薛崇訓猜測日|本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制定了全面學習大唐的國策,歷史某些方面仍舊沒有改變,這個世界以后的歷史,日|本文化也許同樣會帶著唐朝文明的大量痕跡罷。 特別是高宗時期唐日之間的白江口之戰(zhàn),唐軍以孤城之兵完敗數(shù)倍于己的日|本|軍主力,一戰(zhàn)打得日|本舉國之兵幾乎全軍覆沒,而對于唐朝卻只是一場區(qū)域戰(zhàn)役。日|本意識到了與唐朝之間巨大差距,崇拜之情毫不掩飾,長期不間斷地派出大批遣唐使全面學習大唐,從建筑到服侍、從詩歌到禮儀,只要唐朝的就是最好的,就連平安京的名字都防唐朝都城長安,皇城的格局就完全是小一號的大明宮。 對于日|本的崇拜和學習,唐廷自然是“禮遇之”,根本不記恨以前發(fā)生過沖突;別說長期親唐的日|本國,就是宿敵吐蕃在長安的使者,唐廷對他們都不錯。中國人一向虛榮好面子,有人喊自己老大,從來都很高興,向唐朝稱臣說幾句好聽的比給予實質(zhì)利益還要管用。薛崇訓覺得這種面子意思不大,不過對于遣唐使的看法還是樂觀的,這種文化輻射對提高漢文化影響力很有作用。 眾人一邊聊著話一邊向北走,一切都和平常的情形沒有什么兩樣。 整個朝廷局勢雖然不很穩(wěn)靠,但這段時間無疑是很平靜的,平靜得就如天上一塵不染的藍天白云。這樣的天空在唐朝很平常,非常干凈非常美麗。 大伙都習慣這樣的好環(huán)境,薛崇訓倒是常常喜歡抬頭看天,不知者以為他故弄玄虛,其實他不過是覺得藍天白云很好看罷了。 進了麟德殿前殿,大伙先站了一會,等皇帝李守禮帶著皇后嬪妃坐上了寶座,下面的所有人便跪倒高呼“萬壽無疆”,喊完就可以入座了。在臺子下面早已擺好了宴席,宮女們端著美酒佳肴魚貫進來,絲竹之聲也隨即響起,一片歌舞升平太平盛世。 第六十五章 上席 薛崇訓本來以為又是胡舞,不料今天宮|妓|們換了花樣。位置挨著的竇懷貞一副很內(nèi)行的樣子解釋道:“月宮羽衣舞,新排的,只有大明宮里的最好?!?/br> 只見臺上的舞姬們身形輕盈,長袖飛舞,一個個生得也是不染風塵似的,確是有幾分仙氣。薛崇訓也頗有興致地欣賞起來,相比胡舞,他更喜歡這種長袖柔美的漢家舞蹈,更有韻味更有內(nèi)涵,會通過舞姿表達一些意境。就如眼前的月宮羽衣舞,就能聯(lián)想到仙宮里那些女神仙們;而胡舞總是歡快地扭來扭去抖來抖去就像發(fā)了羊癲瘋,更郁悶的是喜歡快速轉(zhuǎn)圈圈,看得人頭昏,覺得要暈車暈船了一樣。個人喜好罷了,長安宮廷其實更喜歡西域那邊的新鮮玩意。 不過大殿里的氣氛很影響這舞蹈的仙氣,杯盞交錯中,說笑的、喧嘩的,什么都有,整個一熱鬧場面堪比東市集市。更有那些奇裝異服的外邦使者,興奮得哈哈大笑指手畫腳,把仙舞弄得像盤絲洞里的妖精跳舞一般氣氛。 無論是仙女也罷妖精也罷,臺子上的舞姬們確實很有姿色,特別跳舞的時候把女人美好的姿勢都展現(xiàn)了出來,薛崇訓也是看得興致勃勃。 紫色和暗金基調(diào)的大殿,土夯板筑的墻壁,各種古色古香的室內(nèi)裝飾,華麗貴氣卻不輕浮,臺上的舞姬同樣如此,雖然穿得比較露,看得大伙荷爾蒙高升,可她們的舞姿美麗卻不下作,加上唐朝宮廷本就時興半露胸的開放衣著,自然就不會給人輕浮之感。其實女子在表演舞蹈的時候特別美麗,能把魅力展現(xiàn)出來,一個稍有姿色的女子平常或許看起來很普通,一站在臺上婀娜放姿就能惹得人心生愛憐,怪不得李守禮喜歡在歌舞宴會上挑選女人了。 此時汾哥肯定在色瞇瞇地打量那些女子,大伙不用猜都能知道,只是離得太遠看不甚清楚而已。麟德殿主殿的格局很適合宴會,北高南低,上頭有個帶雕欄的木臺子給舞姬們表演的,皇帝的寶座在上面離得近更便于觀賞,而大臣們坐的位置在臺子下面。 酒過三巡,眾人的興致更高了,這時只見一個吐蕃人離席搖搖晃晃地走上了臺子,在那些歌妓面前扭來扭去,調(diào)|戲其宮妓來。 頓時大臣們哄堂大笑,自然是嘲笑他出丑。這種場合雖然也有禮節(jié),但明顯比廟堂上放松得多,何況出丑的是外邦人,自然就沒有御史義正詞嚴地出來斥責,多影響氣氛的事兒。 皇帝倒是可以罵幾句,但李守禮那家伙也是個昏君,大抵不會呵斥那吐蕃人的,還覺得好玩在龍椅上跟著哈哈大笑起來,因為那吐蕃人長得太胖,扭屁股的姿勢實在太滑稽了。 終于另一個沒喝醉的吐蕃使節(jié)站了出來,鞠躬道:“陛下,唃廝啰剛到大唐未見識過宮廷歌舞,酒醉后不知禮儀,請陛下恕罪?!?/br> 李守禮哈哈笑道:“我看他跳得挺好啊?!?/br> 大殿上哄然,有的大笑有的搖頭嘆息不一而表。 那說話的吐蕃人走上臺階,把高興忘形的同伴拉了下去,大伙也沒有計較。月宮羽衣舞也跳完了,一批歌妓退下,換另一般花樣。 不料這時下面又吵起來,有個人還站了起來指著人破口大罵。李守禮忙問:“吵什么吵,咋回事?” 站起身的那個氣勢洶洶的人轉(zhuǎn)過身,抱拳躬身道:“陛下,新羅(韓)人猥鄙不堪,竟然坐在日|本使者上席,叫他坐下面去他卻不肯,豈有此理?!?/br> 一旁有個面相不甚對稱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臉,估計也有點自卑,但嘴上依然強硬,用十分艱澀的漢語道:“你們比猴子還矮!” 那日|本人站直了身體怒目而視,表示自己身高并不矮,任何地方也有高個子不是。他怒視之后又斥道:“話都說不利索的人,竟然派到大唐做使節(jié),笑煞人也?!?/br>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這個外國人的漢語說得十分流暢,還是正宗的長安腔,要是在外面他號稱自己是長安人估計也不會被人們懷疑。 新羅人道:“請陛下作主,我們新羅人一向就位于日|本人上席,今日他們無端挑釁是何居心?” 日|本使者道:“官有上下之別,國有大小教化之分,新羅又土又窮,憑何位于上席?” 李守禮道:“別爭了,你們賭一把誰贏了誰坐上席?!?/br> 有大臣進言站出來進言道:“陛下,事關(guān)邦交,不能用雕蟲小技分高下?!?/br> 李守禮不甚耐煩地說:“那你給他們斷,誰該坐什么位置?!?/br> 大臣愕然,執(zhí)禮道:“微臣不敢?!?/br> “那就讓他們自個比……掰手腕罷,來人,抬張案上來,大伙都敲著,愿賭服輸?!?/br> 眾人面面相覷,進言的大臣只能搖頭灰溜溜地退了回去。 日|本和新羅的兩個使者也是一臉意外,但皇帝的話就是圣旨,連他們的國王都不能公然表示違抗,更別說他們了。金口玉言一出,倆人只得當眾玩一把扳手腕。 一張燕尾幾案被搬上了臺子,宦官們又在兩邊各放了一張蒲團,倆使者便面對著跪坐在一起。 下面不少人趁機起哄,多半是那些別國的使節(jié),樂得看熱鬧,唐朝這邊貴族大臣起哄得倒是比較少,多半覺得這樣瞎折騰有點丟臉。大殿鬧哄哄一團,簡直是斯文掃地。 忽然李守禮發(fā)出一個聲音“朕……”然后就聽見一聲女人的尖叫。 大伙離皇位太遠,還沒看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紛紛側(cè)目張望。倒是在臺子上準備扳手腕的使臣看得清楚些,那個日|本人道:“陛下吐血了,好像是中毒!” 大殿上頓時嘩然,許多人都站了起來,薛崇訓聽罷也是一驚,臉色驟變?;鹿賯兗泵ν厦媾?,其中有人喊道:“快傳御醫(yī)!” 這時聽得一個女人的聲音怒道:“高皇后在陛下的酒里下了毒,來人,把她抓起來。” 第六十六章 駕崩 皇帝四仰八叉地在寶座上,頭上的冕疏也掉了,一嘴都是他自己吐出來的血狼藉不堪。大殿里更是混亂,有的在大呼御醫(yī),有的驚慌奔走,還有人在爭吵,亂作一團,許多大臣都站了起來,幾個宰相跑到臺子上跪在寶座前面看皇帝的情形。 其間還有王貴妃的哭罵,只見她滿臉淚水,雙臂顫|抖,看樣子又是傷心又是害怕,“前天陛下提起欲廢皇后,只是一句話竟然遭此大禍,最毒婦人心,她真是下得起手……” 一身青色打底禮服的高氏打扮得很老氣,但是她那還帶著稚氣的臉上驚慌失措,已是鎮(zhèn)定不下來了,畢竟太年輕沒有經(jīng)歷過多少風浪。她的一張臉紙白,正在那里爭辯。 “晉王……晉王在哪里?”高氏喊了一聲。 薛崇訓忙走上臺階抱拳道:“微臣在?!?/br> 王貴妃一瞧立刻罵道:“這兩個人內(nèi)外勾結(jié)謀害今上!” 左相陸象先道:“貴婦勿急,先救治陛下,以后再理論此事。御醫(yī)來了么?” “來了,來了,趕緊過去救陛下?!?/br> 周圍一片忙亂,薛崇訓也是突然遇到這么個事兒他一點準備都沒有,他挺納悶:誰給皇帝下毒?有機會的只有皇帝身邊那幾個人臨時下|藥,其他人都不可能有機會的。王貴妃?高皇后?還是誰? 現(xiàn)在這局勢,無論哪邊害死皇帝都沒有什么好處。高皇后更不可能,如果她要干這種大事肯定要先和自己這個重要的盟友合謀,才能得到宮廷內(nèi)外大股勢力的支持;在沒有商量的情況下,她干這種冒險的事不是腦|殘么? 蠢人從來不缺,但薛崇訓不認為高皇后是那樣的蠢人。王貴妃?她搞|死皇帝干甚,有什么好處? 王貴妃一口話便咬定是高皇后干的壞事,高皇后自己慌忙地辯駁,但見面前的薛崇訓一言不發(fā),她便顫|聲道:“晉王說句話啊?!?/br> 王貴妃冷冷道:“大家都看見了,這倆人狼狽為jian,現(xiàn)在連遮掩都省了?!?/br> 說起了晉王薛崇訓,周圍的大臣們自然保持沉默,沒人說他的不是;自然也沒有人無聊得和一個婦人在這種關(guān)頭爭辯。 就在這時,薛崇訓總算開口了,他抬起頭問道:“太子何在?” 李承宏那個毫無實權(quán)的太子平常根本沒人注意,薛崇訓提起來,眾人才四下張望,沒見著李承宏在哪里。 眾大臣頓時意識到有些不妙,不過宰相等人都沒有多少驚慌之色,依然保持著從容的氣度,但是光鎮(zhèn)定有個屁用。程千里提醒道:“派人去宣政殿那邊瞧瞧才是。” 長了一張馬臉的張說正經(jīng)起來板著臉,臉型就顯得更長了,“太子進宮雖然能帶侍衛(wèi),可是不能把東宮六率幾百人一塊兒帶進宮廷來,宮中四處也有侍衛(wèi)……不過就怕有宮門將帥串通?!?/br> “派人去瞧瞧穩(wěn)妥一些?!绷硗庖灿写蟪几胶?。 王貴妃聽罷怒道:“你們是什么意思?” 沒人管她,宰相們自顧自地叫人出麟德殿瞧情況去了。就在這時薛崇訓忽然道:“得調(diào)禁軍勤王才行?!?/br>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向薛崇訓。陸象先道:“晉王少安毋躁,先看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才好,cao之過急會讓人心更加惶惶?!?/br> 薛崇訓回顧眾人道:“大家認為陛下中毒是我等所為?薛某再蠢也蠢不到這個地步吧?” 大伙面面相覷,其實當幾個宰相商量著要派人出去瞧情況時,就表明他們不相信是薛崇訓干的了。有些事兒根本不需要證據(jù),長混中樞的人嗅覺還是比較敏感的。 薛崇訓冷笑道:“如果是太子所為,他會先做了這事再和大家講道理慢慢調(diào)查?要是他真打算這樣做……也太說不過去了!恐怕再等一會兒東宮六率就要進麟德殿來了,那時候用刀槍將道理不是更好? 我們不早點調(diào)玄武門禁衛(wèi)入宮,到時候東宮六率是騎兵,跑都跑不過。” 眾臣沉默了片刻,薛崇訓又說道:“事到臨頭不是薛某怕死,而是我母親還在承香殿、妻妾在家做了晚飯等著我回去吃……我不能死!” 總算有人贊同了薛崇訓,“諸公還擔憂晉王調(diào)兵對大伙不利不成?他干嘛要害咱們?” 薛崇訓點點頭:“如今陛下不省人事,只需皇后出面,政事堂同意,便可用圣旨詔玄武門禁衛(wèi)入宮勤王!” 眾人回頭一看,寶座一側(cè)的御案上放著五色緞子,要圣旨寫一張便是,方便得很。有明詔遞過去,羽林軍將領(lǐng)肯定奉召行事,再說羽林軍、萬騎軍統(tǒng)帥都是太平舊黨。 這時王貴妃怒道:“你們竟然要假傳圣旨,調(diào)兵進宮要謀反么!” “住|嘴!”薛崇訓喝了一聲,嚇了王貴妃一大跳,沒想到這王爺竟然這么粗暴。不過薛崇訓本來就是個武夫,這時候誰他|媽和你細聲細氣地說理講道? 王貴妃怔了怔,騰起站了起來,不料薛崇訓氣勢更兇,竟然在面前揮了揮拳頭。王貴妃身邊的宦官忙奔了過來擋在她的前面,薛崇訓爆喝一聲:“滾!你們幾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少在這里假惺惺地演戲,都給老子滾!” 兩句粗暴無理的話喝下去,把王貴妃那幾個人壓得連說話的權(quán)力都沒有了。眾人急忙搗鼓著寫圣旨,翰林院的官員剛提起筆,便聽得薛崇訓催促道:“別磨蹭,就寫麟德殿有賊謀逆,詔羽林軍都尉陳大虎立刻率本部兵馬進宮勤王,任何膽敢阻攔者,斬!” 寫罷五色詔,薛崇訓左右一看,見到高皇后身邊站的宦官魚立本,便抓起詔書遞了過去,讓他立刻趕到玄武門,親手把圣旨交到都尉陳大虎手上。薛崇訓想起用這個禁軍將領(lǐng),是因為覺得此人靠得住一些。陳大虎與薛崇訓的交情已有幾年了,幾年前在一場馬球賽上并肩作戰(zhàn)因此結(jié)識,后來張五郎在玄武門當值時,又和薛崇訓常常見面熟識。用這樣關(guān)系的人,又拿了加蓋玉璽的圣旨,多半沒有問題。 只需要陳大虎就夠了,他手下本部人馬就有兩個團四百騎兵,對付剛選招組建的東宮六率綽綽有余。按照薛崇訓的估計,最多就是東宮叛亂,不可能再有禁軍參與……太子真沒那個能耐這么短時間內(nèi)不聲不響地拉攏到禁軍。 剛剛到達的御醫(yī)跪在皇帝面前,一個去把脈,另一個翻開皇帝的眼皮來瞧。陸象先急忙問道:“狀況如何?” “陛下中了急毒,侵入經(jīng)脈,已……駕崩!” “陛下……”幾個大臣頓時大哭,立刻伏倒于地。殿中所有的人都急忙一齊跪倒,就像起了一陣大風,把麥田里的莊稼全部都吹倒了一般。 就在這時,一個宦官提著長衣下擺手持拂塵急匆匆地奔了進來,一臉慌張道:“發(fā)現(xiàn)東宮人馬正向西邊過來,嚷嚷著要勤王,聲音都聽得見,快到了!” 大殿里頓時嘩然,眾人亂作一團,哭的、喊的、驚呼的干什么的都有。此時依然穩(wěn)如泰山毫不表露驚慌者,朝中宰相及薛崇訓等數(shù)人而已。 皇帝掛了,眾人驚慌之下依然跪著,這會兒薛崇訓便站了起來,說道:“今上毫無征兆突然毒發(fā),消息從麟德殿傳出東面最近的左銀臺宮門,然后太子集結(jié)六率進宮,橫穿大明宮至麟德殿,須耗時幾何?而事發(fā)至現(xiàn)在,才多少時間?如果太子是獲悉消息后才勤王,敢情他是神仙未卜先知!” 大臣們默然,而很多驚慌失神者茫然,根本顧不得去思考。東周時就有曹氏曰“rou食者鄙”,此言不差,如今這些王公大臣遇到事兒多數(shù)都傻叉似的和無頭蒼蠅一樣,高位者的心智也不過如此耳。 “是勤王還是謀逆?!”薛崇訓爆喝一聲,回頭瞪了王貴妃一眼。只被看了一眼,那女人嚇得腿都軟了,仰頭倒下,幸虧有身邊的宦官急忙扶住。 “晉王,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有人慌忙中問道,一眾人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有人提議道:“關(guān)閉宮門頂住一會,等禁軍來救?!?/br> 程千里鄙夷道:“這宮門能擋多久,能擋到禁軍自玄武門臨時集結(jié)調(diào)到麟德殿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