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胤禛愛憐的摸了她的臉頰,忽見她笑著道:“爺不說說自己的事情?” 胤禛愣了愣:“爺?shù)氖虑椋?/br> ” 殊蘭大著膽子握著他的手,輕聲道:“爺小時候調(diào)皮不?” 他小時候也調(diào)皮的,直到皇上說他喜怒形于色,他才開始收斂。 他眼里一暗,隨即又恢復(fù)了正常,回握著殊蘭的手,卻說起了別的事情:“以前養(yǎng)過一只哈巴狗,是皇額娘給的,一直養(yǎng)到十歲的時候,十四弟看見,也吵嚷著要養(yǎng),爺當(dāng)時不想給,但額娘說爺是哥哥要讓著弟弟,那是可是皇額娘給的,就剩下這么個念想了,那時候到底還小,雖然最后不得不給了他,還是氣不過使絆子動手打了他,再后來便不知怎的得了一個喜怒不定的批語?!?/br> 原來他跟德妃和十四阿哥之間是有不少過節(jié)的。 殊蘭便摟住他的腰,輕聲道:“都是造化弄人?!?/br> 他其實已經(jīng)很平靜了,但是見殊蘭心疼的安慰他,心里還是覺得溫暖,輕拍著她的脊背:“可不就是造化弄人。” 他覺得自己之所以在殊蘭跟前覺得寧靜自在,是因為殊蘭總是只將他當(dāng)做他,若是旁人,聽了這樣的話早就想到了別的上頭,哪里會先想到的是安慰他。 西林覺羅府上眾人早已經(jīng)等在了大門外,見胤禛下了馬,又回身接了殊蘭下馬,眾人忙都行禮,自有丫頭將眾人扶起,一家人這才簇?fù)碇鴥扇诉M了府,胤禛跟鄂爾泰留在了前院,殊蘭扶著老太太,隨著赫舍哩等進了后院。 赫舍哩看著殊蘭一面哭一面笑。 殊蘭也被她惹的心酸,蘇爾氏笑著勸道:“才三天不見大嫂跟側(cè)福晉到像是三年沒見一般?!?/br> 鄂祈不知道從哪里溜了出來,依舊抓著殊蘭的裙角:“jiejie去哪了,怎么才回來?” 眾人被他逗得直笑,殊蘭彎腰將他抱在懷里,跟眾人一起坐下,就是雅莉琦都極其粘她:“jiejie不再家里的花都不好看,雅莉琦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戴花了?!?/br> 殊蘭看她果然頭上沒有帶花,笑著摸了摸她道:“jiejie今日帶了不少好看的頭飾,一會讓人送你,等以后有空了,接你去jiejie那里玩?!?/br> 雅莉琦便歡呼了起來,鄂祈也在她懷里扭:“鄂祈也要去?!?/br> 殊蘭親了他一口,笑著道:“自然也帶著你?!?/br> 眾人聽她的口氣,在貝勒府里應(yīng)當(dāng)是過的不錯,又見她面色紅潤,氣色也不錯,就放心了不少,轉(zhuǎn)而閑話了起來。 前院的鄂爾泰借著這次機會,跟胤禛好好探討了一下自己未來的道路:“如今閑賦在家,一時到有些不知該怎么使力,四貝勒爺若有什么好的路子,不妨指教一二?!?/br> 胤禛覺得這鄂爾泰確實上道,便道:“朝中兵將交替之時,竟沒有什么出彩的將軍,如今邊陲不穩(wěn),正是需要能人效力之時?!?/br> 鄂爾泰自己是進士出身,說這些可真是為難他,胤禛又接著道:“戶部管著錢糧,雖是有些….但也確實需要人,若進了戶部能有所為,也算是為國分憂了?!?/br> 戶部銀錢虧空,也只皇上不知道,旁人心里都清楚著,鄂爾泰聽胤禛的話,隱隱覺得他竟是想在戶部下手,干出些實事來,便對胤禛又多了分敬佩。 “四貝勒言之有理。” 兩人又說了半響話,竟然隱隱有些引為知己的感覺,都是實干家,都有想法想為黎明百姓做些實事,竟是越說越投機,直到殊蘭讓人來催,兩人才回過了神。 清朝規(guī)矩回門不過正午,胤禛和殊蘭要趕在正午之前回去。 赫舍哩早就準(zhǔn)備好了幾大箱子的回禮,將哪一樣給誰細(xì)細(xì)的指給殊蘭主仆看了,直送出了門又哭了起來。 鄂容安便拍著胸脯道:“額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念書,將來做了大官,有了本事必讓誰都不敢欺負(fù)jiejie!” 鄂爾泰也忙保證:“如今四貝勒給準(zhǔn)話,為夫自然也要好好籌劃一番,等謀了官職能讓四貝勒借上力了,女兒在四貝勒府也能被高看一等。” 赫舍哩擦了擦眼淚道:“罷了,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去,我還是好好盤盤海上生意的帳,讓女兒手里多幾個零花錢才是正經(jīng)?!?/br> 22、周歲風(fēng)波 三天之后胤禛在后院的生活恢復(fù)了正常,但明顯是偏著殊蘭這一邊,李氏那里淡了幾分,李氏卻比平常都安靜,竟沒有故意針對殊蘭的意思,殊蘭驚訝過之后,又仿佛品出了一些味道。 又幾日,便是二格格的周歲宴,雖是女兒,因為是嫡女的關(guān)系又稍微隆重了一些,親近一些的人家都下了帖子,至少其他皇子福晉是要來。 殊蘭早早的起來梳洗之后就去了福晉的正院,額爾瑾穿了正裝正抱著二格格在懷里逗弄,見殊蘭去了便笑著對殊蘭說話:“你今兒到是來的早,哎呦,咱們二格格也喜歡她西林覺羅額娘?!?/br> 二格格坐在額爾瑾懷里,沖著殊蘭咯咯的直笑,這孩子長的喜慶,且被額爾瑾養(yǎng)的圓嘟嘟的粉嫩嫩的,旁人看了都喜歡。 殊蘭將個赤金寶玉項圈拿了出來逗著她:“這是給咱們二格格的周歲禮,喜不喜歡?” 殊蘭來的這段日子,家里的人都見慣了她一出手就不是凡品,那赤金項圈打眼一看沒什么,仔細(xì)看才能見著上面刻了密密的福字,每一個福字樣子都各不相同,懂書法的人在仔細(xì)辨認(rèn)便知那字不是凡人所寫,更兼下面墜的那一塊玉,晶瑩剔透,觸手溫潤,還是有些年頭的古玉。 二格格果然又笑了起來,拉著殊蘭的手嘴里清脆的蹦出了一個字:“給。” 惹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殊蘭又笑著夸贊:“果真是聰明,這么小點,話說的這樣清楚。” 又把項圈給了身后的憐年,讓她捧給額爾瑾:“這是妾身給二格格的周歲禮,還望福晉不要嫌棄?!?/br> 殊蘭夸贊二格格,比夸贊額爾瑾讓額爾瑾更覺得舒坦,態(tài)度軟和了很多,笑著讓萬兒收了,又打趣她:“你也是太見外了,她還小,竟拿了這樣珍貴的東西出來,竟還讓我不要嫌棄,可是擠兌我呢?” 殊蘭便笑著道:“不若福晉將那碧螺春賞妾身幾兩,如何?” 額爾瑾用帕子掩了嘴直笑,又對眾人道:“真真是側(cè)福晉的嘴,讓人愛不得恨不得,怎一個巧字了得?!?/br> 下人們忙都應(yīng)景的說了幾句吉慶話。 正說的熱鬧,小丫頭道李氏到了,剛說完便見她帶著大格格和二阿哥一起到了,后面還跟著宋氏,鈕鈷祿和武氏,想來是碰上了,一起進來的。 猛然進來的李氏讓人眼前一亮,她臉頰上 擦了桃花粉的胭脂,穿了件艷麗的玫瑰紅織錦金銀如意云紋旗袍,外面罩著一件羽藍色妝花馬褂,配著那一頭赤金發(fā)飾,端的是神采飛揚,明艷動人,大改往日的清秀溫婉作風(fēng),這氣勢直壓福晉額爾瑾。 殊蘭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位主又是來給額爾瑾添堵的,額爾瑾只要一看見二阿哥情緒就不對,李氏今日又這么搶風(fēng)頭,額爾瑾心里更不能舒服。 殊蘭看了看自己身上湖藍色的旗袍,煙羅紫的背心,又伸出手看了看,連往日的寶石戒指也摘了,就是不想搶了福晉的風(fēng)頭,也不知李氏是個什么打算。 正院的西次間比芳華院的西次間大了不少,一屋子的妻妾到?jīng)]有顯得擁擠,額爾瑾抱著二格格坐在炕上,李氏、殊蘭和大格格,二阿哥坐在下首的椅子上,三個格格侍立在一旁。 李氏笑吟吟的讓人將自己的周歲禮捧上,笑看了一眼殊蘭才道:“妾身可沒有殊蘭meimei有錢,拿不出那些體面的東西,那里面的是當(dāng)時二阿哥小時候爺讓人給打的一副赤金的項圈,如今他在帶確實小了些,就拿來送給二格格,雖說是有些寒磣,但到底是爺親自給打的,且老一輩的也有這樣的習(xí)俗,用家里年長孩子用過的東西孩子好養(yǎng)活,這也算妾身的一份心呢。” 胤禛把這李氏寵的,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難道她不知道有句話叫做盛極必衰?她以為她自己就一定能榮寵不衰? 額爾瑾淡淡的笑著:“你有心了?!庇值溃骸安贿^西林覺羅側(cè)福晉確實送的是個好物件,不是尋常人比的上的,萬兒,拿出來讓大家都看看?!?/br> 萬兒應(yīng)了是,又將那項圈捧了出來,送到李氏跟前,李氏一眼看到的先是那塊玉,眼神閃爍了好半天才道:“果然是好東西?!?/br> 額爾瑾卻不打算就這樣過去,又笑著道:“meimei拿起來在仔細(xì)看看,那項圈上面還刻了東西的。” 那上面的福字,若不是懂些書法的,一般看不來,李氏這樣只識得幾個字,一定是不明白刻了什么,她到是一臉笑意的抓在了手里,看了半響,臉上的笑意也沒了,冷冷的道:“也不知道刻得是個什么東西?!?/br> 額爾瑾掩嘴直笑:“我想著meimei連老一輩人的規(guī)矩都知道的那么清楚,定是個‘博學(xué)多才’的,以為meimei定是認(rèn)得上面寫的是福字得,不成想竟是沒認(rèn)出來,這可真真是讓人意外啊?!?/br> 她直言嘲諷李氏是個文盲,沒見識還非要裝作有見識 。 殊蘭覺得福晉以前要是言辭就這么犀利,李氏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一樣這么囂張,只是用她的物件嘲諷李氏,李氏心里能不把她記上? 額爾瑾心里也生氣,她女兒難得的周歲宴,這李氏也這么不安穩(wěn),要是不彈壓彈壓,越發(fā)讓她無法無天了去,難道還攪合了女兒的周歲宴不成? 福晉這么不給面子,眾人一時都看向了李氏,不想李氏用帕子掩了臉竟嚶嚶的哭了起來:“福晉說話也是戳著人心窩子說,妾身不識得幾個字,這人人都知道,偏偏福晉要說出來羞臊妾身,妾身是沒臉……” 她看似真的極其難過,哽咽不停又氣息不穩(wěn),然后眼一翻暈了過去,跟著李氏的丫頭,大格格,二阿哥立時嚷了起來,屋子里立馬亂了。 額爾瑾被這花樣百出的李氏到給氣樂了,將二格格給了奶嬤嬤,呵斥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還不讓人扶了側(cè)福晉去榻上躺著,再去請了太醫(yī)過來診脈,亂糟糟的一點規(guī)矩也沒有?!?/br> 額爾瑾說完,屋子里才漸漸的恢復(fù)了秩序,抬李氏的抬李氏,請?zhí)t(yī)的請?zhí)t(yī)。 李嬤嬤高聲道:“一群沒眼色的,還不去掐側(cè)福晉的人中,暈過去這么久了小心出個什么事?!蔽葑永锒喟胧穷~爾瑾的人,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讓下黑手的意思,萬兒就在李氏的榻便,立即便道:“還是嬤嬤有見識。” 那蔥管一樣的指甲往日里看著好看,這個時候看在李氏貼身丫頭綠蘿的眼里,簡直是閃著寒光的刀子一般,嚇得也忘了掉眼淚,撲過去抱住了萬兒:“好jiejie,你這是做什么?” 萬兒淺笑著道:“做什么?自然是救李側(cè)福晉了?!?/br> 福兒和祿兒上前扶住了綠蘿“安慰”,萬兒一伸手就掐在了李氏的仁中上。 二阿哥還小,卻忽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過去又踢又打:“讓你們欺負(fù)我額娘,讓你們欺負(fù)我額娘!”萬兒一躲,手下就沒了動作。 他一哭外面的二格格聽見聲音也被嚇的哭了起來,場面之尷尬混亂實在少有。 殊蘭自認(rèn)為見識了大風(fēng)大浪的人,一時也有些呆愣,憐年在殊蘭身后低聲道:“實在是低估了李側(cè)福晉了?!?/br> 可不就是低估了,只是她鬧的這樣大,又要做什么? 她看向李氏一邊,只見著綠蘿一直小心的護著李氏,到是護著肚子的那個位置,肚子… .她這才恍然大悟,李氏肚子里大抵是懷上三阿哥了,所以她才敢有恃無恐的鬧,更何況她確實暈得名正言順,可不就是被福晉氣暈過去的,以后這三阿哥若是有一點不好,都可以往福晉頭上算。 額爾瑾氣的摔了個茶碗才讓眾人安靜下來,讓人將大格格和二阿哥都抱了出去,下人們都散了,屋子里走了一大半人,才敞亮安穩(wěn)了下來。 卻聽得外面?zhèn)鱽硪魂囆β暎骸八纳┻@里是在做什么?聽得這般熱鬧。” 八貝勒府跟四貝勒府離得進,八福晉來的早,她一進門見著屋子里站了不少人又笑:“四嫂這里熱鬧?!?/br> 額爾瑾這會太陽xue正突突的跳著,好半響才平息了氣息,擠出個笑臉:“八弟妹來了,快給八福晉上茶。” 八福晉在炕上坐下,掃視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在殊蘭身上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又露出鄙夷和不屑,哼了一聲,轉(zhuǎn)頭跟額爾瑾說話:“怎么不見四嫂家的李側(cè)福晉?” 這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人人都在,卻偏偏李氏不再,定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妻妻妾妾的,稍微一猜就知道好不到那里去,她卻偏偏要問出來,可不就是給人難堪嗎? 李氏正在里間的榻上躺著呢。 里面不管怎么鬧,在外頭不能被人看了笑話,額爾瑾強打起精神道:“她身子不舒服,剛剛?cè)フ執(zhí)t(yī)了?!?/br> 八福晉笑著道:“呀,不會是又有了身孕了吧?她可是個能生會生的?!?/br> 額爾瑾似乎也反映了過來,臉色極其難看,要低頭裝作喝茶來掩飾自己臉上的神情。 殊蘭不喜歡八福晉,她笑著開口解圍道:“我們福晉一貫賢惠,若是真的李jiejie有了身孕,可是府上所有人的喜事,先借了八福晉的吉言,若李jiejie有了身孕,先給八福晉送上一份大禮?!庇值溃骸鞍烁x嘗嘗我們福晉的碧螺春,福晉跟前有會煮茶的人,這茶味道不錯?!?/br> 八福晉的眼神冰冷,卻帶著笑意:“喲,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林覺羅側(cè)福晉了,聽聞你額娘很會做生意,那可真是件稀奇事,那可都是賤籍做的事?!?/br> 哪有這么缺德的人,上來就嘲諷別人的父母。 殊蘭收了臉上的笑意:“這就稀奇了?八福晉沒見過的稀奇事多了去了。不過,妾身到是極其敬佩額娘的,不但為西林覺羅府上生兒育女,侍奉夫君婆母,打理家務(wù),又還能掙得銀兩 ,供家人吃穿,供自己花銷,比起那些沒有規(guī)矩沒有見識,眼界狹隘,什么都不會,只知道在言語上苛責(zé)別人的強了不到多少,西林覺羅府上上至主子,下至仆人,誰不贊一聲妾身的額娘好本事!” 眾人聽著這一席話,在看殊蘭眼神就變得敬畏了,本來一直看著好脾氣嬌嬌弱弱的側(cè)福晉,原來也不是個簡單的,都敢當(dāng)面這么說八福晉,以后做事還是小心一些好。 八福晉聽了這話冷笑連連,還未開口,殊蘭已經(jīng)站了起來:“妾身身子一貫不舒服,恕妾身不能在陪著八福晉了?!?/br> 額爾瑾笑著道:“去吧,去吧,知道你身子一向弱,回去歇一歇,一會人多了還指望著你待客,我在讓人去請你?!?/br> 殊蘭福了福身子,帶著憐年出了屋子。憐年跟著殊蘭過了橋,才低聲勸道:“主子別生氣了?!笔馓m笑著道:“生氣到是有些,只是那也是個可悲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