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爸,馬師傅和劉師傅都被他們打破了頭,流了好多血?!?/br> “爸爸知道,你好好的坐著,爸爸一會就來?!睆埓蠛榉畔屡畠?,走進了病房的里面,洗煤廠鏟車司機老馬和老劉都換了衣服趟在病床上,一詢問才知道,除了頭上的傷以外,兩人身體的腿部和背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馬師傅小腿骨折,而劉師傅恐怕已經(jīng)出了內(nèi)傷了,到了醫(yī)院之后還嘔出了兩口鮮血。 “老馬,老劉!”張大洪有點內(nèi)疚的喊道,今天出了這一檔子事,兩個忠誠的員工可都是受牽連的,為了自己的煤廠一下子弄傷了這么多人,張大洪于心不安啊。 “張總?!?/br> “張總,你來了?!?/br> 兩人同時的喊道,擠出了一絲的笑容,就要掙扎著坐起來。 “不要動,不要動,好好的養(yǎng)傷?!睆埓蠛榕芰诉^去,急忙喊住了兩人。 “張總,今天的事情不簡單啊,報警吧。”老馬有點擔心,提醒著張大洪。 “是啊,張總,那群流氓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自己也要小心的?!?/br> 張大洪知道這兩個老工人都是一心向著自己,也在為自己擔心,頓時感到一陣溫暖,“老馬老劉,你們好好休息吧,事情我會處理的,記住,現(xiàn)在養(yǎng)傷才是最重要的,洗煤廠的將來還要靠你們這些人才行啊?!?/br> 張大洪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報警,他何嘗沒有想過,只不過派出所的木頭簡直就跟那群社會上的流氓一個德行,這混蛋眼里只有一個錢字,自己去找他,他或許會裝模作樣的跑去調(diào)查,但是結(jié)果卻是可以想象,洗煤廠擺在哪里,哪個人管理都要給木頭一點好處,而從現(xiàn)在的情況看,張大洪明顯的處于弱勢,木頭絕對不會為了張大洪而去得罪哪個幕后cao控之人。 張大洪再一次的想到了沈三拳,這個緊急的關(guān)頭或許也只有他能夠力挽狂瀾,救洗煤廠于水火之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綠豆冰棒 沈三拳今天特意來到了醫(yī)院,跟隨他一起的還有刀疤,這個農(nóng)貿(mào)市場的老大級人物也算跟老村長相識一場,看見沈萬元生不生死不死的,心里也是有點不痛快,見沈三拳要來,也就跟著一起,手上提著大把的水果,叼著香煙,全身散發(fā)著濃厚的江湖草莽氣息。 這幾天沈萬元的病情更加的重了起來,早上烏金膏就派人通知了沈三拳,主治醫(yī)生已經(jīng)說了,癌細胞的擴散速度很快,以前預計的三個月恐怕要提前了。 剛剛走進沈萬元的病房,就見徐海英含著眼淚,抽抽搭搭的端著拉尿的便桶,沈三拳定眼一瞧,黑乎乎的一灘淤血,那邊沈甜正拿著抹布輕輕的擦拭著沈萬元的嘴角。 “叔。”沈三拳走了進來。 刀疤在門口將煙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上一腳,也是跟著進來,“村長,我來看你了。” 沈萬元的臉色蒼白,艱難的露出笑容,“三拳,快,快給刀疤找坐的,這大老遠的,有心了。” “瞧你說的,順路,老村長好些了么?”刀疤趕緊自己找來了一把椅子,靠著病床坐了下來。 “咳咳……死不了,死不了啊?!鄙蛉f元再次的咳出一灘鮮血,神情極度的難受。 沈三拳看了一陣心痛,多好的一個人啊,攤上這絕癥,老天爺不長眼啊。 “三拳,村里怎么樣了?”可憐的老村長病魔纏身,還是記掛著心中的南崗村。 沈三拳刻意的一笑,“村里好著呢,對了,昨天的蔬菜價格又提高了一分錢,勢頭很好?!?/br> “那就好,那就好,咳咳……” “叔,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br> “休息?”沈萬元自嘲的一笑,“以后有的是時間休息,我現(xiàn)在不說以后恐怕就沒有機會了。”說完,老人的臉上出現(xiàn)了難以克制的傷感。 沈三拳很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他是一個感性的人,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生離死別,沈萬元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重重的敲擊在他的心頭。 正在說話之間,烏金膏走了進來,剛才他去了一趟主治醫(yī)生的辦公室,詳細的詢問了沈萬元的病情,得到的答案讓他沮喪到了極點,沈萬元體內(nèi)的癌細胞現(xiàn)在就跟發(fā)了酵的饅頭一樣瘋漲,這幾天幾乎都要吐血,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據(jù)醫(yī)生不保守的估計,一個月的時間或許就是沈萬元生命的終點。 烏金膏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可是又不得不接受,所謂閻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沈萬元的生命旅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容不得過多的拖延了。 “三拳,我有事跟你樹根叔說,你先出去一下?!鄙蛉f元望著沈三拳,鄭重的說道。 沈三拳點點頭,拉著刀疤一起出了門,烏金膏剛剛坐下,沈萬元頓時緊緊的握住了他的雙手,“樹根,三拳命苦啊……” 沈三拳帶著刀疤來到醫(yī)院的走廊上,掏出了香煙點了起來,病房的氣氛太過壓抑,幾乎讓他都喘不過氣來。 “三哥,別難過了,人都有這么一天,老村長攤上這么一個爛病,早點下去或許還是個解脫,我看他這樣,挺難過的?!钡栋贪参恐蛉?。 “你說的對,只不過我看著難受。” “我理解,想開點就好了。” “哎……”沈三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接著猛力的抽著香煙,仿佛要把心中的悶氣一口氣全部吸完。 張大洪出了病房,帶著張儀走了出來,里面老馬老劉的住院已經(jīng)安排妥當,兩人的傷勢都比較的嚴重,一開始死活不愿意住在醫(yī)院,說是浪費錢,張大洪生氣的說著你們兩個人是為了洗煤廠才弄成這樣,不住院好好的觀察就是看不起我張大洪,兩人沒辦法,只好答應住下來,而張儀只是手臂脫臼,用繃帶吊幾天,擦點消炎去腫的藥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張大洪抬起頭,一眼便望見了沈三拳,心里還琢磨著這難道就是天意,沈三拳就是他張大洪命中的福星? 張大洪沒有考慮許多,走了過去,“三拳?!?/br> “張叔,你怎么在這里?” “一言難盡啊,洗煤廠出事了。”張大洪沒有打算隱瞞沈三拳,雖然第一次求他幫忙,沈三拳沒有答應,不過張大洪決定來個三顧茅廬,即使這一次再失敗,也做好了下下一次的準備,反正就是一點,這忙,沈三拳你必須幫,要不能大洪洗煤廠就完了。 沈三拳皺著眉頭,“又有人去鬧事?還是攔車?” “攔車倒沒有,只不過找上門了,打傷了我?guī)讉€工人,連我女兒也受傷了?!睆埓蠛檎f到張儀的時候,語氣有點冷,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沈三拳看著旁邊的張儀,臉上的於痕猶在,吊著膀子實在是讓人很不忍心,這群混蛋也太過分了,對這樣一個無辜可愛的小姑娘也下的去手。 “你女兒張儀?”沈三拳反問道,看著小姑娘。 “這就是我女兒,那群禽獸簡直不是人,對了三拳,你兩個以前認識啊。”說完又看著女兒,“小儀,你不記得了,以前三拳還在我們廠里做過事呢,想想看也是七八年前了吧。” “過了個年應該是九年前了?!鄙蛉f道。 “有點印象?!睆垉x輕輕的低著頭說道,小姑娘不善于說話,有點害羞,九年前,當沈三拳還是一個童工的時候,張儀就跟他認識了,只不過八九年的歲月少男少女的面貌變化是何其之快,現(xiàn)在不是張大洪提起,即使兩個人走在大路上恐怕都會認不出來。 沈三拳靜靜的看著張儀,思緒飄向了遠方。 九年前一個炎熱的下午,一位身單力薄的少年雙手舉著鐵鍬在高溫下不斷的工作著,太陽很毒,可是為了家中的生計,他不得不忍受這該死的鬼天氣,裝,多裝一車煤就多一分錢,想想自己拿著錢滿臉笑容出現(xiàn)在奶奶面前的時候,這個少年就異常的賣力,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三十米外是洗煤廠的辦公室,此時正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托著腮幫子遠遠的觀望著煤堆的一切,她的心里在想,這個倔強的少年為何要如此的賣命,難道他不怕熱嗎? 少年鏟了幾鏟煤便會扯著早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的汗衫朝著臉上抹兩下,汗如雨下沒有絲毫的夸張,三十七八度的天氣,加上煤堆陽光的反照,這里簡直就是一個火焰山。 小女孩還是靜靜的看著,她在思考,她就是不明白這個少年心中的想法。 “賣冰棒哦,芝麻雪糕,綠豆冰磚……”賣冰棒的小商販在洗煤廠的外面不斷的叫喚著。 一聲,兩聲,聲音漸漸的遠去。 小女孩看見少年抬起頭,不斷的望著外面,最后又埋頭繼續(xù)鏟著煤。 女孩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匆匆的跑到門口,大聲的叫著,“叔叔,我要買冰棒?!?/br> 小商販見有生意,快速的跑來,“小姑娘你要買什么?” “兩根冰棒,綠豆的?!?/br> “兩分錢一根,你拿好?!?/br> “叔叔,給你錢?!备锻赍X的小女孩快速的跑到少年的跟前,將冰棒遞了過去,“給你?!?/br> 少年抬起頭,眼神有點堅毅,搖了搖頭,繼續(xù)鏟煤。 女孩有點急了,再次的說了起來,“給你吃的,拿著?!笨跉獠蝗葜靡?。 重重的吞了一口唾沫,少年終于是伸出那雙臟兮兮的鏟煤手,接了過來,女孩笑了,一個人靜靜的走回了辦公室,她繼續(xù)托著腮,看著少年狼吞虎咽一般的將冰棒吃的干干凈凈,隨后再次的埋頭苦干。 女孩仿佛看呆了,殊不知她手上的冰棒早已經(jīng)融化成水,就像感動人間的眼淚一樣流的到處都是。 女孩的父親下班了,拉著女孩,當他們走過少年旁邊的時候,女孩眨著她那雙無比動人的大眼睛,認真的說道:“爸爸,他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露出笑容,輕輕的捏著女孩的臉蛋,說道:“乖女兒,他叫沈三拳,是個不錯的好孩子哦?!?/br> 沈三拳,從那一刻開始,女孩就永遠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哥,我喜歡上那姑娘了! “三哥,三哥?!钡栋掏屏送粕蛉?,這才讓這個小刁民從回憶中醒了過來。 刀疤饒有興趣的看著,心里嘀嘀咕咕,“看人家姑娘也不用看的那么用心吧,就差目瞪口呆了?!?/br> 張儀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頭埋的更低了,臉上一抹紅暈涌了上來。 沈三拳回過神,“張叔,報警了沒有,這群人不會善罷甘休的,前一次攔車,砍斷了別人的手,這次恐怕會更加的兇殘?!?/br> 張大洪嘆了一口氣,“三拳,叔是個明白人,何嘗不知道這些混蛋的手段,只不過報警是沒有用的,他們這些人盯著我的洗煤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防不勝防啊?!?/br> 沈三拳沒有說話,他明白張大洪所講的一切,云城就是這么一個爛攤子,要在段時間內(nèi)改變現(xiàn)狀的確是不可能,上次在農(nóng)貿(mào)市場張大洪就請求自己幫忙,自己一是擔心,再一個也找不到充分的理由,他跟張大洪非親非故,強行出頭只會惹來別人的閑言閑語,再說了,自己也就是一個小農(nóng)民,何必自不量力的拔刀相助呢?上次打殘那些人那實在是因為氣不過,連年邁的老會計他們都要動手,這些人沒有人性,為了自己,沈三拳可以忍,可是別人欺負南崗村的人,那就是不行,狗急了還要跳墻,南崗村的小刁民又豈是一個不敢玩命的人。 “張叔,那你現(xiàn)在打算這么辦?就一直看著他們搗亂下去?”沈三拳問道。 張大洪盯著沈三拳看了半天,終于再次的鼓起勇氣,“三拳,幫幫叔吧,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br> 再一次的懇求,沈三拳知道張大洪一定是想不到辦法才會來跟自己說的。 這種暗中搶奪生意,搶奪別人產(chǎn)業(yè)的事情,看起來十分的復雜,其實挑明了也很簡單,誰有本事誰就贏,張大洪不是沒錢,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有錢也找不到人,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流氓打架鬧事,大不了意思意思,再不聽話,叫上幾個道上的兄弟擺平,而現(xiàn)在要觸他霉頭的是個大人物,尋常的小打小鬧分子又豈敢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沈三拳掏出香煙,遞了過去,張大洪伸手擋住,“戒了?!?/br> 沈三拳發(fā)給刀疤,兩人點燃,悠悠的抽了起來。 過了半響,沈三拳終于抬起頭,望了一下張儀,又把目光放在了張大洪的身上,“張叔,我考慮一下吧?!?/br> 刀疤仿佛比張大洪還期待,一聽沈三拳松口了,一拳頭打在自己的手掌上,眉開眼笑。 見有戲了,張大洪壓抑許久的心情終于是舒緩開來,“三拳,你不用謙虛,現(xiàn)在云城的道上都知道你這個手拿鳥銃的小刁民,你出手,定然可以水到渠成?!?/br> “張叔,你太抬舉我的,我只是個小農(nóng)民?!?/br> “三哥,你怕啥,那群混蛋只要你一句話,我搞定?!钡栋躺駳饣瞵F(xiàn)的走了出來,拍著胸脯說道,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好久了,沈三拳一旦出馬,云城定然會風起云涌,而他刀疤也將迎來叱咤風云的那一天。 小張儀一直低著頭,聽到這個莽漢的豪言壯語,不由的笑了出來,刀疤一看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摸著后腦勺屁顛屁顛的傻笑著。 “三拳,他們這一次到我的洗煤廠搗亂,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采取新的手段,這樣吧,你跟這位兄弟就住到我廠里去,有事也方便解決,你放心,叔不會虧待你們?!睆埓蠛槠炔患按?,一旦沈三拳住到了他的洗煤廠,或許就能跟大門貼上了秦叔寶一樣,能夠壓住這些人。 刀疤一聽,也極是贊成,“三哥,張老板說的對啊?!?/br> 沈三拳立馬搖搖頭,“不行張叔,村子里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再說了,現(xiàn)在老村長住院,我隨時都要到醫(yī)院來,何況這個忙我還不一定能夠幫的上,盡力吧?!?/br> 張大洪一看也不好勉強,反正這一次來醫(yī)院沒算白來,沈三拳始終還是答應了自己,雖然有些不情不愿,可是他知道,這個小刁民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板上釘釘不會出爾反爾的。 張大洪今天會比較忙,處理了醫(yī)院的事情,洗煤廠還有一大批的爛攤子在等著他去收拾,看著時間也不早了,就跟沈三拳道了別,匆匆而去,張儀跟在父親的后面,臨走時還對沈三拳拋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是愛慕,或者是感激,猶未可知。 沈三拳定定的出神。 “三哥,想什么呢,又發(fā)呆?”刀疤問道。 “沒什么,就是感覺自己太草率了,有點不自量力。”沈三拳有點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