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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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幾上,六角銅爐香煙緩緩升入半空,卷了幾個圈便消失在墻壁上的山水畫中。 楹窗下,坐著兩人,一盤白玉棋子放于中間,正在對弈。 “聽說你讓人在順縣弄了幾只舊船?” “是?!迸崃x之落下一棋子。 “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你是怕官府查到?還是怕她知道?” “暗衛(wèi)前日堵截了一封信箋,正是她寫給她師兄的,托他去查順縣的事。她已經(jīng)上了心,我不得不防?!?/br> 那人輕笑,“看來你很緊張她?!?/br> 裴義之掀起眼簾睨了他一眼,“陳煥鳴,你是不是才回長安,所以閑得慌?” “我哪里閑了?應(yīng)你家夫人所托,還得半道教個學(xué)生呢。” “一個下人子孫罷了,何須費心?!?/br> “非也,我倒是覺得你夫人慧眼識珠,松子年紀(jì)雖小,卻很是聰穎。仔細(xì)培養(yǎng),或許日后能為你所用。” “到你了。”裴義之提醒道。 陳煥之取了顆墨玉黑子捏在手中沉吟良久,舉棋不定,最后索性又扔回甕中,笑道:“義之棋技世間鮮少有人能及,我甘拜下風(fēng)?!?/br> “我昨日剛回,還有事先走了。”陳煥鳴起身走到門口,想到什么又說道:“義之,假若我是說假若,你夫人發(fā)現(xiàn)了真相,屆時當(dāng)如何?” “沒有假若,她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裴義之神色淡淡道。 等陳煥鳴走后,裴義之看了看天色,問道:“正院那邊如何了?” 站在門口的裴勝是他的貼身隨從,聞言回道:“聽說夫人正在收拾了,可要讓人去催一聲?” “不用,那就再等等?!?/br> 他坐回案桌旁,從架子上抽出本書卷,耐心的看起來。 約莫過了兩刻鐘,外頭傳來聲音,他抬頭從窗戶看出去,這一看,便愣住了。 芙蓉樹下,少女一身火紅的煙羅翠紗長裙,細(xì)腰高束,額間一朵梅花鈿,烏青的長發(fā)盤在頭頂,露出纖細(xì)修長的脖頸,耳朵上的珊瑚吊墜在脖頸便輕輕晃動。 臻首娥眉,明艷動人。 宛如初次在西湖斷橋上見過的模樣,少女眉眼帶笑,眸中星河璀璨。 沈虞適才正在與佩秋說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也朝這邊看來,隨后迅速斂住臉上笑意,別過頭去。 “公子,夫人拾掇好了,正等在外頭呢?!迸釀偬嵝训?。 “知道了?!?/br> 裴義之放下手里的書,起身出門。 馬車上,沈虞和裴義之坐在一處,她頗是不自在,側(cè)著身坐,疏離之意明顯。 但裴義之卻是不在意,反倒是心情不錯。 “過一會兒到了三皇子府你先去女眷那坐著,我有事要跟三皇子商談?!?/br> “嗯?!?/br> “我知道你不喜應(yīng)酬這些,也無需你應(yīng)酬,聽說三皇子府邸景致不錯,你可隨處逛逛。等宴席結(jié)束,我就接你回家?!?/br> “好?!?/br> “不要與人起沖突?!?/br> “我是那種人嗎?”沈虞轉(zhuǎn)過身來,有些氣。 “你不是?!彼a充道:“我是擔(dān)心別人跟你起沖突。” 不都一樣嗎?沈虞心想,又轉(zhuǎn)過身去,不想理他。 兩人沒再說話,就這么靜靜的坐著,直到到達(dá)三皇子府邸。 三皇子,司馬曙琰,其母是頗受皇帝寵愛的杜貴妃,杜家勢力在琞朝極其龐大,因此,三皇子在朝中作為儲君人選的呼聲也極高。他生辰這日,光大門口都堵了無數(shù)軒車寶馬,可見追捧之人無數(shù)。 裴義之瞥了眼外頭的情況,隨后讓裴勝就此停下馬車,對沈虞說道:“前頭路都堵了,我們在這下馬車?!?/br> 沈虞無所謂,她提著裙子,無視他伸過來的那只手,從一旁跳下去,翩翩長裙輕盈落地。不過她此舉倒是把旁邊的一個官家小姐唬了一跳,驚詫的看著她。沈虞朝那人“含蓄”一笑,便跟著裴義之走了。 三皇子門口的管家極是熱情周到,今日來的無論官職大小,皆笑意盈盈迎進府中。兩人進門后,一個婢女走過來,“裴夫人,請隨奴婢往這邊走?!?/br> 她看了裴義之一眼,見他點頭,“你去吧,晚些我來接你。” “好?!?/br> 然而沈虞才走了幾步,便聽見身后有個嬌俏的聲音傳來。 “裴大人?”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她轉(zhuǎn)身看去,只見一個穿著華麗的紫衣少女滿臉笑意的站在裴義之面前,似乎因見到他極為歡喜。 沈虞認(rèn)出來了,此女子不正是前幾日在城外跑馬時遇見的那個鵝黃衣裙少女?她跟裴義之果然是認(rèn)識的,觀兩人站得如此近,恐怕不止認(rèn)識,還相當(dāng)熟稔。 裴義之這時朝她這邊看來,面上雖平靜,眸子里卻透著幾分心虛。 她不屑的冷哼一聲,他心虛什么? 那少女也順著他視線看過來,見沈虞站在這,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下去,朝她遠(yuǎn)遠(yuǎn)的打了個招呼。 “咱們又見面了?!鄙倥f道。 “你們認(rèn)識?”輪到裴義之詫異了。 “裴大人,我在城外與她見過,彼時我的馬車壞了,還是她想法子幫我的忙,說起來,我還得好好感謝一番呢。” 這少女左一個她,右一個她,明明知道她是誰,就是不肯喊一聲“裴夫人?!蹦腥嘶蛟S沒聽出其中玄機,但沈虞清楚得很。這少女想必是愛慕裴義之,心里嫉妒故意為之罷了。 “請叫我裴夫人!”沈虞走過去,站在裴義之旁邊。 這種時候,她倒是不介意放下成見,好好與裴義之演一演“恩愛夫妻”。 她沒看裴義之此時是何表情,倒是將面前的紫衣少女的表情盡收眼底。只見她臉上適才甜美的笑容僵硬了片刻,才不甘不愿的重新說道:“說起來,我還要好好感謝裴夫人一番?!?/br> “如何感謝?” “阿虞,不得無禮,這是五公主?!迸崃x之故作嚴(yán)肅的說道。 原來是五公主,三皇子的嫡親meimei,那看來,確實不能無禮。 于是,沈虞認(rèn)真的回了一禮,“那日是舉手之勞,公主無需客氣?!?/br> 五公主與沈虞寒暄了片刻,見她一直站在裴義之旁邊沒打算走,心里很不舒坦,本來以為可以單獨跟裴大人好好說說話的。此時門口人來人往,有些人還往這邊暗暗瞧著,她一個未出閣姑娘也不好繼續(xù)待下去,便敷衍的告辭走了。 五公主一走,沈虞也沒了做戲的心思,看也不看裴義之轉(zhuǎn)身繼續(xù)跟著那婢女也走了。 裴義之無奈搖頭,目送她進了垂花門。 三皇子府上今日請了戲班唱戲,沈虞才走到游廊,就聽見紅墻的另一邊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還有看客們的掌聲。那婢女領(lǐng)她到月門處,里頭又出來一個婆子將她繼續(xù)領(lǐng)進去,穿過一個小園,入得花廳,便見到廳堂擺了許多桌席,并且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的坐了許多官家夫人和小姐們。 沈虞來長安后第一次出門赴宴,倒是從未見過這些人,誰是誰人一概不清楚,倒是那些人時不時打量過來,似乎認(rèn)得她。 婆子給她指了個位置后,她就安安靜靜坐下來。正如裴義之所說,她很是不喜這等應(yīng)酬場合,也不善于應(yīng)酬交際,所以就這么獨自坐著嗑瓜子聽臺子上的人唱大戲。 長安這邊的戲曲跟她們杭州不一樣,起初她在茶樓聽過幾場很不習(xí)慣,后來漸漸聽得多了,也就大體知道唱的是什么了。 此時臺上正唱著一出搶女婿的戲,說的是兩家看上了同一個金榜題名的狀元郎?;ハ酄帗尣蛔?,于是有人出了個主意,說讓兩家小姐都嫁他,做個平妻。但平妻也分大小。因此,就誰做大誰做小,兩家又掙了起來。 沈虞看得暗暗咂舌,難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這也掙? 她不屑的嘖嘖嘆聲。 偏偏這時廳堂中眾人說話聲小了下來,因此顯得她這一聲嘆格外明顯。有那么幾個夫人朝她看來。 她回之委婉一笑,那些婦人驚慌的又轉(zhuǎn)過臉去。 什么意思?沈虞不解。 不過很快她就知曉了。 五公主此時也進了廳堂,看來她很受長安官家夫人們的歡迎,與沈虞進來冷冷清清不一樣,她甫一進門,便已經(jīng)有人笑著起身圍著她寒暄起來。這些人從首飾夸到衣著,再從衣著跨到妝容,最后夸無可夸,干脆夸今日天氣不錯。 五公主矜持高貴,笑得甜美可人。 她被人簇?fù)碇D(zhuǎn)過廊柱看見沈虞坐在這邊,還詫異了下,之后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小聲說道:“哎喲,這不是裴夫人嗎?” “原來她就是裴夫人啊?!庇腥撕闷娴目催^來。 沈虞不明白,她何時成了長安城的名人了?索性瓜子也不嗑了,支起耳朵聽自己的八卦。 “對啊,就是她,公然在門口打小妾的那個?!?/br> “天吶,我還是頭一次見正室夫人跟個妾室爭寵爭到了大街上去的,?!?/br> “我聽說那妾室進門半年很得裴大人寵愛,說來裴夫人也可憐,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br> “可裴大人不是也才成親沒兩年嗎?這么說來,裴夫人這么快就失寵,也難怪心里氣?!?/br> “我聽說她是因善妒才失了寵的?!?/br> “那就難怪了,依我看,也是裴大人心地好,這種女子,若是換作其他人家,早就以七出之罪休棄下堂了。” 眾人雜七雜八說了一大堆,一開始還顧忌著些,聲音很低,但漸漸說得激憤之后聲音就大了起來,大到沈虞想裝聾作啞都沒辦法。 她朝那個五公主看去,只見她坐著紋絲不動,面上恰到好處的微笑,目光雖然看著臺子上的戲,但沈虞清楚,她指不定正在細(xì)細(xì)聽著,然后心里嘲笑她呢。 沈虞覺得,這些夫人們真是呱噪無趣得很。她站起身來,迎著眾人的目光出了花廳。 三皇子府邸,果然如裴義之說的那樣,園中景致極好。一片翠綠中,假山怪石嶙峋,白墻青瓦次序落座于其間。湖邊水榭,垂柳蓬松,沿著九曲游廊便可進入湖心亭。亭中四面開闊,湖面游魚成群。 她榜著欄桿坐下,沐浴清風(fēng)。 佩秋跟著身側(cè),臉頰氣鼓鼓,“小姐,那些人真像長舌婦。” “不是像,她們就是?!鄙蛴輵袘械幕氐?。 “她們這般污蔑小姐,您不生氣?” “氣有何用?又不能挨個抽鞭子?!?/br> 佩秋都覺得心堵得很,嘟噥道:“早知道,您就不該來這種地方,白白受了委屈?!?/br> 沈虞倒不是很在意,嘴巴長在她人身上,你還能攔著不成?倒是那個五公主,那副得意的模樣讓她心里不爽得很。她手指敲打著欄桿,有些不耐煩,“佩秋,你讓人去問問裴義之,何時可以回去?!?/br> “行,奴婢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