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顧茂河聽著顧君衍那話，似是有點自言自語的道。

    說著還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阿衍啊，爺爺如果說爺爺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愛的人不是念安姥姥，而是你nǎinǎi，你信嗎？”顧茂河收回看著白色天花板的惆悵目光，朝顧君衍看了去。

    顧君衍對上爺爺那眼神，心頭微微一動，一時之間心跳跳動的有些亂起來。

    “可……可nǎinǎi她……她到臨去前都……”

    顧君衍想起nǎinǎi去時的那眼神，她看著爺爺也不知是過于悲傷，還是終于得以解脫的釋然。

    “這也是爺爺我對不起你nǎinǎi的地方，到她死才明白……才看明白自己的心！”顧茂河目光愣愣的看著天花板，那話語滿是無奈與惆悵，而那雙蒼老而又矍鑠黑沉的眼中卻滿是愧疚與悲痛。

    “爺爺……”

    顧君衍是第一次聽爺爺說起……說起他的感情。

    這種事，在顧家沒人敢問爺爺，也沒人回去就扯這些。

    老一輩的可能心里會有怨怪，可是心里大家都明白，感情這東西勉強不了。

    他們都是接受過新思想新教育的新時代人了，爺爺那個時候的婚嫁與感情，他們也不是說完全不能理解，甚至父親偶爾還會替爺爺感慨，覺得爺爺這輩子太過yin差陽錯。

    所以，對念安，父親也是滿懷善意與疼愛的。

    “你父親叔伯門都知道，我與念安姥姥從小情深義重，她留過洋有學(xué)識有思想，跟我見過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樣，年輕的她耀眼的就像是東方新升起的太陽般，看到她我就渾身好似都是使不完的勁般。只覺得未來都是美好都是希望。”

    “可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我就是個窮小子一個，我去從軍時，路上的盤纏還是念安姥姥偷偷塞給我的，那時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們，而她卻是覺得我以后會有出息的，她說她等我回來娶她，說這話時，她絲毫不害臊也不別扭?？晌覅s是慫的一句話說不出來，是激動，也是害怕。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回來，也害怕辜負(fù)了她?！?/br>
    顧茂河回憶起年輕時，嘴角偶爾上揚，眉頭偶爾蹙起，讓人覺得爺爺此刻生動的好似回到年輕時，像個年輕小伙般，青蔥稚嫩。

    “而后來，上了戰(zhàn)場，硝煙彌漫，qiāng林彈雨，一邊害怕沒命回去，可卻更害怕沒臉回去見她?？烧l也想不到，在一場戰(zhàn)役中，我會身受重傷。被埋在死人堆里的我，被誤認(rèn)為犧牲了，連尸首都找不到，我想安安姥姥那時聽到我戰(zhàn)死的消息時一定難過極了吧。當(dāng)時跟我一起攜手作戰(zhàn)的沈政委親自去了她家，安撫她告訴她這消息?！?/br>
    “這沈政委也就是安安姥爺，安安姥爺跟我是戰(zhàn)友，親密無間的戰(zhàn)友，每次與安安姥姥的通信與寄信，不會寫的字，不懂的詞，我這大老粗都得問他，一來二去他也知道我與安安姥姥之前的事情，還總是打趣我，說好奇那女孩是長啥樣，讓我心心念念成如此模樣，而我總是把安安姥姥吹得跟個天仙般，惹得那沈政委更是好奇了?！?/br>
    “沈政委去了沁梅家，見到她后，看著念安姥姥傷心難過，心里也不好受，而兩人也都是有學(xué)識留過洋的人，我想比起我來，也許沈閱崇比我可能更懂她，更有共同語言吧。而我每次上戰(zhàn)場時也卻是說過，如果不能活著回去，請他幫忙告訴照顧安安姥姥，所以后來漸漸他倆在傷心中走在了一起，這些我也怪不了他們！只能說天意弄人?！?/br>
    說到這兒，顧茂河無奈的長嘆了口氣，那么多年了，可是回想起來，心中雖然已經(jīng)沒有當(dāng)初的那股撕心裂肺了，但是依舊有這股淡淡的惆悵。

    “爺爺曾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困在這段傷痛里走不出來，試想想自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歷經(jīng)千辛萬苦的回到了家鄉(xiāng)，原本是想要告訴她，我活著回來了，我還活著，我可以娶她了，可卻不想……不想她卻已經(jīng)嫁給了別人，而那人還是自己在戰(zhàn)場上最好的兄弟，這種痛……折磨了爺爺大半輩子，也困了爺爺大半輩子，以至于到最后，當(dāng)我終于看清，認(rèn)清自己已經(jīng)放下時，可……可你nǎinǎi已經(jīng)不在了?！?/br>
    當(dāng)年他好不容易回去，卻不想自己最愛的女人與最好的兄弟已經(jīng)在一起